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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谁?是谁偷了我的黄瓜!”

江南收回视线。

几秒后,赵天真气势汹汹的推开房门,往江南手里塞了个水灵灵的黄瓜:

“你吃!”

然后,不等江南反应,就直接冲到院子中间,活动肩膀和颈部,仿佛随时都能开打:

“谁?是谁偷了我自留地上的黄瓜?都给我出来!”

江南鼻尖萦绕着黄瓜的清香,咽了下口水,没忍住,咬了一口。

嘶,真甜!又脆又嫩,好吃!

正所谓吃人嘴短,江南几口吃完黄瓜,也打开门,去了院子里。

空荡的院子已经站满了人,16名知青全部到场。

5名女知青,按照女寝炕床上从左到右的顺序,分别是:

z省来的马秀英,下乡5年,也是最早来的那批知青里,唯一一个还没结婚的女知青。

湘城的赵天真,前年下乡,性格和饮食一样,小辣椒一个。

再就是朱若瑶,顶着张清冷的脸,却净搞些恶心人的事的原书女主。

第四睡的江南。

她右边的蒋春霞,来自H省,下乡2年,按理说,她和赵天真是同一批下乡里,唯二的女知青,关系应该还不错?可两人却因为辣椒,结下了不小的怨。

11位男知青也全部就位,江南认不全,只对梦里那几个朱若瑶的舔狗印象深刻。

舔狗一号洪书旗,江南感觉自己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认识他。

舔狗二号则是长着张国字脸,瞧着一脸正气,实则心眼多如藕、小成孔,总爱在背后嚼舌根的李国柱。

舔狗三号何超杰,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杰出代表。

明明已经和马秀英在谈,却不忘惦记视野里出现的每一个家世不错的女孩。

用权衡利弊这词形容他,江南都嫌侮辱了这四个字。

还有“人中龙凤”,酷爱打脸充胖子的殷健,就凭他在书里做的那些事,江南单方面觉得,他得改名阴贱。

赵天真喊了好几声,都无人应答,江南注意到,她垂落在身侧的拳头一会儿捏紧,一会儿松开。

“我再问最后一遍,到底是谁偷了我在自留地上种的黄瓜?”

李国柱动了下身体,不满的嘀咕道:

“自留地是知青点的,属于集体资产,摘个上面种着的黄瓜,怎么能算偷?”

赵天真犀利的眼神扫向他:“你偷的?”

她冷笑了一声:“自留地属于知青点的集体资产这话不错,可要是没人播种施肥,自留地能凭空结出黄瓜吗?

你们一个个的跟大爷似的,下了工就瘫在炕上,屁股都不挪一下,自留地能结出黄瓜?”

她语气冷硬,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是我,是我下了工后,拖着疲惫的身体,种下的黄瓜!也是我,从河沟里挑了一桶又一桶的水,一次又一次的施肥,地里才结的黄瓜。这期间,你在哪?”

李国柱脸色涨红,嘴唇蠕动了好几次,最后憋出一句:

“我今天没去自留地。”

赵天真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扫了他一遍,然后转过头,看向所有人,一字一句的:

“趁着今年新来的知青都在,我再说一遍,自留地人人都有份,可人不种,地里不会凭空冒出粮食。

现在自留地上长着的黄瓜和豇豆,都是我赵天真伺候着长出来的,你们要想吃,可以,但必须拿东西跟我换,想吃白食,没门!”

她将手指关节按得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有人敢偷我的粮食,”

她从墙边拽过一根小拇指粗的竹竿,一脚踩在中间,竹竿瞬间断成两节。

然后,不等所有人反应,她直接牵起江南的手:

“走,咱去厨房做饭!”

江南:?

姐妹,我答应让你帮我干活了吗?

赵天真看似强硬,藏在空荡裤管里的腿肚子早已打起了颤。

她压低嗓音,用只有江南一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

“江南,快扶着我!”

江南:行吧!

她一只手扶住赵天真的胳膊,也用只有赵天真一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回复:

“免费帮我做顿饭。”

赵天真一脸难以置信的望向她:“你!”

江南作势就要松手。

赵天真连忙讨饶:“我做!我做!”

江南发出得逞的笑:“桀桀桀!”

朱若瑶望着两人互相依偎着离开的背影,眼底流出一丝晦暗不明的意味。

江南一走进厨房,就被赵天真按坐在了墙边的板凳上:

“这儿离灶台远,不热,你坐这歇着,我来做饭!”

说着,她就撸起了袖子,手脚麻利的去厨房外的墙角,拾起几根已经被晒干了,专门存着做引火柴的丝茅草。

江南一动不动的坐在小板凳上,手肘压着腿膝盖,手掌托着还带了点婴儿肥的下巴,睁着那双清澈似水的大圆眼望着赵天真。

见她三下五除二就把火给生起来了,眼底闪过一丝佩服,语气真挚道:

“你真厉害!”

她刚下乡时,也试着去生火过,结果,把自己熏得泪水直流,也没瞧着火。

她不甘心,趁着别的知青在忙别的,主动要求帮他们看火。

结果,方才还在别人手里,烧得噼里啪啦的火,被她动了几下,瞬间熄灭,冒起了滚滚黑烟。

赵天真拿着火钳,夹起灶台前粗细不一的木柴,将其塞进灶膛里搭成架子,不以为意道:

“这算哪门子厉害?你才厉害。”

“啊?”

“你这么小小一个,居然敢打洪书旗!”

赵天真凑近江南,悄声道:“你别看我刚刚在院里说话时挺有气势,但其实内心怕得要死。

说起来,要不是你早上整的那一出,我就算发现黄瓜被偷了,也不敢这样做。”

她苦着张脸:“可能还像之前一样,随口问几句,自己生闷气。”

江南眉间凝起一道“川”:“你的菜经常被偷吗?”

赵天真起身,抓起葫芦做的水瓢,从水缸里舀起一瓢水,倒入锅底:

“也不算经常,但每个月总有那么两三次,三四次的。”

江南抠了抠脸:“你没想过要抓住他们吗?”

“想,当然想,可……”

一阵脚步声靠近,赵天真连忙噤声。

其他知青陆陆续续的将自己的粮食和饭缸送了过来。

期间,朱若瑶也来过一趟,她满眼愁绪的盯着江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江南根本不接她的茬。

气得她咬起嘴唇,轻声道:“你以为赵天真是什么好人?她是贪图你的钱,否则,她之前怎么不帮你做饭?”

江南抿了抿唇,冷声道:“谁说我要给钱她了?”

朱若瑶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赵天真,失声惊吼:

“她免费帮你做?”

江南晃动着身体,翘着脚丫,语气中透着几分欢快:“对呀~”

朱若瑶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眼底:“那随你吧。”

“哼!”

“她说的没错,我就是图你的钱。”赵天真坐在灶台前,双眼直视火苗,心情复杂道。

江南不以为意:“我知道啊,”

“那你还……”

江南耸了耸肩:“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赵天真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江南见她被揍成猪头的脸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也笑了。

……

赵天真从五岁起,就开始踩着小板凳帮家里干活,那手脚麻利的程度,完全和朱若瑶不在一个档次。

她不仅能在短时间内做饭吃饭洗碗,还能催着江南去院子里溜达。

然后,等她溜达回来,赵天真已经倒好了水,等她洗完澡,又将洗脚盆放到她炕前:

“你刚落了水,泡个热水脚能去去湿气,洗完了水别倒,放着等我来,我先去后院给菜浇浇水,很快就回来!”

江南:早知道赵天真的服务这么好,她还找什么朱若瑶?

彻底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马秀英和蒋春霞:舔吧,谁能舔得过她赵天真啊!

下一秒,

“江知青,你想不想跟我换个位置?”

睡在最左边的马秀英突然出声。

江南泡脚泡得美滋滋的,连头顶的呆毛都翘了起来。

突然听到这摸不着头脑的话,有点懵:

“为什么啊?”

马秀英用下巴指了指江南旁边,朱若瑶的炕位。

江南转头一看,果断点头:“我跟你换!”

她怕朱若瑶晚上用被子闷死她!

蒋春霞惊了。

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马秀英,没想到啊,你居然是这样的英子!

下一秒,

“江知青,我也愿意跟你换!我的位置更好!我这是炕梢,咱冬天的火炕烧得热,睡我这温度刚刚好!英子那是炕头,容易烫屁股!还有还有,”

蒋春霞指了指窗户:“你爱望着窗外发呆,英子那边可没窗户!”

马秀英不服:“咱这房间就这么大,躺我这也能望见窗户!而且,赵天真就睡我旁边,江知青睡我这儿,更方便她照顾她不是?”

“我也会照顾人!”蒋春霞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赵天真天都塌了。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去自留地浇浇水的功夫,就有人要撬她的墙角!

“不行!江知青就乐意我照顾她!”

蒋春霞一见到她就来气:“你是什么香饽饽不成?江知青非你不可?我还偏要照顾她!”

“你!蒋春霞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就见不得我好……”

江南把脚从盆里拿起来,晾在盆边,压了压头顶翘起的呆毛,咳了两声:

“那个……”

“江知青就乐意我照顾她!”

“我呸!你说咋滴就咋滴,凭啥啊?”

江南左看看,右看看,见两人吵得不亦乐乎,干脆懒得说话。

从兜里掏了掏,却没掏出瓜子,脸上浮起一抹遗憾的神情。

不行,她明天去公社,一定要去买点瓜子花生啥的,不然,这看热闹嘴巴空空的,总感觉有点不得劲!

这时,一只长有裂纹,瘦得关节略微粗大的手伸了过来,最重要的是,手掌握满了南瓜子。

江南抬头,正好对上马秀英笑着的脸:

“南瓜子,我前几天刚炒的,给你吃着香香嘴。”

江南舔了舔嘴唇,圆溜溜的眼睛弯成一道弧:

“谢谢。等我有瓜子了,也请你吃。”

“好你个马秀英,挺会捡漏啊!我两搁这儿吵生吵死,你居然……”

方才还吵得红赤白脸的赵天真和蒋春霞见家被偷了,瞬间不吵了,齐刷刷将炮口对准偷家贼。

马秀英憨厚一笑:“我就是见江知青怪无聊的……”

“咔嚓,咔嚓……”

三人循声望去。

居然是江南在嗑南瓜子!

“咔嚓,咔嚓……”

见三人望着她,江南还挥了挥手:“你们继续!”

赵天真、蒋春霞:“!”

两人一左一右坐到江南身边,异口同声道:

“你说,选谁?”

江南眨巴眨巴眼睛:“赵知青,你和朱若瑶换个位置吧!”

二选一算什么?

睡在中间,左边赵天真,右边蒋春霞,左拥右抱岂不更美哉!

马秀英笑不出来了。

好嘛,她们三人高兴的世界达成,徒留她一个伤心人!

“不行!我……要不把朱知青换到我的位置?”

“不行!我要睡江知青旁边!”

赵天真反对,谁也别想动摇她江南第一狗腿子的地位!

“那我睡你现在的位置!”

江南晾干脚,往床上一躺。

等赵天真三人商量好,低头一看,这家伙四仰八叉,睡得像头小猪一样。

还发出了如同小动物一般的呼噜声!!!

三人默契的放轻声音。

江南实在是太累了。

又是受伤,又是打架,还见了徐耀祖,跑了趟村支部。

这会一躺在床上,浑身的骨头跟酥了似的,软成一滩水,以至于她倒头就睡。

只不过,睡着的她,来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睡着了,也晓得自己在做梦,可……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是洗完澡刚换的那身,她从小穿到大的,胸前被她妈绣了个兔子的汗衫没错。

艾玛,她怎么是光着脚的!

哦,对了,她刚洗完脚就直接躺床上睡着了,那,她现在在哪儿?

江南仰头四处打量,却发现周围的建筑非常高大。

居然……快跟天一样高了!

B市最繁华路中心的百货大楼也才三层,这……

江南想凑近仔细看,却发现,所有的建筑都被一层白雾遮住了。

仅剩下她十步开外,一个开着门,院子里散落着各种奇怪东西的二层小楼。

江南看到院门上贴了张纸,正想凑上前去看看。

突然,

“哒,哒!”

脚步声!

小楼一楼的某扇窗户,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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