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是爱被人夸赞，只是好兴头将起，又听沈执钺不善道。
“所以姑姑往后还是莫要将手伸向不该伸的地方，当心伸太长了被剁了爪子。”
沈执钺虽脸上带笑，但眼底满是漠然与警告。
沈书窈心中一紧。
沈执钺知道她暗中唆使沈叙安讨要云姝折磨的事了……
静默半晌，沈书窈拿起帕子捂嘴娇笑道：“钺儿说哪里话，姑姑自然再懂分寸不过。”
夫君病故，从前那家人处处磋磨于她，如今留在侯府做风光体面的大姑奶奶，她自然知道该审时度势。
只心中又是惊觉，她这个好大侄似乎对那叫云姝的小丫鬟倒是不一般。
外族使节入京关头，徐阳地带闹出官商勾结倒卖私盐的事，沈侯爷被陛下亲点为钦差前去视察，陈阿牛这个贴身护卫要跟在队伍里头。
云姝在给陈阿牛整理外带衣裳，调查走私案子，一听便是凶险的事，云姝小脸上满是担忧。
“可说了要去多久啊？”
陈阿牛在擦拭佩刀，闻言抬眸笑看云姝染红的眼尾，云姝没哭，她皮肤白，急了眼尾也跟着容易上色：“去的地方有些远，快则三个月，慢的话应也是要五六月吧。”
“这么久。”
云姝更是舍不得阿牛哥走了。
上次只在寺庙待了一月她便提心吊胆，如今更要去那般的远的地方，通信不便不说，还不知何时能归来。
想着云姝又从匣子里把当初沈执钺给的凝露膏塞她包袱里。
还有一双新鞋，借着帮沈执钺做鞋的空档给陈阿牛单独做的，陈阿牛走路脚步重，云姝还多缝了几层厚底不怕他磨破了。
“阿牛哥，这个给你。”
云姝有些羞红着脸把一方藏蓝色汗巾给他，上头没绣阿牛两字，但是绣着她的名字。
陈阿牛粗粝的指腹轻轻抚摸着上头小字：“这是什么字？”
“这是我的名字，你可以拿它来擦汗。”
“那我定然舍不得。”
这东西送的虽有些迟，但好在陈阿牛离开前绣好了。
隔日一早沈侯爷便要离开，靖安侯府众人都出来相送。
云姝站在沈执钺身后，沈侯爷被一圈人前呼后拥的，更轮不着她一个小丫鬟上前关心，她踮着脚寻陈阿牛的身影，但是寻了一圈还是没瞧见人影。
眼前视线突然被遮，沈执钺垂眸瞧她。
“看什么。”
“奴婢想要与相公告别，”云姝又道：“世子爷，奴婢能不能……”
“这没有你一个小丫鬟说话的份。”
沈执钺不允，云姝诺诺不说话了，视线还被沈执钺挡着，只得老老实实站在身后。
不消多时，沈侯爷的车驾便缓缓驶离了侯府视线。
沈执钺直接接过惊鸿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便朝皇宫方向去，他还要入宫。
云姝与穗禾一同往回走，走到半路正好撞见匆匆往外赶的华丽妇人，虽穿着得体，但行走间脚步匆匆，头上簪子都插歪了也不知。
“杜姨娘安。”
云姝与穗禾欠身行礼。
杜姨娘脚步停下：“侯爷离开了？”
云姝与穗禾对视一眼，恭敬道：“侯爷已经走了快一盏茶的功夫了。”
杜姨娘捂着肚子面色不好，借着身后追来的小丫鬟搀扶又往回走。
“她这是怎么了？”
穗禾狐疑。
云姝也摇头，侯爷出行这般大事按理她应当知晓才对，但看她方才神情，也是匆匆洗漱过后才赶来的。
“侯爷离开时还说她恃宠生骄，对她很是不满，多半是底下丫鬟婆子搞鬼故意拖延时间才造成的。”
云姝想到了沈侯爷的神情，再联想她歪了的簪子，当丫鬟久了，许多刁难人的手段也瞧清了。
第二日清早伺候沈执钺起身，云姝将要为他穿上靴子，沈执钺抬脚的动作愣住了。
“这不是我常穿的靴子。”
“这是奴婢按着世子爷鞋码做的，报答世子爷赐药恩情。”
云姝又悄悄对比过沈执钺的脚，应当很合适的。
“姝儿有心了。”
沈执钺摸摸云姝滑软的发髻，尤其云姝还是蹲在地上的，更像只被主人夸赞抚摸的小猫小狗一样。
云姝没有太过不适，她在沈执钺跟前本就是供他逗乐的宠物。
“奴婢伺候世子爷更衣。”
沈执钺不知云姝内心想法，在云珠乖顺的伺候下穿上新靴子，在地上踩了踩，确实合脚。
穿戴洗漱好，沈执钺直接入宫了。
成惠帝年近中年，但却依旧喜爱骑射，皇宫中有专门设立的靶场，闲来无事时便会到靶场射几箭。
射出一箭，中靶但却偏了，眯着歪头瞧瞧把心又接过宫人递来的箭重新架起姿势。
“陛下，沈都统到了。”
太监小声提醒，闻言成惠帝放下手中弓箭感叹。
“朕到底是老了，连箭都瞄不准了。”
“陛下乃真龙天子，箭锋所指，自有天意，适才箭偏三分，当是上苍暗示今日不宜杀生，故使陛下仁德之念胜于弓矢之利。”
成惠帝朗笑着指向沈执钺：“你啊你，难怪朝臣要朕当心你这奸佞。”
“眼红嘴硬罢了。”
沈执钺直言。
成惠帝将手中弓箭递到他手中：“朕今日必定是要中靶心的，既然老天不准，那你便帮朕射下这靶。”
沈执钺双手接过弓箭，撩开衣袍半角骁勇伫立，眼眸凌厉，箭矢破空直奔正中把心击去，连带把心一并击穿而出，最后定格在廊柱上轻颤。
“好！”
成惠帝拍手叫好。
“不愧是我大乾出类拔萃的武将。”
成惠帝极喜爱沈执钺骁勇不羁的性子。
成惠帝开口，底下太监更会想方设法寻机会拍马屁，视线上下扫视一遭，眼神毒辣，一眼便瞧出今日所穿的靴子与往常不同，做工精细还有图样，脸上当即谄媚道。
“陛下，世子爷今日好风貌，倒是比前几日瞧着特别，想必是换了双新靴子的缘故。”
成惠帝瞧去，也是一愣，随即抚须大笑。
“前段时间还说没个暖心人做贴身物件呢，今个就穿上新靴子了。”
沈执钺看着脚上靴子，想到云姝，心中竟生出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