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刺眼，刺得江炽眼睛生疼。
他把车停在路边，瞥了眼后视镜，民政局门口早已没了鹿幼宁的身影。
收回目光，副驾上那本离婚证格外扎眼。
暗红的封皮像块结痂的伤疤，看得他莫名烦躁，伸手抓过来，几下就撕得粉碎，纸屑随手扔出窗外。
那暗淡的红色看得他莫名烦躁，直接拿起来撕了个粉碎。
连着抽了十根烟后，他终于冷静下来，驱车回了江家。
回去的路上，过往的画面在脑子里乱转。
当年为了许星眠，他跟父母吵翻，放话 “永远不回这个家”；
结婚四年，他一次没踏回过这里，就连父母的葬礼，都是鹿幼宁帮忙操办的。
想到鹿幼宁在民政局门口说的那句 “我要结婚了”，江炽的胸口像糊了一层水泥，闷得喘不过气。
车子停在江家别墅门口，熟悉的白色雕花铁门映入眼帘。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去，却见佣人正搬着箱子来回忙，客厅里堆了不少打包好的东西。
管家看到他，愣了一下才上前：
“少爷，您回来了？您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打扫干净了。”
“这些是什么？” 江炽指着那些箱子问道。
“是鹿小姐派人送回来的，说都是您留在鹿家的私人物品。”
江炽的目光扫过箱子上露出来的一角，猛地顿住。
那是他和鹿幼宁的婚纱照，照片上的他面无表情，而鹿幼宁穿着婚纱，笑得温柔。
可此刻，照片被裁了一半，上面只有他的身影。
心中的烦躁瞬间窜成火气，江炽抬脚踹翻旁边的实木椅子，椅子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被她碰过的东西都脏！全部给我丢出去！”
路过的佣人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箱子 “啪” 地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撒了一地。
江炽的眼瞳缩了缩。
那些是……他从小到大写给鹿幼宁的情书。
从小学时画着涂鸦的纸条，到中学时抄着诗句的信笺，再到大学时写满心事的长信……
他以为这些早被丢了，没想到鹿幼宁居然一直留着。
脚步像被钉住，他下意识蹲下身，捡起最上面的一封。
信封上的日期是他十六岁那年，地震后他躺在病床上写的。
【亲爱的幼宁，我总想带你去看春日的山岚，夏日的萤火，秋日的枫叶，冬日的溪谷。】
【人们说这是爱，可我觉得不够。我想叫它羁绊，是灵魂里的悸动。因为爱会过时，可羁绊和悸动，能存一辈子……】
青涩的文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他仿佛又看到十六岁的自己，忍着疼，在病床上一笔一划写这封信，满心都是想快点好起来，快点见到鹿幼宁。
可很快，泛黄的信纸就把他拉回现实。
脸上一片冰凉，江炽抬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居然流了泪。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只是把鹿幼宁当妹妹，明明真正爱的是许星眠！
一定是鹿幼宁后悔了，故意用这些旧东西勾他回忆，玩以退为进的把戏！
对！一定是这样！
江炽近乎慌乱地攥紧信纸，掏出手机就给鹿幼宁打电话，想要兴师问罪。
可电话拨出去十几遍，只传来机械的女声：
“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居然敢拉黑我！”
江炽怒不可遏，又点开微信，发了条消息过去，却看到红色的感叹号跳了出来。
他不死心，翻遍了所有社交软件，从微博到小众的聊天 APP，每一个账号都显示 “已被对方拉黑”。
“好！好的很！”
江炽气的面色铁青，额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抓起地上的情书，狠狠撕了个粉碎。
“全部丢出去！”
他冲着佣人嘶吼，“我不想再看到任何跟鹿幼宁有关的东西！”
佣人们不敢多言，低着头默默收拾地上的纸屑和箱子。
江炽站在原地，看着那些东西被一点点清走，心中的火气却没消半分。
他又冲进房间，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直到浑身脱力，才跌坐在沙发上。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他站在窗前抽烟，目光无意间扫过花园。
一片洁白的山茶花开得正盛。
这是鹿幼宁最喜欢的花。
当年他还笑着说，要给她种满花园的山茶，让她每天都能看到。
这些山茶，就是他亲手栽的。
心口的火气又窜了上来，江炽叫来了管家：
“去！把花园里的山茶树全都铲了！一根枝桠都别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