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的手，正好抓在她被烫伤的地方。剧痛传来，林雾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白了。
“我没有……”她想辩解，可疼痛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叶煋却根本不听，他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寻寻喝了一口就吐了！好不容易才抢救过来！你还敢狡辩！”
叶煋一把抓住林雾烫伤的手，林雾疼得说不出话。刚想抽回，叶煋却握得更紧，不管不顾地拖着她就往外走。
“走！跟我去给寻寻道歉！如果她有任何三长两短，我让你和你那个躺在床上的哥哥，一起陪葬！”
“叶煋。”她的声音都在抖，“我没做过，你为什么不信我？”
“姜寻差点就死了，你让我怎么信你？”叶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林雾，别让我说第二遍。林霄的后续治疗就看你的态度。”
又是威胁。
叶煋惯会抓对手的弱点一击致命。
一旦涉及姜寻，她林雾就是叶煋的敌人，哪怕他们已经结婚了三年。
林雾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了，透骨的风刮过心脏带着伤口，疼得她喘不过气。
哥哥是她的软肋，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
等她离婚了就带着哥哥远离。
“好。我道歉。”林雾妥协了，行尸走肉般被叶煋拖到了医院。
VIP病房的门没关。
叶煋丢下林雾，先一步走了进去。
林雾站在门口，看着已经红肿的手，麻木的跟了进去。
姜寻娇滴滴的声音传来，“煋哥，你看，我戴着好看吗？我跟粉丝们说，这是我收到的最棒的礼物。”
林雾的目光穿过门缝，落在姜寻高高抬起的手腕上。
那一瞬间，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姜寻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通透温润的翡翠手镯。
那只手镯，林雾熟悉到刻骨。那是她母亲去世时亲手戴在她手腕上的、留给她唯一的遗物。五年前，叶煋说镯子太贵重，怕她弄丢，亲手从她腕上取下，说会替她好好保管在保险柜里。
现在，它却戴在了另一个女人的手上。
“你怎么会有这个手镯？”林雾冷着脸质问道。
叶煋皱着眉，林雾又要作什么妖？
姜寻在看到林雾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随即又换上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往叶煋身边缩了缩。
“林雾姐，对不起，都怪我体质太弱了没告诉你我过敏，煋哥说……”
林雾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手镯，径直走到病床前。
“把手镯还给我。”她的声音很平静，强忍着愤怒。
姜寻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故意晃了晃手腕，“林雾姐，你说这个吗？这是煋哥送我的道歉礼物，不能给你呀。你要是喜欢，让煋哥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林雾猛地转头看向叶煋，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叶煋，你送的？”
叶煋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移开视线，语气冷淡，“不过是个镯子，你害的姜寻抢救，姜寻喜欢送给她又怎么了？”
“怎么了？”林雾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叶煋，这个手镯是我母亲的，你说过会替我好好保管！”
“一件死物而已，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我给你买的少了？林雾，别太小气。”叶煋的眉头拧得更紧，“今天叫你来是道歉的，不是来让你闹事的。”
小气？
他竟然说她小气？
那是她妈妈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是她在无数个夜里，摸着它才能睡着的念想！
林雾不再看他，她知道，跟这个男人已经无药可救了。
她一把抓住姜寻的手腕，一字一顿道：“脱下来，还给我。”
姜寻没想到林雾对这个手镯居然这么执着。
她连忙像叶煋寻求庇护，眼泪立刻就涌了上来，“疼，煋哥，我好疼！救救我！林雾姐发疯了！”
叶煋冷着脸上前一步，想拉开林雾，“林雾，你闹够了没有！非得要这个手镯？”
他一只手刚搭上林雾的胳膊，林雾挣脱开，反手给了叶煋一个耳光。
“那是我的东西！你没资格送给别人！”林雾红着眼，声音却格外平静。
叶煋怔怔地摸着自己被打的脸，有些火辣辣的。
那个温柔得连看到蚂蚁搬家都要绕路的林雾，居然打了他。
这些年，林雾就像水一样温润，附和着他的决定，没有半句怨言。
叶煋都快忘了，那个敢为了一只小猫，跟一堆混混对峙的林雾是什么样子了。
姜寻见情况不对，手腕不经意地往床头的金属栏杆上一磕。
“啊！”她夸张地叫了一声。
林雾耳边响起一声清脆又绝望的声响。
——啪。
那只翡翠手镯，碎成了好几块，掉落在光洁的地砖上，四分五裂。
林雾僵在了原地，缓缓低下头，看着洁白的地上那几片墨绿残玉，脑子一片空白。
妈妈的镯子。
没了。
“我不是故意的，林雾姐，是你抓得太紧了。”姜寻收回手，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好可惜的手镯，都摔坏了。”
林雾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缓缓地蹲下身，像个被抽掉灵魂的木偶，伸出颤抖的手，去捡地上的碎片。
尖锐的断口划破了她的指尖，鲜红的血珠立刻涌了出来，滴落在碧绿的碎玉上，触目惊心。
她却感觉不到疼，只是机械地，一片一片地，想把它们拼凑起来。
可怎么都拼不回去了。
就像她和叶煋的过去，就像她死去的妈妈。
都回不来了。
叶煋看着她蹲在地上，满手是血的样子，心慌意乱。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煋哥，你的脸没事吧。”姜寻伸出手想去碰叶煋的脸。却被叶煋下意识的拍掉了。
姜寻压去眼底的寒意，扯了扯叶煋的衣角，“煋哥，我几百万粉丝都在等着我拍图呢，现在手镯碎了该怎么办？我不会被网暴死吧？”
叶煋的目光在林雾和姜寻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回姜寻那张委屈的脸上。
“没事。”他拿出手机，直接拨给助理，“让玉满楼清场，我们现在过去。”
交代完，他扶着姜寻，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走吧，带你去挑个更好的。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
两人从林雾身边走过，叶煋甚至没有再低头看她一眼。
门被关上。
林雾瘫坐在了地上，眼泪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砸下来，和血混在一起。
她想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奢侈。
林雾紧紧握着手里的碎玉，丝毫不在意碎片扎入肉里。
她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一软，彻底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