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军医转向那几个妇人,语气平淡却带着威慑力:“张婶,这是顾团长的家事,就不劳各位多费心了。”
“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去。”
众人一见是她,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容,语气也热络起来:“原来是秦医生来了。”
“秦医生,我们这可不是多管闲事,就是想关心关心这位同志,没别的意思。”
“秦医生,前几天我回乡下,带了些纯手工的红薯粉,知道您爱吃,下午我给您送宿舍去。”
“秦医生,我家那口子上次崴了脚,多亏了您照顾,还没好好谢谢您呢……”
秦筝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颔首道:“谢谢各位婶子的好意,心意我领了。”
看得出来,这军区里上上下下,大家都很敬重这位秦医生。
几个妇人又寒暄了几句,全程没再看温文宁一眼,悻悻地收拾好东西散了。
秦筝这才转过身,朝温文宁伸出手,笑容爽朗:“你好,我叫秦筝,是军区医院的外科医生。”
温文宁伸手与她交握,指尖触及对方微凉的掌心,脸上扬起温和的笑意:“你好,我叫温文宁。”
外科医生?
她在京市医学院主修的,恰好也是外科。
秦筝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你就是顾团长的新婚妻子?”
温文宁轻轻点了点头。
秦筝眼中闪过一丝怅然,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又恢复了爽朗的笑容:“你很漂亮,顾团长真是好福气。”
“对了,顾团长出任务去了,估计还要几天才能回来。”
“温小姐这会儿有空吗?军区医院离这儿不远,我可以带你去转转,就当熟悉熟悉环境。”
温文宁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本就想了解这边的情况,尤其是军区医院,便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并肩沿着小路往前走,一路闲聊起来。
秦筝看似随意地问道:“温小姐和顾团长是怎么认识的?看着不像是咱们这边的人。”
“你们结婚多久了?”
温文宁目光落在道路两旁整齐排列的平房上,声音淡淡,带着几分疏离:“是家里安排的婚事,刚结婚没多久。”
她不想跟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过多解释自己的私事。
等顾子寒回来,她提出离婚,离婚报告批下来,这里的人自然就都知道真相了。
秦筝听完,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快得如同惊鸿一瞥,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原来是这样。”
到了军区医院,秦筝领着温文宁逐一参观,细致介绍各个科室的职能。
温文宁望着那些熟悉的医疗器械和整齐排列的药品,多年的职业习惯让她不由自主地投入观察。
“这个药品柜的摆放不太合理。”她指尖轻点柜门,语气平静。
“按使用频率和药性分类存放会更高效,紧急情况下能节省取用时间。”
秦筝惊讶地抬眼,目光里满是意外:“你学过医?”
“嗯,京市医科院毕业的,主修外科,也系统学过西医。”温文宁淡淡回应。
秦筝眼中瞬间翻涌过复杂的神色,有讶异,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顿了顿,语气听似夸赞,却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没想到顾团长娶了个这么优秀的妻子。”
温文宁敏锐地捕捉到那丝不甘与试探,心里暗觉好笑。
秦筝特意带她来医院,怕是想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展示才华,暗含较量之意呢,还是想证明她比她优秀?
正说着,医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焦灼的呼喊:“快!伤员回来了!”
秦筝脸色微变,瞬间褪去了方才的从容,拔腿就往外冲。
温文宁紧随其后,只见几辆军用卡车疾驰而至,停在医院门口。
车上的士兵们抬着一个个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战友,急促地往急救室送。
其中一名伤员伤势尤为惨重,腹部被炸开一个狰狞的血洞,鲜血汩汩往外涌,染红了身下的担架,看得人触目惊心。
温文宁下意识地退到一旁,看着那些年轻的生命为了家国,此刻在生死边缘挣扎,心口沉甸甸的发闷。
秦筝迅速组织医护人员准备手术。
可刚进急救室,就传来护士焦急的呼喊:“秦医生,AB型血库存告急,不够用了!”
“找不到血源,他撑不过半小时!”
秦筝咬着唇,正要下令紧急调配,温文宁突然上前一步,声音冷静:“我是AB型血,抽我的。”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秦筝愣了一瞬,深深地看了温文宁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最终还是果断下令:“立刻准备采血!”
温文宁撸起浅灰色针织开衫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胳膊,肌肤嫩得仿佛一掐就能出水。
她面色平静地躺在采血椅上,长长的睫毛垂落,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护士拿着针管走近,看着那近乎透明的肌肤,都忍不住放轻了动作,心里暗自羡慕:这样的好皮肤,真是舍不得下针。
温文宁闭上眼睛,任由针头刺入皮肤,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鲜红的血液顺着输血管缓缓流进血袋。
随着血量一点点减少,她原本白皙的脸颊渐渐褪去血色,变得苍白如纸,唇瓣也没了往日的红润。
抽完四百毫升血,护士连忙扶她起身:“温小姐,您快去休息室躺着休息吧,失血不少呢。”
“我没事。”温文宁摇摇头,脚步微微发虚,却还是固执地站在手术室外等候。
她深知这种伤势的凶险,心里放不下那个年轻的士兵,想亲眼确认手术结果。
手术足足进行了三个多小时,温文宁就倚在走廊的墙壁上,静静地站了三个多小时。
期间秦筝出来拿器械,看到她依旧守在外面,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终究没说什么,匆匆拿了东西便返回手术室。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门被推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