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黑夹克男人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白发男人已经欺身而上,一个迅猛的肘击,正中他的胸口!
“砰!”
黑夹克男人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车厢壁上,滑落在地,当场就晕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旁边几个同伙都看傻了,他们甚至没看清那男人的动作!
“一起上!”刀疤脸反应过来,红着眼嘶吼一声,带头冲了上去。
男人站在原地,动都没动,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古井无波。
就在刀疤脸的匕首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他动了!
一个干脆利落的擒拿,反拧刀疤脸的手臂,夺下匕首;紧接着一个侧踢,踢中另一个冲上来的混混的膝盖,那人惨叫着跪倒在地;他顺势转身,用刚刚夺下的刀背,狠狠地砸在第三个人的后颈上……
“咔!”“砰!”“啊!”
一连串的闷响和惨叫声。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六个持刀歹徒,此刻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一个个不是断了手就是断了腿,哀嚎着,再也爬不起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那股子刚毅、凌冽、一击必杀的作风,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几秒,一个乘客才结结巴巴地吐出一句:“这……这是解放军吧?真真的解放军吧!太……太厉害了!”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瞬间引爆了整个车厢。
“我的天哪!这是拍电影吗!”
“这身手!绝对是部队里出来的兵王!”
“太帅了!太有安全感了!”
反应过来的乘客们,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恐惧。他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这几个失去战斗力的坏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而那个白发男人,在做完这一切后,只是平静地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行李网兜,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面容很年轻,轮廓分明,俊朗得甚至有些过分,可那一头与年龄极不相称的雪白短发,却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和与世隔绝的孤寂。
他穿过激动的人群,径直走到了苏软软的面前。
他蹲下身,高大的身影,将小小的软软完全笼罩。
苏软软仰着小脸,看着这个从天而降,救了她的白发哥哥。他长得好高好高,眼睛好亮好亮,像夜里最深最冷的星星。可是……当这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恰恰相反,在这个哥哥身边,她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暖烘烘的安全感。
就好像,在外头玩耍了好久好久,终于回到了家;又好像,在黑夜里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终于看到了一盏只为她点亮的灯。
这是一种很奇怪,但又让她无比眷恋的感觉。
顾城蹲下身子,高大的身影将苏软软完全笼罩了起来。
车厢里的灯光有些昏黄,映照着小娃娃那张巴掌大的脸。她刚刚受了惊吓,脸色还有些发白,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像受惊的小鹿,惹人怜爱。
当顾城的目光触及到她那双清澈明亮、宛如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时,他的心,毫无预兆地,猛地抽痛了一下。
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针,狠狠地扎在了心口最柔软的地方。酸涩、刺痛,还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和愧疚感。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他常年在部队,执行的都是最危险的任务,见惯了生死,心志早已坚如磐石,甚至被战友戏称为“没有感情的机器”。可面对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娃娃,他那颗早已冰封的心,却莫名其妙地被撕开了一道裂缝,有温热的东西,正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他看着她,小小的,瘦瘦的,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小包袱。她明明害怕得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却努力挺直了小小的脊梁,倔强地看着他,眼里没有半分躲闪。
这孩子……吃了多少苦?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顾城自己都未曾察觉,他那双素来冷硬如霜的眸子里,此刻竟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温柔和痛惜。
而苏软软,也正仰着小脸,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白发哥哥。
这个哥哥的头发是白色的,像山顶上终年不化的雪雪,好特别呀。可是,他的脸脸明明那么年轻,那么好看。
她的小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淡淡的,像是阳光和肥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干净又好闻。这种味道让她觉得很安心,很想靠近。
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呢?反而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她:就是他,就是他呀。
是什么呢?软软歪着小脑袋,想不明白。
但她能感觉到,这个哥哥看她的眼神,和别人都不一样。张爷爷和王奶奶看她,是心疼和喜欢;村里的婶婶们看她,是好奇和惊讶;可是这个白发哥哥看她的眼神……好复杂呀。
里面有难过,有心疼,还有一种……一种她看不懂的,像是弄丢了最最心爱宝贝之后,失而复得的激动和小心翼翼。
他的眼睛里,藏着一片很深很深的海,海里有风暴,也有悲伤。可是在看向她的时候,那片海忽然就风平浪静了,只剩下温柔的浪花,轻轻地拍打着岸边,想要把她拢进最温暖的怀抱。
“不怕怕了。”
顾城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不常说话,但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温度的砂纸,轻轻拂过软软的心尖,让她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他伸出那只布满厚茧的大手,想要像安慰一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摸摸她的头。可手伸到一半,他又顿住了,仿佛怕自己这双沾过硝烟、握过钢枪的手,会弄疼了眼前这个瓷娃娃般的小人儿。
最后,他的手只是停在了她的发顶上方,没有落下,却用指腹,无比轻柔地拂去了她脸颊上将落未落的那颗泪珠。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带着一种与他凌厉外表截然相反的小心翼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