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绣阁的晨雾带着蜀葵的甜香,林绣坐在窗边,指尖捻着那枚绣魂针反复摩挲。针尾刻着个极小的“林”字,是奶奶亲手刻的,此刻正泛着温润的光,像是在呼应她胸腔里那股躁动的灵力——昨夜为苏云施针时,母蛊的力量与绣魂针相触,竟在她体内催生出一种新的感知,能隐约“看”到他人灵力中藏着的恶意。
“在想什么?”陆沉端着两碗豆花走进来,他的左臂还缠着绷带,是昨夜为护她被蚀骨魂的黑气所伤,“苏掌柜说今天要带我们去看他的绣绷,据说有你奶奶当年未完成的‘百鸟朝凤图’。”
林绣接过豆花,目光却落在院门口——那里有个扫地的杂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衫,扫地的动作看似随意,扫帚划过青石板的轨迹却藏着规律,三短两长,正是盗魂派传递消息的暗号。
“那杂役不对劲。”林绣压低声音,指尖悄悄指向院门,“你看他握扫帚的姿势,虎口有老茧,是常年握兵器磨出来的。”
陆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动声色地舀了勺豆花:“苏掌柜说阁里的杂役都是附近村镇的乡亲,知根知底。看来是昨夜我们在地下室动静太大,引来了不速之客。”他放下瓷碗,“我去通知苏掌柜,你留在这里,别轻举妄动。”
林绣点头,目送他走出房门,视线却始终没离开那个杂役。只见他扫到回廊拐角时,突然弯腰系鞋带,袖口滑落的瞬间,露出手腕上一个青黑色的印记——是盗魂派影卫的标记,与之前那个影卫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看来二长老不仅派人潜伏,还想趁机摸清蜀绣阁的布防。林绣指尖凝聚起一丝灵力,顺着窗棂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探过去,像根细针般刺入杂役的灵力屏障——对方的灵力浑浊如泥潭,显然练过某种邪门功法,而且丹田处缠着一缕极细的黑气,与蚀骨魂的气息同源。
“蚀骨魂的信徒。”林绣心中一凛,这类人最是疯狂,为了获得邪力不惜献祭自己的魂魄。她刚想跟上去,就见杂役突然转身,目光精准地投向她的窗户,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
糟了,被发现了!
林绣立刻矮身躲到窗下,就听见院外传来“哐当”一声,是杂役打翻了水桶,紧接着是苏掌柜的呵斥声。她趁机从后窗翻出去,绕到回廊拐角,正撞见杂役提着水桶往后厨走,腰间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后厨的柴房里堆着半人高的干柴,杂役进去后,反手就闩了门。林绣屏住呼吸,贴着门缝往里看,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布包,打开后里面竟是十几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通体漆黑,尾部冒着红光——是“蚀骨蛊”,盗魂派用邪力喂养的毒蛊,能钻进人的七窍,啃噬魂魄。
杂役将蛊虫倒进一个陶罐,又往里面滴了三滴自己的血,口中念念有词。蛊虫瞬间变得躁动不安,撞得陶罐“嗡嗡”作响。
“午时三刻,蛊虫破罐,正好能赶上苏老头给那丫头展示《天工谱》。”杂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二长老说了,只要拿到谱子,就让我吞蚀骨魂的精血,修成不死之身。”
林绣捏紧了骨梭枪,指节泛白。原来他们的目标不是苏云,是《天工谱》!她正想冲进去,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回头一看,是陆沉,他身后还跟着苏掌柜和影卫,三人脸色都沉得可怕。
“别打草惊蛇。”苏掌柜的声音带着怒意,手里的竹杖在青石板上点出火星,“这柴房的地基连着蜀绣阁的机关总闸,一旦动手,整个阁子的机关都会失灵。”
影卫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铜哨,吹了声极轻的调子。片刻后,两个穿着同样粗布衫的杂役从后厨的侧门走进来,见到影卫,立刻单膝跪地:“属下来迟,请大人责罚!”
林绣这才反应过来,影卫早就安插了自己人在阁里。
“把他活抓了。”影卫的声音冷得像冰,“别惊动蛊虫。”
两个假杂役领命,悄然推门潜入。柴房里很快传来闷响,紧接着是杂役的呜咽声,显然是被制服了。影卫冲林绣和陆沉使了个眼色,率先走了进去。
被绑在柱子上的杂役满脸惊恐,看着影卫手腕上的印记,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影阁的人?你背叛了二长老?”
影卫没理他,从怀里掏出个银质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些黄色的粉末:“这是‘镇魂散’,能让蚀骨蛊昏睡三个时辰。”他示意假杂役撬开那杂役的嘴,“但得先让他说出二长老的计划。”
杂役却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凄厉:“你们以为抓了我就有用吗?二长老早就安排好了,午时三刻,不仅是这里,整个蜀地的盗魂派据点都会动手,到时候……”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嘴角溢出黑血,眼睛瞪得滚圆——竟是咬碎了藏在牙里的毒囊。
影卫脸色骤变,一把撕开他的衣领,后心处赫然绣着个黑色的符咒,上面用朱砂写着“同归于尽”四个大字。“是‘血祭符’!”他低喝一声,“他把自己的血当成了蛊虫的养料,就算死了,蛊虫也会按时破罐!”
苏掌柜立刻道:“快把陶罐拿到后院的‘镇魂井’!那井是用千年玄铁铸的底,能镇住邪蛊!”
陆沉抱起装着蛊虫的陶罐就往后院跑,林绣和影卫紧随其后。镇魂井在蜀绣阁的最深处,井口用青石封着,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是苏掌柜的父亲当年请高人布下的。
陆沉刚将陶罐扔进井里,就听见“咔嚓”一声,陶罐碎了。井底立刻传来尖锐的嘶鸣,像是有无数虫子在疯狂撞击井壁,连地面都跟着微微震颤。
“得用灵力加固封印!”苏掌柜随后赶到,手里拿着三张黄色的符纸,“我这‘镇邪符’能撑一时,但撑不了太久。二长老肯定在井外布了后手,想借蛊虫的邪力冲破封印。”
林绣立刻将灵力注入符纸,金绿色的光芒顺着符咒蔓延,与井壁的玄铁相触,发出“滋滋”的声响。陆沉和影卫也同时发力,三股灵力交织成网,牢牢罩住井口。
就在这时,蜀绣阁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夹杂着机关爆裂的巨响。苏掌柜脸色一白:“是盗魂派的主力来了!他们果然在外面设了埋伏!”
影卫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是‘黑羽卫’,二长老最精锐的手下,每个人都练过‘蚀骨功’,刀枪难入。”他看向林绣,“井底的蛊虫交给你们,我去组织人手抵挡!”
林绣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突然想起昨夜在地下室他抚摸苏云脸颊时的温柔。原来这个满身杀气的影卫,也藏着不为人知的柔软。
“抓紧了!”陆沉的声音突然绷紧,林绣低头看去,只见井底的嘶鸣越来越响,玄铁铸就的井壁竟开始出现裂痕,黑色的蛊虫顺着裂缝往外爬,所过之处,青石地面都被蚀出细小的坑洞。
“它们在啃噬玄铁!”林绣的心沉了下去,“这样下去,封印撑不了半个时辰!”
陆沉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符纸上:“用镇魂印的力量试试!”他的血顺着符纸渗入井壁,那些正在啃噬玄铁的蛊虫瞬间像被烫到般缩回裂缝,发出痛苦的嘶鸣。
“有用!”林绣立刻照做,将指尖的血滴在符纸边缘。她的血混着母蛊的灵力,与陆沉的血在符纸上交织成并蒂莲的形状,金光骤然暴涨,井底的嘶鸣瞬间平息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原来守绣人的血与陆家的血合在一起,竟有如此强大的镇邪之力。
“看来你奶奶和我爹当年合绣‘镇魂冰纹’,不是没有道理的。”陆沉的耳尖微微发红,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前院传来影卫的惨叫。
两人心头一紧,立刻往前行。刚转过回廊,就看见影卫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黑色的羽箭,箭头淬着黑气,正在往他心脏蔓延。苏掌柜和几个假杂役正与一群黑衣人激战,对方的兵器上都缠着黑色的魂线,显然是黑羽卫。
“是二长老的‘蚀骨箭’!”影卫咳出一口黑血,指着前院的方向,“他……他亲自来了,就在……就在阁外的望蜀楼……”
林绣立刻掏出绣魂针,刺向影卫胸口的箭伤处。针尖刚触到黑气,就发出“滋滋”的声响,黑气竟开始消退。“坚持住!”她一边用灵力催动绣魂针,一边对陆沉喊道,“你去对付二长老,这里交给我!”
陆沉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影卫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林绣坚定的眼神,最终握紧青铜尺:“小心点,我很快回来。”
他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出蜀绣阁,林绣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将母蛊的灵力全部注入绣魂针。影卫胸口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眼神却依旧焦急:“二长老手里有‘蚀骨魂的残角’,那东西能增强他的邪力,陆沉他……”
“他不会有事的。”林绣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因为我们是守绣人,是陆沉的同伴。”
她站起身,骨梭枪在手中泛着金光。前院的战斗还在继续,黑羽卫的魂线如蛛网般铺开,苏掌柜的竹杖虽能抵挡一时,却渐渐力不从心。林绣深吸一口气,将灵力凝聚于枪尖——
“灵绣·缠丝破邪!”
金绿色的灵力如瀑布般倾泻而出,顺着黑羽卫的魂线蔓延,所过之处,魂线纷纷断裂,发出凄厉的尖叫。黑羽卫们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是守绣人的‘缠丝劲’!”一个黑羽卫失声喊道,“二长老说过,遇到这种灵力,立刻撤退!”
林绣却没有给他们撤退的机会。她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骨梭枪的枪尖如灵蛇般刺出,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黑羽卫的灵力弱点处。苏掌柜见状,也重振精神,竹杖挥舞得如狂风骤雨,与林绣一左一右,配合得天衣无缝。
战斗渐渐平息,黑羽卫死的死,逃的逃,蜀绣阁的青石板上,只剩下断裂的魂线和散落的兵器,在晨雾中泛着冰冷的光。
林绣走到影卫身边,将绣魂针收好:“感觉怎么样?”
影卫挣扎着坐起来,看向阁外的望蜀楼,那里隐约传来青铜尺碰撞的脆响:“我们得去帮陆沉。二长老的‘蚀骨魂残角’,只有你的绣魂针能破。”
林绣点头,刚想迈步,就被苏掌柜拉住。老人的眼神异常凝重,指着前院那棵千年古槐:“你看那树。”
林绣抬头望去,只见古槐的树干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黑色的藤蔓,藤蔓的顶端开着小小的白花,花心竟是一只只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蜀绣阁的方向。
“是‘蚀骨藤’,”苏掌柜的声音带着颤抖,“二长老这是想把整个蜀绣阁,变成蚀骨魂的养料……”
望蜀楼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紧接着是陆沉的闷哼。林绣的心猛地一揪,握紧骨梭枪就往外冲。
她知道,真正的决战,现在才开始。而这一次,她不仅要守护《天工谱》,守护陆沉,更要守护这蜀地的安宁,守护所有像苏掌柜这样无辜的人。
因为这是守绣人的本分,是刻在骨血里的责任。
古槐上的眼睛眨了眨,黑色的藤蔓开始缓缓收紧,像一张正在合拢的巨网,将蜀绣阁,将所有的生死与救赎,都牢牢困在其中。
望蜀楼的飞檐在硝烟中摇摇欲坠,陆沉捂着流血的右臂,青铜尺的光芒已黯淡了大半。二长老站在对面的横梁上,黑袍被风掀起,露出胸口那片青黑色的鳞片——那是蚀骨魂残角融入体内的痕迹,每片鳞上都缠着细小的魂线,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蠕动。
“你父亲当年就是在这里输给我的,”二长老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拐杖在楼板上一顿,无数魂线从缝隙中窜出,像毒蛇般缠向陆沉的脚踝,“你以为凭你这点本事,能报仇?”
陆沉猛地侧身避开,青铜尺横扫,金光斩断了几根魂线,却被更多的线缠住了尺身。他能感觉到蚀骨魂的邪力顺着魂线往体内钻,锁骨处的镇魂印烫得像火,与邪力碰撞出刺目的火花。
“我不是来报仇的。”陆沉的声音在剧痛中依旧沉稳,左眼下的疤痕因发力而绷紧,“我是来结束这一切的。”他突然松开青铜尺,任由魂线将其拽向二长老,同时左手结印,指尖凝聚起一团金红色的灵力——那是他用镇魂印的力量强行催动的金灵灵力,灼热得能融化玄铁。
二长老显然没料到他会弃械,愣神的瞬间,金红色的灵力已如箭般射来,正打在他胸口的鳞片上。鳞片发出“噼啪”的爆裂声,黑色的汁液飞溅,二长老惨叫一声,从横梁上摔了下来,拐杖也脱手飞出,撞在栏杆上断成两截。
陆沉趁机夺回青铜尺,尺尖直指二长老的咽喉:“束手就擒吧,蚀骨魂的残角正在吞噬你的魂魄,再撑下去,你会变成和你弟弟一样的怪物。”
二长老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咳出的血沫中混着细小的黑色碎片。他抬起头,独眼因痛苦而扭曲,却突然笑了:“变成怪物又如何?至少能救我弟弟……”他的手悄悄摸向怀中,那里藏着个黑色的瓷瓶,里面是能瞬间激发蚀骨魂残角力量的“催魂散”。
就在他即将捏碎瓷瓶的瞬间,一支骨梭枪破空而来,精准地刺穿了他的手腕。二长老惨叫一声,瓷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谁说要救他,就得变成怪物?”林绣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她快步走到陆沉身边,骨梭枪的枪尖还在微微震颤,“守绣人的针,既能镇魂,也能救命。”
二长老看着她,独眼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怀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你……你能救他?”
“能。”林绣的声音异常坚定,“但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们,蚀骨魂的本体藏在哪里。《天工谱》上说,只有找到本体,才能彻底净化被侵蚀的魂魄。”
二长老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看向蜀绣阁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影卫的呼喊声。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惨笑一声:“本体……就在蜀绣阁的地下室,和我弟弟在一起。当年我为了困住它,把弟弟的魂魄当诱饵,让它附在弟弟身上,好让它无法离开……”
陆沉和林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没想到,蚀骨魂的本体竟然一直被苏云困着,而二长老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本体逃脱。
“你为什么不早说?”陆沉的声音有些沙哑。
“说了又如何?”二长老的眼神黯淡下去,“谁会信一个盗魂派长老的话?你们只会杀了我弟弟,连同蚀骨魂的本体一起……”
“我们不会。”林绣打断他,从怀里掏出绣魂针,“我奶奶留下的针,能分离魂魄与邪力。只要你配合,我们既能救出你弟弟,也能封印蚀骨魂的本体。”
二长老看着那枚绣魂针,又看了看林绣坚定的眼神,独眼缓缓闭上,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疯狂已褪去,只剩下疲惫和释然:“地下室的阵眼需要三个人的血才能启动分离仪式,分别是守绣人、陆家人,还有……我的血。”
蜀绣阁的地下室比昨夜更加阴冷,苏云依旧被绑在石台上,只是此刻他身上的黑气变得异常浓郁,几乎凝成了实体,隐约能看到个巨大的头颅在黑气中沉浮——正是蚀骨魂的本体。
影卫守在石台前,正用自己的灵力压制着黑气的蔓延,看到林绣等人进来,立刻松了口气:“你们可来了,它快撑不住了。”
林绣走到石台前,看着苏云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旁边的二长老,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三人按照二长老所说,分别站在阵眼的三个角落。林绣将绣魂针刺入自己的指尖,一滴鲜红的血珠滴落在阵眼中央的凹槽里;陆沉紧随其后,指尖的血珠与林绣的血珠在凹槽中相融,发出金绿色的光芒;二长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划破手腕,黑色的血珠滴入凹槽,与前两滴血珠交织在一起。
阵眼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地面上的符咒纷纷亮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环,将石台罩在其中。蚀骨魂的本体发出痛苦的嘶吼,黑气疯狂地撞击着光环,石台上的苏云也开始剧烈挣扎,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用灵力引导绣魂针!”二长老的声音在嘶吼中显得异常清晰,“把针送到我弟弟的眉心,快!”
林绣立刻凝聚灵力,控制着绣魂针悬浮在空中,缓缓向苏云的眉心飞去。针身刚接触到黑气,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绣魂针剧烈地震颤着,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我来帮你!”陆沉立刻将自己的灵力注入绣魂针,金绿色的光芒再次暴涨,硬生生顶住了黑气的冲击。
绣魂针一点点靠近苏云的眉心,每前进一寸,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林绣能感觉到蚀骨魂的邪力在疯狂抵抗,试图将针上的灵力吞噬。她咬紧牙关,将母蛊的力量也催动起来,金色的火焰顺着针身蔓延,灼烧着周围的黑气。
“就是现在!”二长老突然爆发出全部的灵力,黑色的血珠从他的手腕不断涌出,融入阵眼的光环中。光环瞬间变得耀眼无比,将黑气逼得节节败退。
绣魂针终于抵达苏云的眉心,轻轻刺入。
苏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黑气从他身上疯狂地涌出,在半空中凝成个巨大的黑影,正是蚀骨魂的本体。黑影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咆哮,试图冲破光环的束缚。
“封印它!”林绣大喊道,双手快速结印,《天工谱》中的镇魂咒在脑海中浮现,顺着灵力注入阵眼。
陆沉和二长老也同时发力,三股力量在阵眼中交织成网,将蚀骨魂的本体牢牢困住。黑影在网中疯狂地挣扎,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整个地下室都在剧烈地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就在这时,苏云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不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恢复了些许清明。他看着半空中的黑影,又看了看旁边的二长老,虚弱地开口:“哥……别管我了……杀了它……”
二长老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混合着黑色的汁液从独眼滑落:“不!我答应过娘,要带你回家的!”
他猛地加大灵力的输出,黑色的血珠涌出得更快,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林绣能感觉到他的生命气息在快速流逝,显然是在用自己的魂魄为代价,强行压制蚀骨魂的本体。
“你疯了!”林绣大喊道,“这样你会魂飞魄散的!”
“能救我弟弟……值了……”二长老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告诉影卫……让他好好活下去……别再做盗魂派的事了……”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化作点点黑色的光粒,融入阵眼的光环中。光环瞬间变得无比强大,将蚀骨魂的本体紧紧压缩成一团,最终“砰”的一声爆裂开来,化作无数黑色的碎片,被光环彻底净化。
地下室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有苏云微弱的呼吸声和众人沉重的喘息声。
林绣拔出苏云眉心的绣魂针,针身上的黑气已经消失,只剩下温润的光泽。苏云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经彻底清明,他看着林绣,又看了看陆沉,虚弱地笑了笑:“谢谢……你们……”
影卫快步跑过来,扶住苏云,眼眶通红:“爹……”
苏云摸了摸他的头,眼神中充满了愧疚和慈爱:“让你受苦了……以后……跟你好好过日子……”
林绣和陆沉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这场持续了数十年的恩怨,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三天后,蜀绣阁的院子里,阳光明媚,芙蓉花开得正艳。
苏云坐在轮椅上,由影卫推着,正在欣赏苏掌柜新绣的“百鸟朝凤图”。经过这几天的调养,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还需要时间恢复。
林绣和陆沉站在旁边,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我们该走了。”陆沉轻声说道,目光看向远方,“《天工谱》还有最后一卷没找到,盗魂派的余党也需要清理。”
林绣点头,从怀里掏出那两片合二为一的冰裂纹绣样,递给苏掌柜:“前辈,这个就留给您吧。蜀绣阁才是它真正的家。”
苏掌柜接过绣样,小心翼翼地收好:“你们放心,我会好好保管它的。等你们找到了最后一卷《天工谱》,记得来蜀地看看,我给你们绣幅‘并蒂莲开’图。”
林绣和陆沉相视一笑,转身向院外走去。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骨梭枪和青铜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像两道紧紧依偎的光。
他们知道,前路依旧漫长,挑战依然存在,但只要他们携手同行,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的脚步。因为他们是守绣人,是彼此的依靠,是这世间最坚定的守护者。
蜀绣阁的机杼声再次响起,织出的不仅是精美的绣品,更是一个关于救赎、和解与希望的故事,在蜀地的风中,轻轻流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