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觉得自己大概是史上最憋屈的穿越者。
别人开局王炸，他倒好，一睁眼就被千古一帝和未来秦二世双重“盯防”。他的寝宫如今热闹得跟集市似的——父皇“关心”地加派了三倍人手，美其名曰“伺候”，实则那一双双眼睛盯得他脊背发凉；胡亥更是把父皇的旨意贯彻到底，几乎把铺盖卷都搬了过来，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有十个时辰都在他眼前晃悠。
“十八弟，你看为兄这个姿势，像不像天幕里那个力能扛鼎的勇士？”胡亥正摆着个扭曲的造型，对着铜龛顾影自怜。
林渊有气无力地趴在案几上，内心只剩哀叹。他现在每天签到都跟在刀尖上跳舞似的，必须趁着胡亥被什么新奇玩意儿吸引，或是深夜假装起夜时，才能心惊胆战地完成。这坑爹系统，奖励直接凭空出现在现实里，简直是要了他的亲命！
【系统，签到！】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祈祷能来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叮！今日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白玉抽水马桶”一套（含完整供水、排污系统及安装说明）。】
“哐当！”
一声不算巨响，却在林渊听来如同惊雷的闷响炸开！一个通体洁白、线条流畅、材质温润、造型奇特的物件，带着一堆看不懂的管状零件，直接砸在了寝殿内室中央的空地上！这东西在日光下泛着莹莹白光，和周遭古朴的青铜漆器格格不入，显眼得像黑夜里的明珠！
林渊：“！！！”
他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马桶？！还是白玉的？！这么大个家伙直接杵在这儿，让他往哪儿藏？！系统你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他手忙脚乱地想把这“烫手山芋”拖到屏风后或塞进床底，可这陶瓷（摸着手感像玉）和金属拼接的玩意儿沉得很，他一个八岁孩童哪里拖得动？
就在他急得满头大汗，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榔头敲碎了当垃圾处理时，旁边聒噪的胡亥终于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十八弟，你在忙活啥？啥东西响……”胡亥好奇地凑过来，话还没说完，目光就被地上那个散发着温润光泽、造型从未见过的白色物件牢牢吸住！
“哇！！！”
又是一声熟悉的、极具穿透力的惊呼。
胡亥跟脱缰的野狗似的扑过去，围着白玉马桶绕了三圈，激动得语无伦次：“仙器！又是仙器！十八弟！这、这宝座是啥？这么洁白光滑，触手生温，竟似整块羊脂白玉雕成！还有这奇特形状……莫非是修炼打坐用的悟道莲台？！”
林渊嘴角抽搐，看着胡亥对着个马桶顶礼膜拜，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板起小脸，用最严肃的语气说：“十五兄，你眼力不行。这不是莲台。”
“不是莲台？”胡亥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更兴奋了，“莫非是淬体仙鼎？用来熬炼筋骨的无上宝具？”
林渊扶额：“……也不是。”
“那是聚灵法阵的核心阵眼？”
“不……”
“孕育仙胎的造化神巢？”
“停！”林渊赶紧打断他越来越离谱的猜想，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看着胡亥那充满求知欲的灼热眼神，他知道今天不给个说法是过不去了。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此物，是一种……比较高级的痰盂。”
“痰盂？！”胡亥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如此宝器，你告诉我是痰盂？！十八弟，你莫要欺为兄读书少！”
“岂敢欺瞒兄长。”林渊面不改色心不跳，指着马桶解释，“你看它中空有开口，不正适合承接秽物？材质光滑，也容易清洗。叫它高级痰盂，有何不可？”
胡亥将信将疑，但看林渊说得笃定，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可他围着马桶又转了两圈，总觉得这“痰盂”处处透着玄奥。
“不对！”胡亥猛地一拍大腿，“十八弟，你休要骗我！天幕之上，神国帝师的殿宇里，就有与此物造型相似的‘卫生洁具’！虽看不太清，但轮廓绝不会错！你这东西，定与神国有关！”
林渊心里咯噔一下。好家伙，这胡亥关键时刻观察力还挺强！
他立刻摆出委屈状：“十五兄，天幕模糊，你看错了！这就是个痰盂！你若不信，我演示给你看！”
说罢，林渊心一横，为了掩盖真相也是拼了。他照着脑海中系统灌输的安装说明，找到隐蔽的冲水按钮，用力一按。
“哗——”
一股清澈的水流凭空出现在马桶内部（系统自动连接了虚拟水源），形成漩涡呼啸着“冲”走了空气，随后一切恢复洁净，水声潺潺，宛若仙音。
“！！！”
胡亥彻底石化了。
他张着大嘴，指着那自动出水、自动净化的马桶，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似的，浑身颤抖，激动得脸都红了：“自生清泉！涤荡污秽！道韵自成！这哪里是痰盂！分明是蕴含水之大道本源的先天灵宝！”他扑通一声差点跪下去，对着马桶就要顶礼膜拜，“十八弟，你还说你不是仙童转世？随手拿出的‘痰盂’都是无上仙器！”
林渊：“……” 累了，毁灭吧。跟这脑补帝没法交流。
他无力地摆摆手：“你说是就是吧……它就是个小便池，行了吧？”
“小便池？”胡亥立刻捕捉到新词汇，眼睛发亮，“何等玄奥的名讳！‘小’中见大，‘便’通天地，‘池’纳百川！妙！太妙了！”
他猛地抓住林渊的肩膀疯狂摇晃：“十八弟！为兄以后就用这个……小便池了！不！为兄要在此物上打坐冥想，感受大道韵律！说不定能立地飞升！”
林渊看着兴奋得快要螺旋升天的胡亥，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
可他们不知道，胡亥那几声石破天惊的“仙器”“悟道莲台”“先天灵宝”，早已穿透殿门，被外面“伺候”的宫人听得一清二楚。
消息像长了翅膀，在宫中隐秘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十八公子又得仙器了！是个白玉悟道莲台！”
“何止！据说是能自生清泉的先天灵宝！”
“胡亥公子亲眼所见，激动得要当场飞升！”
流言越传越离谱，自然也传到了某些时刻关注着这边动静的人耳中。
是夜，月明星稀。
处理完政务的嬴政揉着眉心走出大殿，赵高小心翼翼地在旁伺候：“陛下，回寝宫歇息吗？”
嬴政脚步微顿，目光不经意地扫向林渊寝宫的方向：“朕忽然听闻渊儿宫中似有异动，心中挂念，顺路去看看。”
赵高心领神会，立刻躬身：“老奴为陛下引路。”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来到林渊寝宫外。值守宫人见到陛下亲至，吓得就要通传，被嬴政一个眼神制止。他示意侍卫留在远处，自己带着赵高，像个寻常关心儿子的父亲，缓步走近。
寝宫内灯火已熄，想来两个孩子已经睡下。嬴政的目光透过未完全关闭的窗棂，借着皎洁月光，精准落在偏殿一角——那个泛着莹莹白光、造型奇特的物件，和他日间听到的流言描述一模一样！
那流畅的线条、温润的光泽，还有与天幕中“神国卫生系统”某个模糊构件高度相似的造型……
嬴政的脚步彻底停住了。
他静静站在那里，玄色龙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那个白玉马桶，仿佛要将其看穿。他沉默了许久，久到身后的赵高都感到无形的压力，腰弯得更低了。
终于，嬴政缓缓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他没有进去，也没有说话，只是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在月光下愈发神秘的“痰盂”，转身默然离去。
只是那离开的背影，在清冷月光下，似乎比来时更加凝重，也更加坚定。
赵高连忙跟上，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他伺候陛下多年，极少见到陛下对一件“死物”流露出如此复杂专注的神情。
那个十八公子……还有他宫里的东西……怕是真要搅动整个大秦的风云了。
而寝殿内，看似熟睡的林渊在黑暗中睁开眼，听着窗外远去的细微脚步声，轻轻叹了口气。
【系统，我感觉我离成仙的目标，好像又远了一步……这么大个马桶杵在这儿，明天可怎么解释啊！】
【叮！请宿主坚定信念！只要不承认，马桶也可以是痰盂！】
林渊：“……” 谢谢你啊，这安慰还不如没有。他看着屋内那个显眼的白色轮廓，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