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到了半夜十一点多,门外好像有人蹑手蹑脚地进了门。
按照习惯,安纪晨每天晚上都会洗了澡再上床的,可是这次直接滑溜溜地钻进我的被窝。
一股凉气灌入,我打了个寒颤。
男人警惕了一下,「还没睡呢?」
我紧紧闭着双眼,没有回应。
而安纪晨应该察觉到我毫无规律的呼吸,用那只冰凉的手掌轻轻拍着我的背。
几下之后,习惯性地圈住我的腰,把脑袋贴在我的脖颈处,佝偻成一只小狗。
习以为常的一套流程,现在却陌生得很。
就好像我们之间有一道根本填不满的沟壑,甚至开始慢慢地具象化。
我一直以为这些事情是男女朋友之间才会发生的,没想到只能算是暧昧,算是喜欢。
就算……
就算他潇洒地喜欢上别人,那个人也不应该是舒月啊……
当年我家产业一瞬间销声匿迹,全是舒月大小姐的雌竞手段而已。
原本我们两家势均力敌,任何一方稍稍动动手腕就能置对方于死地。
就因为安纪晨跟我走的很近,舒月才会动摇她糊涂的爷爷,把我家产业一举拿下。
舒家背刺了我们家,狠狠地,爸爸再无回天之力……
而这些,安纪晨不是不知道。
他知道的比我都清楚。
想到这里,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把舒月当成救命恩人,而不是跟我一样,把她当成仇人。
我嘶哑着嗓子,语气平常又单调,「今天我看见舒月发微博了,她,过得真幸福。」
安纪晨贴近我耳膜的鼻息滚烫,安静了好半天,搂在我腰上的力道紧了紧。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要再恨下去了,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你更累。」
他是心疼我,还是在为舒月开脱。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内心咸得发苦。
最后有点控制不住,让嗓音多了些哽咽,「可是,就是忘不了啊……」
安纪晨慢悠悠地把手掌在我发顶从上往下捋着,就像圣母净化罪人的灵魂。
「你想想,舒月拿出的那笔钱让你和我都少受了许多罪,咱们的日子也没有以前那么苦了……」
然后呢?
然后,安纪晨从鼻息发出短暂的笑意,语气轻松自然,「我们应该感谢她。」
我们应该感谢她。
突然觉得很好笑。
我竟然企图一个没有把我当女朋友的人和我同仇敌忾。
这样一来,他现在口中的『我们』就有点暧昧不清了。
因为四周黑暗,我放肆地大颗大颗掉着眼泪,朝着床这边挪了挪,挣开了他的手掌。
安纪晨又以为我在闹公主脾气,宠溺又霸道地把我重新拽回原处。
「不要像个小怨妇一样好不好,你以前不是还说喜欢我搂着你睡觉么。」
可是他搂的越紧我越痛,痛到窒息,痛到不知道应不应该反抗。
或许这些年我习惯了悲剧吧。
可是出于人的本能,我也开始趋利避害。
我突然想放弃了。
那么多年的苦都吃了,可是却扛不过他显而易见的偏心。
算了,闹一次脾气,让他发疯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