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片的苦涩仿佛黏在了喉咙深处，久久不散。日子在一种压抑的平静中流淌，林晚像一件被妥善保管的物品，住在金丝笼里，等待着主人的偶尔临幸。
霍言深依旧忙碌，但他的出现开始变得规律了些。每周总有两三个晚上会回到这间公寓，有时甚至会在家用早餐。他依旧沉默寡言，看她的眼神带着审视和一种习以为常的占有，仿佛她是他书房里某件珍贵的收藏品，需要定期查看，确保完好无损。
身体的接触不可避免，有时在深夜，他带着酒意或疲惫归来，会径直进入她的房间，用行动索取他认定的“报酬”。林晚从最初的僵硬抵抗，到后来的麻木承受，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玩偶。她学会了在他靠近时闭上眼睛，在他结束后立刻转身，用沉默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霍言深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和冷淡，他甚至可能乐见其成。一个安静、不惹麻烦的“所有物”，更符合他的需求。
直到这天傍晚。
陈管家提前通知她：“林小姐，今晚霍先生有个商业酒会，请您陪同出席。一小时后，造型师会过来。”
林晚正在翻看一本从书房角落里找来的旧书，闻言手指一僵。公开露面？这意味着她将不再是这间公寓里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而是要被打上“霍言深女伴”的标签，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她没有反对的资格。
造型团队准时抵达，像是完成一项精密工程，为她打造从头到脚的“完美”。当她穿着那件价值不菲、剪裁优雅却让她感觉如同没穿衣服的露背礼服，踩着细高跟，有些踉跄地走到客厅时，霍言深正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
他闻声抬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足足五秒。
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纯粹的、男性对女性的欣赏，以及更深层的、对自身所有物的满意。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略微粗糙的指腹擦过她锁骨处细腻的皮肤，然后停留在她光滑的脊背线条上，缓缓下滑。
林晚浑身一颤，几乎要站立不稳。
“还不错。”他最终吐出三个字，听不出什么情绪，随即收回手，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检查物品的瑕疵。“走吧。”
酒会设在市中心最高档的酒店宴会厅，水晶灯璀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霍言深的出现，无疑是全场的焦点。不断有人上前寒暄，称呼他“霍总”，语气恭敬。
林晚挽着他的手臂，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精心装扮后推上展台的模特，笑容僵硬，脚步虚浮。她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羡慕的，或许还有鄙夷的。人们看着霍言深，又看看她，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自明。
霍言深游刃有余地应酬着，偶尔会向人简短介绍一句：“林晚。”
连身份都模糊不清，只有一个名字。
有人半开玩笑地奉承：“霍总好眼光，林小姐真是明艳动人。”
霍言深只是淡淡勾了下唇角，不置可否，手臂却占有性地收紧，将林晚更近地拉向自己。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宣示意味。
林晚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她看到不远处，几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女人正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目光时不时扫过她，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笑。她认得其中一位，是某个集团董事的千金，似乎一直对霍言深有意。
那千金端着酒杯，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无视林晚，直接对霍言深娇笑道：“言深哥，这位小姐面生得很，不介绍一下吗？”
霍言深眼皮都没抬一下，晃着手中的酒杯，语气疏离：“没必要。”
千金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狠狠剜了林晚一眼，悻悻走开。
林晚心中一片冰凉。他甚至连为她挡开这些恶意的心思都没有，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她是否难堪。她的存在，或许本身就是他用来隔绝某些麻烦的工具。
中途，她借口去洗手间，终于得以暂时逃离那令人窒息的中心。站在盥洗台前，她用冷水拍打着脸颊，看着镜中那个妆容精致、衣着华贵却眼神空洞的女孩，感到一阵深深的陌生。
这就是她选择的路吗？用自由和尊严，换取看似优渥，实则毫无温度的牢笼生活？
回到宴会厅时，她看到霍言深正站在落地窗边与人谈话。他似乎有所感应，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难辨。
酒会结束，坐进回程的车里，气氛比来时更加凝滞。
霍言深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
直到车子驶入公寓地下车库，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他睁开眼，看向她，目光里没有任何温情，只有赤裸的警告和掌控，“安分待在我给你划的圈子里，别动不该动的心思，也别看……不该看的人。”
林晚猛地看向他。他知道了？知道了她在洗手间外，无意中听到别人议论他是如何“收购”了她，像处理一笔不良资产？
他没有明说，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他允许她作为装饰品出现在他身边，却不允许她有丝毫逾越，更不允许她有自己的思想和感知。
回到公寓，霍言深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或者主卧，而是跟着她走进了客房。
他反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看着她，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
“今天，很多人看你。”他陈述道，语气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林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他却步步紧逼，直到将她困在床边。
“我讨厌我的东西，被别人惦记。”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你说，该怎么让你……更清楚地记住这一点？”
他的吻随即落下，带着惩罚的意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粗暴……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却无法照亮这间卧室里无声的挣扎与沉沦。林晚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困在华丽的囚笼里，连哀鸣都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