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安澜与卓姝本就无冤无仇,若不是夏宜柔这些时日出尽了洋相,卓姝也不会专门与卓安澜过不去。
卓安澜厌恶夏宜柔,也不可能主动亲近卓姝卓霏这两个妹妹,最多是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眼下卓姝被卓安澜一番警告后,卓霏咬了咬唇,到底不敢与卓安澜对上,只与卓姝低声絮语。
校场上,元望舒蹬上马镫,左腿夹直,她先低头在萨云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你是闷坏了吧?想尽情疾驰马场,最好是听我的话。”
今日这种特殊场合,长兴帝林皇后都来了现场,庄贵妃与赵贤妃也都到了。
相较于林皇后的平和柔善,庄贵妃娇媚浪漫,赵贤妃泼辣直爽,长兴帝待这两个妃嫔也是极具恩宠。
庄贵妃出身护军参领,膝下二子一女,靠着四皇子元昼与五皇子元昱、六公主元景,在后宫里,庄贵妃也是仅次于林皇后的贵人了,盛宠无衰。
而四皇子德才兼备,在前朝也是夺嫡呼声高的皇子之一。
赵贤妃则是出身定南侯府,生了六皇子元晖与七公主元晚。
比起庄贵妃的工于心计,赵贤妃相比之下心思浅薄 ,一眼看穿,也许正是如此,长兴帝待赵贤妃总会有几分宽容。
庄贵妃赵贤妃大驾光临无人忽视,待众人齐齐见礼,两位妃嫔逐一落座,林皇后眸光一闪, 不予理会。
因元望舒和南疆的赌约,能够到场观看的后宫妃嫔也仅有这三人而已,皇子公主倒是全都来了,一睹盛事。
赵贤妃咯咯一笑,“陛下,皇后殿下,今日可真是臣妾有福,得以一睹长公主驯马的风采。”
“羲和的本事那是一般人学不来的。”长兴帝语气骄傲地赞赏着元望舒。
元望舒,字羲和,封号昭阳长公主,单此一看,足见君王心中元望舒的独特地位。
长兴帝龙心大悦,赵贤妃也借机玩笑道:“陛下,长公主要是驯服了天马,您可要好好嘉奖长公主。长公主此番是为大盛长脸了。”
“嘉奖?”
庄贵妃不甘示弱,紧随其后,笑了笑道:“贤妃妹妹所言极是,长公主为大盛呕心沥血,倾尽全力,平日里陛下最为关心长公主,想必长公主此次再立功的话 ,那么陛下的封赏也要更丰厚一些。”
“长公主品级权势已是极致,不如陛下给长公主安排一门婚事吧。”赵贤妃一向胆大口无遮拦,因气氛和谐随意,一下子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昭阳长公主军功彪炳,关键是手握兵权,封地富庶,若是谁入了长公主的眼,那真是富贵无忧了。
只是……
长兴帝眉峰微蹙,语气严厉,“这是皇家私事,二位切勿多言。”
没想到长兴帝狠狠警告了一番庄贵妃赵贤妃,毕竟昭阳长公主的脾性人尽皆知,乖张恣意惯了,哪是区区赐婚就能收心的?
闻言,庄贵妃讪讪一笑,及时止住话题。
赵贤妃反而有点不依不饶,对长兴帝说道:“陛下,长公主天姿国色,又是文武双全的股肱之臣,难道陛下真的忍心见到长公主她孤独终老吗?”
话音刚落,万籁俱静,鸦雀无声。林皇后嘴角勾起,心底不屑,果真是眼皮子浅,真以为她和陛下撒娇两句就能轻易决定了当朝长公主的婚事吗?
太把自己当回事的人往往越容易犯蠢!林皇后暗自窃喜起赵贤妃的“无所顾忌”。
长兴帝瞪了一眼赵贤妃,“后宫不能干政!”
有关元望舒的亲事,长兴帝早年比赵贤妃庄贵妃更有决断,奈何当事人元望舒可不爱风花雪月,严词拒绝。
这些年下来,元望舒的传闻千千万,但风月故事简直比出家的和尚尼姑还要清淡寂寥,清心寡欲到那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若不是心知肚明元望舒没有磨镜之好,否则,长兴帝都得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一下大盛第一位女驸马的诞生了。
当然,有朝一日元望舒打算娶女驸马,也许……长兴帝摇了摇头,将其抛之脑后,随后疾言厉色道:“南疆大盛的赌约输或赢, 朕与羲和自有分寸。”
攸关国家大事,素来没有后妃插嘴的份,长兴帝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庄贵妃赵贤妃也不会多嘴多舌惹来长兴帝的厌恶。
林皇后对此心满意足。
“吁——”裙裾飘飞,青丝纷飞,元望舒手持缰绳,恣意飞扬。
只见校场上一个黄点,以此点为中心,再向周围扩散。
庄贵妃惊叹一声,“长公主的骑术愈发精湛了。”
当初元望舒带兵平定宁王之乱时,那时候初出茅庐,意气风发,锋芒毕露。
数年过去后,元望舒成熟稳重,锋芒内敛,渊渟岳峙 。
庄贵妃对元望舒唯有寥寥数次的交集碰面,只是每一次的见面,都会使她赞叹欣赏元望舒的气质与才干。
天马萨云果真是名不虚传的汗血宝马,哪怕元望舒多有安抚,依旧要把她摔下马,气势汹汹。
元望舒不以为意,微微一笑,“你若不想吃疼最好乖一点,否则……”
“大盛皇帝,萨云性烈,别说是我国国主了,即便是圣女去骑,也会被萨云摔下来。”
大长老多木多注视着元望舒的一举一动, 见她始终牢牢地拽着马缰稳住身形,萨云却双蹄立起,拼命飞奔,像是吃了定心丸般话里有话地和长兴帝攀谈。
长兴帝淡淡地瞥了一眼多木多,“长公主的本事那是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
“原来大盛皇帝如此信任昭阳长公主。”圣女灵薇笑意婉约,又含沙射影道:“昭阳长公主的威名四海皆知,是威震天下的女中豪杰,真要是驯服不了萨云……”
“萨云毕竟是天马,凡夫俗子根本不配拥有它。”多木多接过话茬,似笑非笑,“长公主也许会创造奇迹。”
“南疆使臣平日里无缘得见长公主,今日可是好机会,大盛地大物博,自是颇多奥妙。”
长兴帝对南疆使臣深恶痛恨,当年她们里应外合覆灭了镇南王府,这些年大盛忙于应付北貊长狄,无暇理会南疆,这倒是给了南疆可乘之机, 隔三差五就爱在边疆煽风点火,没少背地里耍花招。
输人不能输阵,尽管元望舒驯服萨云的可能性不大,可长兴帝仍旧支持元望舒的一切行为——大盛的颜面不能丢。
对此,灵薇轻笑,“大盛皇帝,若真这样 ,昭阳长公主就是天选之人。”
在南疆, 天马普遍带有传奇色彩,南疆国君都无法驯服的天马都被元望舒驯服了,岂不是说明元望舒才是得天独厚的天命之女?
灵薇不动声色地挑拨长兴帝与元望舒的君臣关系,长兴帝自然不予理睬,直言不讳道:“朕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南疆圣女如此在意我们大盛的长公主了。父皇在世时一直把羲和当做是掌上明珠,盛赞羲和是大盛的明珠。宁王之乱时也是羲和身先士卒,敢为人先,一举平乱。朕与长公主情同手足,长公主当然也会是天命所归了。”
话到最后,长兴帝意有所指,“圣女与南疆国主不也是这样吗?”
“……”圣女灵薇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因南疆特殊的国情,圣女与国主一直以来都不是十分和睦,到了灵薇这一代也不例外,纵然南疆国主是出了名的酒囊饭袋,空有架子,灵薇手握大权,位高权重, 奈何南疆国君也不是甘心认命的,没少给南疆圣女使坏添堵,意欲夺权。
想到这儿,灵薇定定地盯着元望舒的身影,那目光里充满着阴冷与仇恨。
话说元望舒与萨云也是几番斗狠 。
萨云铁了心要教训马背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使尽浑身解数往马场上赛跑。
元望舒却直接抽出一根银针,往姜牙穴一刺,随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绑好马缰在手腕上套稳,再用银针刺分水穴、三江穴、通关穴。
这三个穴位都是止疼的,起初效果不显,后是渐渐起效,萨云也终于正视了元望舒,似乎是有意把她当做预备役的主人了。
原先元望舒打算效仿武则天驯马用簪子刺伤萨云,不过到底是爱马之心占据上风,于是元望舒套准绳头,安抚萨云。
萨云感受到元望舒的善意,同时也跃跃欲试,试探一番元望舒的功夫。因此,萨云一改姿态 ,转而拐弯跑去另一边。
元望舒自信一笑,夹住马腹,拉着马缰,努力驯服这匹烈马。
萨云大摇尾巴, 嘶鸣一声,却十分温顺。
外人不明就里,以为萨云先前那么暴躁,转眼间就被元望舒镇住,属实是了不得。
多木多灵薇顿时神色多了几分不自然,长兴帝神清气爽,大感快意。
“果然, 长公主出马,就会马到功成。”林皇后一语双关,成功刺激得南疆使臣齐齐拉长了脸,简直要把林皇后生吞活剥了。
“昭阳幸不辱命。”
元望舒骑着萨云痛痛快快地跑了一圈后,马上到长兴帝跟前复命。
长兴帝哈哈大笑,“不愧是昭阳长公主,真乃定海神针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