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5、
指尖用力攥紧手机。
程均下意识不相信，但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让他说不出话。
对面也慌了。
“程哥，你别担心，我就是在尸体上看到了你们的合照……”
“万一……”
良久，程均才冷笑一声。
“你也被姜意收买了？”
“她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陪她演戏？”
“连尸体都整出来了，还有照片……”
他冷冽的视线落在照片上，我的脸已经腐烂的没法看，四肢摔得七零八落。
但是后腰处有一块疤。
是我们同居第一年，做饭不小心把厨房点了，烧出来的疤痕。
“不可能！”
他下意识否定。
“是P的对不对，你在骗我！”
“程均，你冷静一点！”
对面还想再说些什么，程均却猛地挂断电话，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视线紧紧盯在那张照片上。
他是金牌侦探，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凭借这张照片确认我的身份。
他盯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也没有眨一下眼。
“小意……”
我被这干哑粗糙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开车赶到了朋友发的地址。
王光脸色发白，他指责不远处的警戒线。
“我刚刚报警了，警察在里面处理现场。”
“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看见程均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脸色煞白，仿佛因为我和儿子的死，他的内心正在遭受巨大的冲击。
他越过警戒线，看到了那两具还没来得及盖上的尸体。
我有些好奇地飘过去。
皮肤已经腐烂的没法看了。
但是程均记性很好，他记得，这是我和小浩被绑上悬崖那天穿的衣服。
指尖已经开始发麻。
视线却下意识落在了我的指尖。
那里常年带着他送的素圈金戒指。
果然，他发现了那枚戒指。
被腐烂的肉包裹，空气中也充斥着腐臭味。
有几个年轻的警员控制不住开始干呕。
程均却好似什么都没有闻到一般，麻木地靠近。
“先生，我们在办案，请您不要靠近。”
“那……是我的妻子和儿子。”程均嗓音干哑，像是要哭了一般。
警察的神情立刻变得怜悯，“你节哀。”
程均踉踉跄跄走到我和儿子的尸体面前，泪水“啪嗒”一下砸在地上。
“小意……”
“都是假的对不对？是仿真人，是恶作剧对吗？”
“我明明把你放下来了啊……”
看见他这副模样，我有些意外。
我以为，他早就不爱我了。
原来，他的爱是要我死了才会出现。
旁边的警察叹息一声，“根据现场线索可以判定，这位女士身上的麻绳没有完全割断，之后又随着重力一点点下坠，才会导致坠崖。”
6、
“什么？”
程均的心狠狠颤抖了一下。
他迫切地抢过警察手中的麻绳。
却发现，麻绳的一半被锐利的小刀割断，另一半这是受重力撕扯。
大脑嗡鸣一阵，他渐渐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是他太过匆忙，没有把绳子彻底割断。
是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不……”
瞬间，他泪如雨下。
警察把我和小浩的尸体带回去调查。
程均则如失魂落魄地坐回车子里。
他终于注意到后座的日记本。
日记本依旧停留在最后一页。
“我用一条腿，换了他的命。”
看见这句话，他整个人都如遭雷击。
几乎是立刻，他取出夹层里的U盘，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程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苏月笑着挽住程均的胳膊。
程均眸光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
他挤出一个笑容，“小月，当年多亏了你妈妈救了我，过两天我们一起去祭拜她吧。”
苏月眸光不自然闪了一下，“不、不用了。”
“我妈她不希望你一直被她的恩情困住，所以……她交代过我，不要让我带你去祭拜她。”
“是吗？”
苏月的心跳加速，她总觉得今天的程均有哪里不对。
但她还是强装镇定笑着。
“是啊，你能有这份心，我妈就很高兴了，不用专门跑一趟。”
程均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楼上，开始查看U盘里的内容。
这是一段视频监控。
程均的记忆被拉到十年前，那时他刚接触侦探事业。
初生牛犊不怕虎，自以为自己是个侦探天才，能够找到所有隐藏在表象之下的暗流。
却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当地的地头蛇，对方买了人要把他装死。
有人冲出来把他推开，他当时晕倒，没有看清救自己的人是谁。
是苏月的妈妈把他叫到医院，讲出了那天的细节，他认定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她。
可这个监控视频里，分明是姜意的妈妈救了他。
他捏紧了拳头，胸口一阵阵发闷。
手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我知道，这是他助理发来的消息。
程均向来谨慎，除了苏月能让他全然信任，任何人的话他都不会轻易相信。
但是现在，他动摇了。
他担心，助理查到的东西和这个视频一样。
良久，他长长叹出一口气，还是解锁了手机。
苏月的妈妈，根本没有死。
她拿着苏月从程均这里骗来的钱，在国外活得潇洒肆意，甚至还包养了两个小鲜肉。
而苏月所谓的犯罪人格也是装的。
她只是想以这个为借口，戏弄姜意！
而且，李薇确实已经死了。
癌症晚期，抢救无效死亡。
程均眼眶通红，突然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蠢事啊！
“程哥哥？”
门突然被苏月推开，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出现在程均面前。
她脸上满是惊恐，“程哥哥，刚刚……嫂子给我发了几条消息。”
“她、她说要杀了我，我好害怕……”
一边说，她一边不经意露出手机上的聊天记录。
程均抬头，死死盯着她。
都怪这个女人，要不是苏月骗了他，他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些事？
他一定要让苏月付出代价！
他站起来，顺势把苏月搂进怀里，手爬上她的后背，像一条毒蛇游走到脖颈。
苏月瑟缩了一下，“程哥哥，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当然，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他笑了一下，他眉头微挑，“那就把她杀了好不好？”
“什么？”
苏月脸上的神情僵住，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没等她继续追问，脖颈突然被死死掐住。
程均神色冰冷，手上的动作却不断收紧。
“程、程哥哥，你、干什么……”
“你和你妈，怎么敢骗了我十年！”
苏月的身体陡然僵住，她心头止不住的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不是……嫂子、跟你说、说了什么？”
“嫂子一直都不喜欢我……”
她涨红了脸，艰难地从嗓子把这些话吐出来。
程均心头怒意更盛。
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要栽赃陷害姜意！
手上的力道再度收紧。
“贱人！”
“你害了姜意和小浩，我恨不得杀了你！”
看着满眼恨意的程均，苏月心头一沉，手也不自主哆嗦起来。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苏月脸上，右脸迅速浮现一个鲜红的掌印。
还不等她适应，又是一记耳光“啪”一下甩在她的左脸。
警察这个时候破门而入。
“是谁报警？”
7、
程均放开了苏月，“是我。”
苏月狼狈地倒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发抖。
“程均，你现在又在装什么深情！”
她冷笑一声，眼底满是讽刺。
“姜意脑袋上的绳子是谁割断的，你难道忘了？”
“我有罪，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警察锐利的目光扫向程均。
“程侦探，这事你也知情？”
程均点头，心脏弥漫上一阵刺痛。
两人被一起带回警局调查。
但是苏月每次进行这种绑架游戏，程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都会帮他解决后顾之忧。
那些监控录像、录音，都被程均亲手删掉了。
从警局无罪释放后，苏月唇角得意地勾起。
“程哥哥，我是爱你的。”
“既然姜意那个贱人死了，咱们也可以试试啊！”
程均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满是厌恶。
“你连姜意一根毛都比不上，我看见你都觉得倒胃口！”
苏月却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
“这种话，你之前一直都是对姜意说的。”
程均的脸霎时惨白，他想起了之前对我的态度。仅仅因为我生小浩的时候拉出了屎，他就觉得恶心。
他捏紧了身侧的拳头，沉默许久。
苏月却得寸进尺，贴着他的身子。
“程哥哥，你应该很久没有释放过了吧？”
“我可以帮你……”
她的手在男人肩膀上游走。
程均喉咙上下滑动，眼底的神情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见状，苏月脸上的笑越发深刻。
她指尖勾着程均的皮带，回到了车里。
伸手就要扒程均的衣服。
程均撇了她一眼，挑眉，“就这么饥渴，一点都忍不了？”
“等回家……咱们再好好玩……”
开车路上，苏月的手也不老实。
她心里得意极了。
她就知道，程均哥哥才不会真的怪她。
他那么讨厌姜意，骤然知道她死了情绪肯定有点激动，冷静下来，才会意识到自己爱的到底是谁。
回到家里，程均说要玩点特殊的花样。
哄着苏月闭上眼睛，然后用领带蒙住她的眼睛。
苏月紧张地心脏砰砰直跳，无比期待程均下一步动作。
但是程均直接抄起棍子，一棍把她敲晕。
再次醒来，她被麻绳吊在悬崖上方。
“程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程均冷笑一声，“你害死了我的老婆和儿子，还妄想我和你在一起？”
“我你给姜意和小浩赎罪！”
说着，他拿出一把小刀，把苏月头上的麻绳割断了一半。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不是也喜欢玩这种绑架游戏吗？我们才是天生一对啊！”
“你放了我，我还可以给你生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好吗？”
她的声音颤抖，又带着丝丝缕缕的蛊惑。
程均心神有一瞬荡漾。
很快，他冷静下来，神情严肃，“你竟然还会催眠。”
苏月哭着摇头，“什么催眠，我不知道呀……”
“程哥哥，你放我下来，好不好？”
程均没有搭理他。
他慢悠悠放好手机支架，开启了直播。
然后就从头也不回地离开。
苏月怕极了，她甚至能感觉到绳子一点点撕扯开，身子不断往下坠。
“程均！”
她止不住的颤抖，“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可以去跟姜意道歉……”
但不管她怎么求饶认错，程均都没有再出现。
她反而还说出不少自己曾经做的丑事，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这是那个程侦探的小青梅吧？也太恶毒了，竟然直接把人家老婆孩子都折腾死了。】
就在苏月以为自己要掉下悬崖的时候，警察终于来了。
8、
她喜极而泣。
“救我！快救我！”
警察立刻冲上去。
角落突然飞出一个小刀，彻底割断苏月头上的麻绳。
“啊！”
苏月惨叫一声，身子飞速往下坠落。
警察们迅速赶到崖底，但是已经迟了。
苏月已经没了气息。
直播也在这个时候中断。
勘测现场后，发现草丛里有个电子遥控的小机关。
程均不用留在现场，就可以远程操控机关，让苏月坠崖身亡。
而他本人赶往机场。
苏月该死，她的妈妈也该死。
只是，程均刚下车，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出来。
他迅速靠近。
吴荷率先发现了他。
她的双手止不住颤抖，眼眶通红。
冲上去狠狠给了程均一个巴掌。
“畜生！”
程均笑了。
抽出事先准备的长簪，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直接捅进吴荷的脖颈。
鲜血立刻喷溅出来，很快没了气息。
程均捂着嘴又哭又笑。
“小意，儿子……”
“我给你们报仇了。”
做完这一切，他就瘫倒在原地。
直到警察来把他带走。
程均当众行凶杀人，行为恶劣，被判死刑。
他申请，死前想看一眼我和儿子的遗体。
程均颤抖着掀开盖在我身上的白布。
喉咙里溢出一声悲鸣。
“小意，你看见了吗？”
“苏月被我杀了，我也马上就去陪你了。”
“下辈子，我们好好的，我一定会爱你一辈子……”
我只觉得恶心。
但是看到苏月死了，我确实觉得痛快。
如果程均也能赶紧死，我会更痛快。
这一天没有太晚。
我眼睁睁看着他被枪决，彻底没了气息，体内最后一丝愤怒和不甘也彻底消散。
眼见一道透明的魂体从他身上飘出，我暗骂晦气。
程均看见我，眼见一亮。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飘到我面前。
“小意……”
“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声音哽咽，眼底满是不舍和愧疚。
“我们，是不是能一起去投胎？”
他有些无措地打量着自己透明的躯体，然后满眼希冀地抬眼看我。
但是下一秒，他被牛头马面抓住。
“你满手鲜血，生前并未积德，还想去投胎？”
“先去十八层炼狱走一遭吧！”
程均立即慌了，他不舍地看着我，“小意，你等我好不好……”
我冷眼看着他，“程均，你纵容苏月害死了儿子，又亲手害死了我。”
“我凭什么要和你约定下一世？”
“你这种人，就应该永生永世都在十八层炼狱遭受折磨和酷刑！”
说完，我回到地府。
小浩和妈妈还在等我。
飘进地府，一眼就看见了枯瘦的妈妈。
妈妈眼眶湿润，她抱着我。
“傻孩子，你受苦了……”
小浩也紧紧依偎在我身边，“妈妈……”
“我害怕。”
我蹲下来，抱住他，“小浩不怕，妈妈在这儿呢。”
阎王看我们一家可怜，允许我们留在地府相伴。
我们在地府混了个小职位，一家人相依为命。
程均和苏月都被丢进十八层炼狱，日日都痛不欲生。
两人日日对骂，热闹得很。
我牵着小浩的手，心底只有满足。
妈妈和小浩在，我就什么也不需要了。
至于什么来世，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一点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