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草!”
打斗与惨叫哀嚎不停传来。
不过就分神了几秒,簪书看见厉衔青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水管。
水管尾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左手手心,一个小喽啰“哇啊啊”大叫地举着砍刀冲向他,厉衔青屈膝,水管猛地横向一扫。
破风声划过,小喽啰的腿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形状跪了下去。
簪书看着,“哒”地一声,开了罐桃子气泡水。
举起来正要喝,一头肥胖的男人被一拳揍飞过来,背部重重地砸向她的桌子,簪书手里的气泡水顿时洒了几滴。
簪书把易拉罐放下,抽出纸巾擦手。
擦干净了,这才淡淡地朝正在痛快揍人的背影看去。
“厉衔青。”
警告的语气。
警告他不要影响到她喝饮料吃烧烤,看戏。
声音不大,含了点嗔怪,听在厉衔青耳里像撒娇。
厉衔青一脚把冲向他的某个混混踹飞出去,嬉皮笑脸地转过身来,虎口卡着水管举手,对簪书作出投降的姿势。
“sorry,宝宝,我的错。”
十分钟后,除了厉衔青,店内已经没有站着的人,流氓混混们横七竖八地蜷缩在地上打滚呻吟,哀鸿遍野。
杂鱼烂虾遇上残暴的人形兵器,这架打得实在没有看头。
厉衔青亦觉得不解瘾,皮鞋在扑地的阿雄背上碾了碾,像无情地碾死一只臭虫。
“就你这怂样还当老大,趁早把屁股洗干净吧,进去蹲多半也是捡肥皂的前途。”
簪书:“……”
她的耳朵脏了。
厉衔青扔掉水管,朝簪书走回来。
还是那副懒散调调,气定神闲的步伐,全然看不出刚经历完一场打斗。
走到簪书的桌旁,垂眸看向她的盘子。
“还吃吗?”
簪书摇头。
此起彼伏的杀猪惨叫确实很影响食欲。
“那走了。”厉衔青说,顺手拿起簪书喝剩半瓶的桃子气泡水,仰头喝完。
“太甜。”
皱眉给予评价,捏扁易拉罐扔回桌面,厉衔青伸手握住簪书的胳膊,将她拉起来。
“等一下。”
簪书站在厉衔青身前,向他伸出右手,眼神诚恳:“手机。”
琢磨不透她又想干什么,厉衔青也懒得细想,二话不说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簪书拿到了手机,稍加思忖,输入密码解锁了屏幕。
在厉衔青骤然变得意味深长的凝视中,目不斜视,款步走向柜台。
其他客人跑得快,老板一开始还想劝架,发现不可能劝得住,也想跑时,店里已经椅子与酒瓶齐飞。
跑不掉,他只能就近躲在柜台底下。
簪书的指节在台面上叩了叩,老板抱着头,惊魂未定地从下面探出半颗脑袋。
“您好。”
簪书微笑打过招呼,拿厉衔青的手机扫了贴在柜台上的收款二维码,给老板接连转了两笔账。
“叔叔,谢谢您刚才试图帮我解围,第一笔是给你挨打的医药费,多的算我心意。”
“第二笔。”簪书示意地回眸瞅了眼厉衔青,“算这家伙损坏物品的赔偿。您放心正常经营,我保证,不会有任何势力来报复您。”
如果这点都办不到,程文斯就别干了。
说完,不理会老板惊疑的目光,簪书转身往门外走。
经过厉衔青的身边,一条长臂伸过来,运动过后的肌肉更显硬实,往她的肩膀一勾,将她倏地揽近。
簪书几乎是撞上去的。
厉衔青低头,半眯着眸逼视她的双眼,口吻十分不满:“什么这家伙那家伙的,说得好像不关你事,好没良心。”
“程书书,我救了你,我的奖励呢?”
对毛用没有的老板她都想着答谢,那他这么辛苦,这么劳累,她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大力感谢个通宵。
只稍想想,血液都要沸腾开来。
假装没听懂厉衔青话里的暗示,簪书“啪”地一下将手机拍回他的胸膛。
随即抬了抬眉,不说话,安静回视厉衔青灼亮的黑眸,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却明明白白写着:
你救我,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
就是这样的凝望,让厉衔青把命给她都愿意。
“程书书。”
他开口叫了她一声,没有下文。
仿佛要认真看看她有什么本事似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左转转,右转转,仔细打量。
越看越顺眼,越看心越痒,忍不住将她正脸扳向他,弯腰在她唇上啵了一口。
很响。
淡淡的桃子气泡水味。
讨了赏,有人心里舒服多了,嘴上仍不饶人:“都怪你,长这么可爱干嘛,净给我惹事。”
簪书有些幽怨地:“……但凡你早点进来。”
“没办法,聊正事呢,我得赚钱养家,谁叫我家里有位小公主,可会挥霍。”
搂住簪书的肩膀走向门口,厉衔青的语气听似相当苦恼:“小公主随随便便给外人一转,就是小几十万。”
簪书刚毕业出来工作,自己还没体验过赚钱的艰难,从小到大吃喝用度厉衔青都给她最好,即便没有厉衔青,单靠程家,她也不会过得差,因此对金钱缺乏清晰的概念。
她只觉得把人家的烧烤店弄得一团糟,一家店面重新拾整,小几十万该要吧,于是并未多想就转了。
此刻才后知后觉地认知到,那似乎是不小的一笔钱。
簪书想了想,说:“我现在还没钱,我攒工资还你。”
就凭她那微薄得可怜的薪水,不吃不喝也难保证攒到猴年马月才成功。
厉衔青扯了扯唇,不应声。
这话他没法接。
回到车上,将近零点,柯尼塞格在夜间的宽敞大道飞驰,簪书忙于算数,一路话不多。
零时三十三分,跑车在大院门岗停下,接受完例行检查,缓缓驶进内部。
沿着婆娑树影前行,车子最终在某幢独栋建筑前停稳,簪书才意识到回到家了,默默拎齐东西闷声下车。
“等等。”厉衔青喊住她。
簪书疑惑地回头,一张小卡片从车窗里飞出,划了半圈圆弧,正中她的胸口。
簪书下意识接住,低头看,是张黑卡。
按厉衔青的风格,不必说,没有限额。
厉衔青把着方向盘,冷冷的声音随之飘出来:“没钱还敢到处嚷嚷,也不嫌丢人。”
“我哪有……”
她哪有到处嚷嚷——
好吧,今晚也就当着江谦他们的面,以及刚才嘀咕了句,而已。
人穷志不短,簪书赌气地说:“我不要你的钱。”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气虚。
相识至今,都算不清花了他多少。
厉衔青也懒得拆穿她,视线从她脸上扫过,意味不明,深深的一记凝视后,松开刹车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