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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暮色像浸透了浓茶的棉絮,一点点压下来时,林绣一行人终于站在了武侯祠的红墙下。朱漆大门上的铜环被岁月磨得发亮,推开门时,“吱呀”一声响,惊飞了檐角的几只夜鹭。红墙夹道的竹影在地上摇摇晃晃,像无数只手在拉扯人的影子,看得林绣心里发紧。

“锁魂阵的灵力波动,就在里面。”沈清秋捏着探测仪,屏幕上的波纹拧成一团,像条被攥住的蛇,“比在惠陵时强了三倍,苏三爷肯定在加固阵法。”

陆沉摸出张符咒,往门柱上一贴,符纸“噼啪”燃起来,化作道金光罩住众人:“这是隐灵符,能暂时挡住咱们的灵力气息。行动队跟紧,别碰任何祭品——这里的灵物都有护祠的意识。”

林绣攥紧骨梭枪,枪身的温度比体温稍高,爷爷的魂魄像团暖烘烘的气,轻轻裹着她的指尖。她跟着队伍穿过汉昭烈庙,殿内的塑像在暮色里只剩个模糊的轮廓,刘备的白脸,关羽的红脸,张飞的黑脸,都沉沉地望着来人,眼神里像是藏着千百年的风霜。

“按残页上说,锁魂阵要借八卦方位。”林绣翻看着奶奶留下的绢布,上面的针脚在昏暗里泛着微光,“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对应着祠里的八处古柏。”

陆沉指着殿前的石碑:“武侯祠的古柏是按诸葛亮的八阵图栽的,每棵树下都有个石座,应该就是阵脚。”他从背包里掏出张祠庙地图,在地上铺开,“我带一队去东边的震位和巽位,沈大师带一队去西边的兑位和乾位,绣绣你跟行动队去南边的离位——离属火,最可能是阵眼的辅位。”

“我想自己去北边的坎位。”林绣突然说,指尖在地图上的坎位敲了敲,那里是惠陵的方向,“奶奶的残页在这里绣了个小记号,像滴水。”

陆沉皱眉:“坎位属水,最容易藏陷阱。我陪你去。”

“不用。”林绣摇头,骨梭枪在掌心转了半圈,“爷爷说,坎位的水脉里有守绣人的灵力,我去最合适。你们抓紧时间,我会用玉佩发信号。”

沈清秋看了她一眼,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的铜铃:“这是蜀绣的‘惊鸿铃’,摇动时能破低级幻术,拿着。”

林绣接过铜铃,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她望着陆沉,想说句“小心”,却被他抢先开口:“有事就捏碎玉佩,我立刻到。”

三支队伍分头行动。林绣带着两个行动队员往惠陵走,脚下的青石板路渐渐变得湿滑,路边的草丛里渗出些水来,踩上去“咕叽”响。越靠近惠陵,空气里的灵力波动越明显,像有无数根细针在刺皮肤,麻麻的,带着点疼。

“林小姐,你看那棵柏树下。”队员突然指着左前方,那里的古柏长得格外粗壮,树干上缠着红绳,树下的石座上放着个青瓷碗,碗里盛着的不是水,是半凝固的血,黑红色的,上面浮着层油光。

林绣的探测仪“滴滴”叫起来,屏幕上的红点在石座底下闪个不停。她刚要走近,就听见树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嚼骨头。两个队员立刻举起枪,灵力子弹上膛的“咔哒”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出来!”队员大喝一声。

树后慢悠悠地走出来个老道,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手里拄着根桃木杖,杖头雕着个八卦。他的眼睛半睁半闭,嘴角挂着点黑红色的东西,像是刚吃过生肉。

“擅闯陵寝者,死。”老道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手里的桃木杖往地上一顿,石座突然裂开道缝,从里面伸出几只青灰色的手,指甲又尖又长,抓向最近的队员。

“是傀儡!”队员开枪,灵力子弹打在手上,冒出阵黑烟,却没伤到分毫。那些手反而越伸越多,从石缝里、草丛里、树洞里钻出来,密密麻麻的,像潮水似的涌过来。

林绣举起骨梭枪,扣动扳机:“灵绣·破幻!”

灵力子弹炸开,青光扫过之处,那些手瞬间消失了,只剩下满地的落叶和碎石。老道“咦”了一声,眼睛终于全睁开,里面没有瞳仁,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守绣人的灵力?苏三爷说得果然没错,你会来这儿。”

“你是谁?”林绣握紧枪,探测仪显示老道体内的灵力波动极不稳定,像是被强行塞进了别的魂魄。

“我是这惠陵的守墓人。”老道笑起来,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黑黄的牙,“不过现在,是苏三爷的人了。”他举起桃木杖,杖头的八卦突然转起来,发出红光,“坎位的水脉里,藏着你奶奶的半缕魂,想要?就自己来拿!”

话音刚落,老道突然化作道黑烟,钻进石座的裂缝里。地面开始震动,惠陵封土堆下渗出黑色的水,顺着石板缝流过来,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发出“滋滋”的声响。

“是魂水!”队员大喊,“沾到就会被吸走灵力!”

林绣后退几步,发现脚下的水越积越多,已经没到脚踝。她摸出奶奶的残页,绢布一碰到魂水就发出青光,上面的针脚突然动起来,绣出条小鱼的样子,往西边游去。

“跟着鱼走!”林绣拽着队员往西边跑,魂水在身后紧追不舍,像有生命似的。跑了约莫十几步,残页上的小鱼突然停下,在绢布上转了个圈。林绣低头,发现脚下的石板刻着个鱼形图案,是蜀绣里的“年年有余”纹样。

“就是这儿!”她举起骨梭枪,往石板上刺去。枪尖没入寸许,石板突然裂开,露出个深不见底的洞口,里面涌出股清冽的水,带着草木的清香——是干净的活水!

魂水一碰到清水,就像冰雪遇了火,“咕嘟咕嘟”冒起白烟,很快就退了。林绣探头往洞口里看,黑黢黢的,能听见水滴的声音,“嘀嗒,嘀嗒”,像有人在里面哭。

“我下去看看。”林绣说。

“太危险了!”队员想拦她。

“里面有奶奶的魂。”林绣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倔劲,“你们在上面守着,我去去就回。”

她抓住洞壁的石棱往下爬,洞里又黑又潮,石壁上长满了青苔,滑得厉害。爬了约莫三丈深,脚终于踩到实地,是块平整的青石板。她摸出火折子点亮,发现自己站在个不大的石室里,正中央摆着个石棺,棺盖上刻着蜀绣的缠枝纹,和奶奶绣绷上的一模一样。

“绣绣…”

奶奶的声音从石棺里传来,虚弱得像风中的烛火。林绣扑过去,发现棺盖没有盖严,留着道缝,里面透出微光。她刚要推开棺盖,就听见身后传来响动——是那个老道!他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下来,手里的桃木杖指着她的后背,杖头的八卦红得像血。

“苏三爷说了,只要拿到你的魂,就能逼你奶奶的魂出来。”老道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带着回音,“乖乖受死,还能少点疼。”

林绣转身,举起骨梭枪:“你以为凭你这具被魂水泡过的身子,能打得过我?”

“打不过,但能困住你。”老道突然将桃木杖往地上一插,石室的墙壁开始渗出水来,这次不是清冽的活水,是带着腥气的魂水,比刚才的浓度高了十倍,“这石室是密封的,魂水会慢慢漫上来,等你的灵力被吸光,就成我的傀儡了。”

魂水已经没到膝盖,冰冷刺骨,林绣感觉灵力在飞快流失,连骨梭枪的温度都降了下来。她靠在石棺上,突然想起沈清秋给的惊鸿铃,赶紧掏出来摇动。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魂水的流动慢了半拍,但很快又恢复了速度——这幻术太高级,铃铛镇不住。

“别白费力气了。”老道笑得得意,“苏三爷的锁魂阵已经启动,这里的魂水都是阵法的养料,你奶奶的魂…很快就会被彻底锁在阵眼里。”

林绣的心猛地一揪,她看向石棺,突然明白了——奶奶的残页上的水滴记号,不是指坎位的水脉,是指石棺里的东西!她举起骨梭枪,对着棺盖扣动扳机:“灵绣·破军!”

灵力子弹炸开,棺盖被震开道更大的缝。林绣伸手进去摸,摸到个冰凉的东西,是块玉佩,和她胸前的一模一样,只是上面绣的不是星图,是半朵海棠花。

“这是…奶奶的玉佩?”

“是你爷爷送她的定情物。”爷爷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比之前清晰了许多,“里面封着你奶奶年轻时的半缕魂,能暂时顶住锁魂阵的吸力。快,把两块玉佩合在一起!”

林绣赶紧解下胸前的玉佩,将两块海棠花对在一起,正好拼成一朵完整的花。玉佩发出耀眼的青光,瞬间将魂水逼退三尺。石室开始震动,墙壁上的青苔纷纷剥落,露出后面的刻痕——是《天工谱》的星图!

“原来《天工谱》的真迹,藏在这里!”林绣又惊又喜。

老道见状,急得哇哇叫,举着桃木杖就冲过来:“给我!”

林绣侧身躲过,两块玉佩在掌心发烫,星图的光芒越来越盛。她感觉体内的灵力在复苏,和玉佩的光芒融在一起,形成道光柱,直冲石室顶部。

“就是现在!”爷爷大喊。

林绣举起骨梭枪,将光柱注入枪身:“以血为引,以魂为线——灵绣·星破!”

枪尖射出道青金色的光,穿透老道的胸膛,他“啊”地惨叫一声,化作黑烟消散了。魂水在青光中迅速蒸发,露出石室的地面,上面刻着行小字:“离位生门,艮位死门,破阵需借武侯灵。”

“是奶奶的字!”林绣赶紧将两块玉佩收好,往洞口爬去。刚爬出洞口,就听见南边传来爆炸声,红光冲天——是离位的方向!

她往离位跑,路上碰到几个行动队员,都带着伤,神色慌张。“林小姐,苏三爷在离位启动了主阵!陆队和沈大师都被困在里面了!”

林绣的心沉到了底。她跑得更快了,骨梭枪在手里嗡嗡作响,爷爷的魂魄像团火,烧得她指尖发烫。离位的古柏下,果然围着层黑红色的光罩,陆沉和沈清秋正用符咒和冰针攻击光罩,却被弹回来,嘴角都带着血。

“绣绣!”陆沉看见她,眼睛亮了亮,“这光罩是用武侯祠的香火灵和活人魂炼的,普通攻击没用!”

光罩里,苏三爷站在古柏下,手里举着《蜀绣秘典》,正往树洞里塞东西,是个缠着魂线的木偶,上面贴着张黄纸,画着奶奶的生辰八字。“哈哈哈,林绣,你来得正好!等我把你奶奶的魂钉进木偶,《天工谱》就是我的了!”

林绣看着树洞里渗出的血,心疼得像被刀割:“放开我奶奶!”

她举起骨梭枪,两块玉佩在胸前发出青光,与枪身的红光融在一起:“爷爷,借您的力!”

“好!”爷爷的声音从未如此响亮,像惊雷在耳边炸响。

林绣纵身跃起,将所有灵力注入枪尖:“以血为引,以魂为线,以武侯灵为证——灵绣·八阵破锁!”

骨梭枪射出道巨大的光柱,青红相间,像条龙,直冲光罩而去。光罩剧烈震动,上面浮现出八卦的图案,与光柱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祠里的八棵古柏同时摇动,落下无数柏叶,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星图,与林绣的光柱呼应。

“不!不可能!”苏三爷惊恐地大喊,他想往树洞里塞最后一张符咒,却被突然爆发的青光弹开,《蜀绣秘典》掉在地上,被柏叶烧成了灰烬。

光罩“咔嚓”一声裂开,陆沉和沈清秋趁机冲出来,扶住几乎虚脱的林绣。树洞里,奶奶的魂魄缓缓飘出来,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她穿着那件绣海棠的旗袍,对着林绣笑:“绣绣,做得好。”

“奶奶!”林绣伸手想抱她,却只摸到一片温暖的光。

奶奶的魂魄在空中转了个圈,化作点点星光,一半融入林绣的玉佩,一半散入古柏的枝叶里:“奶奶会一直陪着你。”

苏三爷看着烧尽的秘典,又看着消散的魂魄,突然疯了似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就算没了秘典,我还有四大护法!你们赢不了的!”

他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哨子,用力吹响。哨声尖锐刺耳,祠堂深处传来四声回应,分别是风声、火焰燃烧声、雷鸣声和电流声——四大护法来了!

林绣握紧骨梭枪,看着陆沉和沈清秋,三人交换了个眼神。陆沉的青铜尺泛着金光,沈清秋的冰针蓄势待发,林绣的玉佩和枪身共振,发出“嗡嗡”的响声。

暮色彻底笼罩了武侯祠,红墙在夜色里像道凝固的血痕。远处的城市亮起灯火,近处的古柏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场未结束的战斗,奏响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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