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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脸上满是愧疚和痛苦,他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对着孟晚秋低吼:「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孩子!」
孟晚秋却笑了,笑得那么无辜又凄凉。
为了将自己从这场闹剧里摘出来,她又习惯性的将我推了出去。
她转向周围闻声而来的邻居,泪水说来就来:「我有什么办法?我女儿钻了牛角尖,非说是她爸爸不要我们了,天天闹着要死要活,我只能用这种办法让她发泄出来……」
所有人都信了。
亲戚们也开始轮番给我打电话,劝我「懂事一点」。
「你妈妈多不容易,你就别再闹了。」
「你爸爸只是一时糊涂,男人嘛,都会犯错的,你这样逼他,不是把他往外推吗?」
「盼盼,你太让你妈妈失望了,她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啊。」
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人站在我这边。
爸爸因为无地自容的愧疚,选择了沉默和逃避。而这份沉默,在所有人看来,都成了默认我的「无理取闹」。
我被彻底孤立了。
在这个家里,我成了那个歇斯底里、不懂事的罪人。而我的妈妈,成了那个忍辱负重、为女儿操碎了心的伟大母亲。
没有人知道她的怯懦使她不敢直面爸爸的学生,而她的不甘则在我的身上肆意发泄。
我的抑郁症,就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语言暴力和精神折磨中,被催生出来的。
因为孟晚秋的「计划」,我和爸爸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她成功了,成功地让我成了爸爸眼中的一个麻烦。
高考前夕,我的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整夜整夜地失眠,体重在短时间内迅速掉了二十斤。
孟晚秋看在眼里,却从不提起带我去看医生。
她总是会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温柔地劝我:
「盼盼,你要自己站起来。妈妈不能帮你一辈子。这点小事都扛不过去,以后怎么面对社会上更大的风浪?」
她会没收我的手机,断掉我的网络,理由是「防止你胡思乱想」。
她会在我崩溃大哭的时候,冷静地坐在我对面,甚至拿出手机录像。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多难看。等你以后成功了,再回来看这段视频,你就会感谢我了。」
我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苍蝇,看得见外面的世界,却怎么也冲不出去。
高考,我考得一塌糊涂。
而孟晚秋,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她没有责备我,反而安慰道:「没关系,学历不代表一切。妈妈相信,我的女儿有更重要的路要走。」
那年夏天,爸爸大概是良心发现,提出带我们全家去欧洲旅游散心。
我以为这是我们关系缓和的契机。
然而,就在出发前一晚。
孟晚秋瞒着我们所有人,已经办完了房屋的过户手续。
那个深夜,我被一阵响动惊醒。
客厅里,孟晚秋和爸爸拖着行李箱,准备出门。
我迷迷糊糊地问:「妈妈,我们不是明天早上的飞机吗?」
孟晚秋回过头,脸上是那种我熟悉的、温柔又残忍的笑容。
她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将一张银行卡和一封信塞进我手里。
「盼盼,这是你的成年礼。」
「从今天起,你要学会自己长大了。这套房子已经卖了,买家三天后会来收房。卡里有五万块钱,是你未来半年的生活费。」
「活下来,别让妈妈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