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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倒计时的∞符号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烙进林晚意的瞳孔。南极的寒风骤然冻结在她的睫毛上,冰晶悬浮成细碎的星尘,坠落的钻探设备定格在半空 —— 金属外壳还沾着未散的黄金黏液,螺旋桨的残影里藏着半片菌丝。整个世界都被按下暂停键,她的新陈代谢、血液流动全被锁死在这永恒瞬间,唯有思维在时停的牢笼里疯长,像藤蔓般缠绕着 “永恒” 二字,勒得她意识发疼。

掌心的翡翠耳钉突然发烫,菌丝顺着指缝钻出,在静止的冰面上快速蚀刻,留下淡绿色的指令:【孕育祂】。下一秒,小腹骤然隆起,皮肤被撑得发紧,血管里的黄金线虫跟着蠕动,像在为 “新生命” 铺路。子宫内,时空畸胎的心跳突然变得清晰,像擂鼓般震得脚下冻结的冰层裂开蛛网纹,声波在凝固的空气中划出透明涟漪,涟漪里映着无数个 “林晚意” 挺着孕肚的身影。

冰渊深处传来教堂钟声,一座属于 2100 年的婚礼教堂缓缓升起,哥特式尖顶刺破冰层,彩绘玻璃上的图案随着钟声变换:先是林晚意披着量子婚纱的剪影,婚纱上的 γ 符号随 “呼吸” 闪烁,再是新郎的位置 —— 那里没有人类的轮廓,只有一团不断蠕动的黑洞,边缘泛着淡紫的吸积光,偶尔吐出半块机械碎片,像是沈聿珩的零件。

“永恒不是自由,是母体的囚笼。” 一枚机械眼球突然从黑洞边缘滚出,落在林晚意脚边,正是沈聿珩的眼球。瞳孔里投射出末日影像:地球被黑洞婴儿的脐带死死缠住,像条被勒紧的猎物,表面的 γ 裂缝不断扩大,岩浆从裂缝里涌出,而每块地球碎片上,都有一个 “林晚意” 挺着孕肚跪拜,她们的脖颈上都缠着菌丝,像戴着无形的项圈。

教堂大门 “吱呀” 开启,管风琴奏响凝固的乐章 —— 音符悬在半空,泛着金色的光,却没有任何声音。林晚意踏上红毯时,菌丝从量子婚纱的下摆钻出,在裙面上绣出繁复的黄金孕纹,每一针都扎进布料下的皮肤,传来细微的刺痛。祭坛中央的《矿工日志》自动翻页,1900 年那页的血手印突然融化,鲜红的液体在纸面流动,慢慢拼出新娘誓词,字迹带着体温:【我愿献祭所有时间线,以吾之子宫,滋养吾主】。

“哗啦” 一声,彩绘玻璃突然爆裂。碎片在空中旋转,凝成沈聿珩的机械身躯 —— 他的胸口还插着半枚青铜婚戒,能源核闪烁着微弱的蓝光,电子音混着教堂的钟声,断断续续:“胎儿在吸收平行宇宙的能量… 再这样下去,所有维度都会被吞噬… 阻止祂的唯一方法是…” 话音还没说完,黑洞新郎突然膨胀,像张巨嘴般将他的机械躯干吞入虚无,只留下半声未散的电子嘶吼。

林晚意腹中的时空畸胎突然狠狠踢动,剧痛让她膝盖一软,跪倒在祭坛前。菌丝像有了意识,裹着冰晶刺进她的子宫,几秒钟后,带出几滴泛着蓝光的羊水 —— 羊水在时停的空气中慢慢凝固,变成颗颗透明的钻石,每颗钻石里都封存着被吞噬的文明碎片:三体星系的恒星坍缩成 γ 符号,流浪地球在黄金脐带中崩解,连带着上面的人类一起化作数据流…

钻石羊水突然汽化,在教堂穹顶投射出一幅恐怖的图谱:时空畸胎的脐带像粗壮的根系,从林晚意的子宫延伸出去,连接着无数平行宇宙的南极,每个连接点都在吮吸星球内核的能量。被吸干的地球一个个坍缩成微型翡翠卵,像串珠子般自动飞向林晚意的子宫,融入她的腹部,让隆起的弧度又大了一圈。

“你从来都不是被选中者,你才是终极培养皿。” 初代体的声音从管风琴的管子里传来,带着电子杂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琴键突然化作泛着锈色的机械手指,按下时掉落的零件在空中拼凑,慢慢形成顾明轩的头颅 —— 他的眼球是两个微型黑洞,嘴角的金属片咧开,像在笑:“亲爱的,我们的新婚旅行,就是毁灭十万个宇宙,你开心吗?”

林晚意猛地扯下量子头纱,缠在爬向子宫的菌丝上。头纱接触菌丝的瞬间,突然燃起黄金火焰,火焰顺着菌丝蔓延,灼烧着时停的领域,在空间里裂开一道细缝 —— 缝外传来真实的风声,还有南极冰层融化的滴答声。她拼尽全力扑向裂缝,可刚伸出手,腹中的胎儿突然发出尖锐的尖叫,声波震碎了所有残留的彩绘玻璃。玻璃渣悬浮在空中,组成一片微型银河,每颗 “星球” 都映着黑洞婴儿的瞳孔,祂正隔着维度,一点点啃食教堂的尖顶,黑色的 “咬痕” 在建筑上不断扩大。

菌丝突然反噬,像条活蛇般缠住林晚意的腰,将她拖回祭坛中央。黑洞婴儿的 “手” 从她腹中伸出,掌心托着几颗羊水钻石,钻石融化成液体,浇灌在《矿工日志》的最后一页。纸张燃起幽蓝的火焰,火焰中浮现出隐藏了千年的真相,字迹像血珠凝结而成,带着林晚意自己的笔迹温度:

【γ 系统从不是外星文明的产物,是我 —— 林晚意博士,为了复活垂死的爱人沈聿珩创造的。我将他残存的意识注入初代黄金胎儿,却低估了意识与邪金的排斥力,导致胎儿暴走,吞噬了第一个时空。后来的十万次轮回,不是系统的惩罚,是我给自己的枷锁 —— 我想在无数次重复里,找到既能救他,又不毁灭宇宙的方法】

幽蓝火焰倏然熄灭,教堂的地砖突然塌陷,重新变回冰渊下的矿井。三个孕妇的冻尸从冰层里升起,腹部的 γ 符号泛着刺眼的光,无数条数据线从她们的小腹伸出,像藤蔓般钻进林晚意的子宫。她听见腹中时空畸胎发出满足的叹息,菌丝在她的手臂、脖颈上绣出最后一道黄金孕纹 —— 那纹路的走向,和 1900 年南洋矿井的螺旋地图完全重合,连每个转弯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黑洞新郎突然收缩,从一团混沌凝成枚青铜戒指,自动套回林晚意的无名指。冰封的南极上空,传来初代体的终末宣告,声音穿透时停的领域,清晰得像在耳边:

“永劫孕体,正式苏醒。”

林晚意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黄金触须正从皮肤下钻出来,像树枝般分叉,将凝固的时空撕开一道新的裂缝。裂缝外,闪过沈聿珩的残影 —— 他的胸口还留着青铜锁孔,锁孔里正滴出血珠,血珠在虚空中凝成红色的倒计时数字,每跳一下,都像敲在她的心脏上:【00:00:01】。

她突然明白,“永劫” 不是指永恒的时间,是她永远逃不出的、用爱与愧疚织成的母体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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