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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温雅跟着保姆下楼,纪舒年的公寓是套复式的,上下两层打通。

在他还未出生时,他母亲已经为他买下了这套公寓,但是直到纪逢春再婚,纪舒年才从纪家搬出来。

在纪舒岩的指示下,她想方设法说服纪舒年,两年前他出院后,温雅便搬过来跟他住到了一起。

她其实很少回纪舒年给她准备的房间,更多的时候,她都是缠着他跟他一起睡,当然,也是利益所趋罢了。

所以去纪舒年房间的路,每一步她都走得格外漫长。

如果不是目光略过客厅电视机墙上突兀的名贵挂画,她可能真的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纪舒年刚从医院回来时,无法接受终生瘫痪的事实,患上了躁郁症,经常控制不住脾气失控。

尤其是他刚开始控制不住失禁,不让人近身,手边有什么抓起来就摔打。

那块电视机墙就是被他用杯子打碎的,温雅事后安排人来挂上了一幅画遮掩。

这都是赤裸裸的他们曾经经历过的生活痕迹。

她确确实实重生了。

纪舒年房间的门半遮掩着,温雅跟在保姆身后,推门的一瞬间,熟悉的药味扑面而来。

上一世,她曾笑着窝在纪舒岩怀里,吐槽纪舒年就是个药罐子,身上常年弥漫着一股子药味,让她想起来都是苦的。

两年前那场车祸几乎夺去了纪舒年半条命,更给他健朗的身体留下了永久的创伤,温雅想到纪舒岩给她的那瓶药,在让纪舒年终生瘫痪的同时会不会也有其他副作用?

房间里窗帘半拉,光线昏暗,好在阳光足够明媚,硬生生招进来,她借着光看到中间的双人床上,雪白的被子隆起一块,洁白的枕头上静静躺着一个人,面孔似乎要和被子的颜色融为一体,只有漆黑的头发让他整个人鲜活一些。

再次见到纪舒年,温雅忽然想起前世死前那个面目扭曲、眼神凶厉的男人,他的控诉与不甘,跟面前苍白的、脆弱的、安静的人一下子错格。

周遭的一切迅速退去,她好像又回到了记忆里那个阴暗潮湿密闭的空间,温雅感觉浑身血液凝固,整个人呼吸一滞。

纪舒年第一次见到温雅这般失态,望着他的眼神陌生,甚至带着一点恐惧。

她怎么了?

她一直都那么宠他,为什么现在看上去那么怕他?

“阿雅……”

纪舒年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想要握住她的手,温雅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没有反应。

只有她自己知道,眼前早已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保姆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对纪舒年道:“少爷,温小姐脸色有些差,是不是不舒服?”

纪舒年看着温雅,她的脸迅速失去血色,红润不再,如果看的再仔细一些,会发现她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她生病了。

这样想着,纪舒年忽然皱眉,他不由分说掀开被子就要起身,两年来的训练,他勉强能够靠着臂力一个人下床上轮椅。

前提是他身体状况好的时候,而现在他的腰密密麻麻像针扎一样的疼。

纪舒年自出事后脾气反复无常,除了温雅陪伴左右,其他人不敢贸然上前,因而保姆虽然眼底流露出担忧,但也只能在一旁站着。

他艰难地把双腿搬下床,撑着胳膊刚想用力转移到轮椅上,腰却不小心扭到,捎带着脊侧一串的地方传来刺痛。

纪舒年的胳膊一下子失了力。

只听得保姆惊叫一声:“少爷——”

纪舒年的心本能地漏了一拍,他因为惊惧而闭上眼睛,本以为会重重跌落在地,然后造成骨折,再次进医院。

毕竟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两年来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常人不敢想象的痛苦,对他这个残废来说,已经麻木了。

他甚至有时候自暴自弃的希望上天给他来个狠的,直接带走他。

这样的日子不是没有,无数次纪舒年曾经想要自我了断的时候,温雅都能心有灵犀一般出现在他眼前,及时把他拉回来。

她一开始是哭着质问,然后是控诉着指责他是懦夫,最后甚至气急打过他。

纪舒年为数不多的几次痛哭,毫无保留流露出自己的脆弱,也是在这些被救下的时刻。

也正是这些时刻,让他放下戒备,逐渐把她当做生命的馈赠和最重要的人。

可温雅知道,她怕的是纪舒年就这么死了,纪家的股份,纪老爷子怕是宁肯转让他人也不可能交给纪舒岩。

……

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反而跌入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保姆的惊叫把温雅拉回现实,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看到纪舒年一个趔趄就要仰翻在地,她想也没想便冲上去抱住他。

狠狠地当了个人肉坐垫。

温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迅速,或许是上一世的愧疚,或许是想要弥补一点,虽然毫无意义。

现在的纪舒年,和上一世的纪舒年,本来就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个体,她所做的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不过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速度,上一世为了更好的在纪舒年身边充当保护角色,她甚至去报了训练班,体格也许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但是抱住纪舒年摔倒在地的那一刻,温雅清楚地听到自己手腕处传来咔嚓一声骨裂的声音。

她甚至有些庆幸,还好摔的是自己,要是纪舒年,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骨折的后果就是疼痛间歇上来,手腕一动不敢动,温雅疼得脸色一白。

纪舒年在她怀里挣扎着回过头,紧张地检查她身上,“阿雅,你有没有事?哪里痛?”

他看着她颤抖的手腕,不敢碰,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抬起头让保姆去找家庭医生。

温雅吃痛地闭上眼,她不敢直视纪舒年的眼睛,总觉得那双眼睛太过纯洁、纯粹,倒影着她像个恶人。

“我……没事……”

温雅咬牙道,其实她也没受过什么罪,也不怎么能忍痛,但是这一次她真的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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