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顾芸晴在医院陪着裴越打针,一整晚却都有些心神不宁。
脑海里总是滑过傅宴川跪在地上捡骨灰的身影,他肩膀抖动着,就连背影都透着无法言明的痛苦。
还有最后她离开时他望向她的眼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恨意。
顾芸晴的心蓦地狠狠一颤,她烦躁地起身去窗口吹了吹冷风。
其实把裴越带回家,更多的是为了气傅宴川。
自从傅宴川跟她提离婚后,他们之间越来越微妙,他居然连他们的婚戒都弄丢了,以往每次他说离婚,从不会拿婚戒开玩笑。
傅宴川说过,婚戒是象征爱情的东西,他绝不会轻易摘下来。
她还记得曾经有一次,他们外出旅游时他在酒店不小心摘下婚戒后忘了戴回去,急得满屋子到处找。
她不忍见他着急,安慰他找不到就买一枚更好的给他,可他却说,那一枚意义不同。
所幸后来终于找到,经过那次教训后,傅宴川对待那枚婚戒更加小心翼翼,几乎从不会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
可这次,他居然轻描淡写地说丢了。
她根本不相信傅宴川会真的把婚戒丢了,只不过是闹脾气的小把戏罢了。
她心里气,便也跟他怄上了,想着等他什么时候气消了,重新把婚戒戴上,她才回头哄他。
但这次他气得格外久,都已经快一个月了,也不见他消气。
顾芸晴隐隐约约察觉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心里却不肯承认。
所有人都说傅宴川不可能离开她,哪怕过去每次他提离婚,包括她在内的其他人都没当回事。
圈子里都知道,傅宴川爱惨了顾芸晴,无论顾芸晴犯下何种错误,如何惹他生气,到最后他都会原谅。
五年了,顾芸晴早已习惯被他这么惯着,也从没想过他们吵架过后,除了和好之外还会有另一条路。
她仗着傅宴川不会离开自己,为所欲为,一次次伤傅宴川的心。
顾芸晴看向病床上的裴越,眉宇间透出一丝不耐。
她跟裴越从来只是玩玩,她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哪个没有玩过?
可那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她心里一直很清楚,傅宴川才是自己的丈夫。
也从没想过要让任何其他男人取代傅宴川的位置。
想到那天她因太生气而情绪失控,亲手弄伤傅宴川的手,顾芸晴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那天也不知怎么了,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顾总,你在想傅先生吗?”
不知何时,裴越醒了过来,看着窗口的顾芸晴,心里莫名感到一丝害怕。
顾芸晴看向他,当即在心里做下决定。
“城西那套别墅我会登记到你名下,这张卡里有一千万,权当是给你的补偿。”
裴越脸色一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就跟你说过,玩玩而已,好聚好散。”
顾芸晴声音冷冰冰的,与白天判若两人,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温柔地和他一起吃饭,和他同床共枕……
难道那些都是演给傅宴川看的吗?
裴越虽然心里很不痛快,却敢怒不敢言,讨好地想去拉顾芸晴的手。
却被顾芸晴避开了。
裴越愣住,他不明白,为什么顾芸晴突然之间会变得这么冷漠,明明刚才她还因为自己而对傅宴川发脾气。
“顾总,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顾芸晴真的不要自己了,他好不容易才攀上顾芸晴这根高枝,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顾芸晴目光深沉地望着他,那一双眼里,黑的仿佛深不见底,令裴越心里狠狠一颤。
“刚才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也检查不出什么问题,你是真的因为饭菜才变成这样?”
她当时急火攻心,并没有去仔细想。
可现在想来,那些饭菜她也吃了,为什么偏偏只有裴越有事?
何况当时还是裴越说了句“是不是饭菜有问题”,她才下意识地怪到傅宴川头上。
裴越脸色蓦地一变:“顾总,难道你是说我是在演戏吗?我怎么会拿我自己的身体安危开玩笑?”
顾芸晴懒得再计较这件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意识到自己有可能错怪傅宴川了。
而在那时,她居然为了裴越,冲动地砸了傅宴川母亲的骨灰。
这时护士进来,笑着把检查报告交到裴越手里:“恭喜你啊,手上的挫伤好得差不多了。”
话音一落,病房里忽然死一般的寂静。
顾芸晴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不是说裴越的手已经废了,再也不能弹琴吗?
所以那天她才会对傅宴川那么愤怒,甚至不惜亲手弄伤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