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夏的晚风带着微凉，苏远下意识地把外套裹得更紧了些。
叶昊宇双手插在口袋里，神色冷峻地走在前方。
一身结实的肌肉，衬着一米九几的身高，让他整个人宛如铁塔般引人侧目。
忽然，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苏远，脸上神情复杂，“老苏，刚才那道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苏远正伸手在面前胡乱挥舞，像是在驱赶蚊蝇，闻言随口答道：“是0秒。”
“0秒？”叶昊宇皱起眉头，“你贫血了？”
苏远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嗬嗬嗬嗬……”一旁的妹妹捂着肚子，笑得像只大鹅。
“不是我贫血，是题目里那些信息本来就是误导。”苏远耐心解释，“按照血字前面说的，【我】在胸膛被划开之前，脑袋就已经被摘下来了。”
“哦！他妈的，原来是个脑筋急转弯啊？”
叶昊宇顿时松了口气，冷峻的表情瞬间切换成二哈般的笑容，“我还以为你真会做数学题呢……”
“……什么意思？”苏远没太明白。
“我这不是担心你偷偷学习嘛。”叶昊宇说，“说好了一起当废物的，你要是半夜偷偷看书，我连游戏都玩不踏实了。”
“凌晨两点的游戏外放让我觉得悦耳，你偷偷上进却让我寝食难安……”
“不是……等等。”苏远感觉脑子有点发懵，“【黑板】上那题要是数学题……不是应该更简单吗？是个人都会做吧，还用得着半夜偷偷看书？”
“谁说的？我就不会。”
叶昊宇理直气壮，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被开除人籍，“我一看见数字符号就头晕，小升初那场晋级赛……我数学就考了25分！”
苏远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25分多半还是选择题蒙来的……
苏远叹了口气，“算了，说正事吧。”
“行！”说到正事，叶昊宇收起笑容，神色认真了几分，“刚才大家都去查过了，教室的投影仪根本就没插电，而且那玩意儿糊得要命，根本不可能那么清晰。”
“黑板也就是普通黑板，压根没什么高科技……班长也去办公室问过了，老张今晚根本没来！”
苏远点点头，“我也问过其他班了，他们一切正常，只有我们班出现了血字。”
“那就怪了。”
叶昊宇摸了摸下巴，“凭空出现【血字】……老苏，你说这世上，难道真有鬼不成？”
鬼？
在这个唯物主义的时代，正常人听到这个问题多半会不屑一顾。
甚至有人会来摸摸你的额头，问你出门是不是把脑袋和屁股装反了。
但苏远却沉默了……
他望向站在不远处的那位少女。
她约莫十七八岁，明净清澈的眸子里透着几分狡黠。周围三三两零的人群从她的身体中穿过，让苏远感到一阵虚幻与不真实。
他定了定神，轻声说道：“应该……有吧。”
……
……
两人回到男生宿舍五楼。
学校的宿舍楼是今年新建的，一共五层。每间宿舍六人间，每层十四间。由于楼层是按班级顺序安排的，（10）班的寝室都在五楼，而且整层楼只有【501】到【505】这五间有人住。
换句话说，整个五楼，就只有他们十班一个班。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条往日再熟悉不过的长廊，今晚在苏远眼中显得格外阴森。走廊尽头没有灯，只有一片望不见底的黑暗，不知其中藏着什么危险。
苏远打了个寒颤，推开【502】寝室的门。
寝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身材矮小的男生在阳台晾衣服。他身高不到一米六，踮着脚蹦蹦跳跳，却总是差一截够不着晾衣杆。
他叫起银鸿，是【502】的寝室长。
见到两人，起银鸿急忙喊道：“你俩来得正好，快帮我一下！”
叶昊宇二话不说，走过去直接把他举了起来。
“哥，你朋友好傻，他帮忙挂衣服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把人举起来？”
妹妹靠在苏远的床头咯咯直笑。
苏远摇摇头，压低声音：“你不懂，这样他会有一种当爹的快感。”
说着，他从床铺下翻出手机，点亮屏幕看了一眼。
十点零三分。
离熄灯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高文一和张阳呢，还没回来？”苏远皱眉问道。
起银鸿撇撇嘴，“去（503）看热闹了，一堆人挤在那儿讨论什么鬼不鬼的，你说是不是有病？”
（503）是毛厚望住的寝室。
叶昊宇放下起银鸿，揉了揉他的脑袋，满脸慈爱，“鸿儿，你不去凑凑热闹？”
“去你大爷的，又占我便宜！”
起银鸿不耐烦地拍开叶昊宇的手，“有什么好看的？难道真信是什么灵异事件？”
“那就是个恶作剧，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与其信有鬼，我还不如信外星人入侵地球……”
话未说完，苏远已经起身往外走。
“我去看看。”
“老苏等等，我也去！”
叶昊宇赶紧跟上。
“去什么去，你俩不许去！”
起银鸿看着两人的背影急得直跳脚，“回来打扫卫生！不然以后别想再碰我的零食！”
回应他的，只有“砰”的一声关门响。
……
走廊上空无一人。苏远刚推开【503】的宿舍门，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就捂着鼻子冲了出来，带出一股白烟。
“你们这些臭男人，我真受不了了！咳咳……苏哥？”
这清秀男生是与苏远同寝的高文一。他打了个招呼，就逃也似地跑开了，“我先撤了苏哥，顶不住了！”
“顶不住？”苏远眉头一皱，寝室里不会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他和叶昊宇走进寝室，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只见室内烟雾缭绕，一群人围在中间，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就像在桑拿房里一般。
班长周瑜龙站在人群中央，一边抹眼泪一边咳嗽，“别吵了先，你们能不能把烟掐了？咳咳咳……”
“他妈的，讲这种大事能不抽烟吗……咳咳！”一个皮肤黝黑、留着飞机头的男生开口了。不过他看上去也不好受，头顶都在冒白烟，甚至分不清吸进去的是自己的烟还是别人的二手烟。
“周跛子，把门窗打开，散散味。”
“咳咳……好的飞哥！”
蹲在角落的周昌应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去开窗。
阳台的落地窗打开后，烟雾渐渐散去，众人这才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