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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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总，夫人又在画画了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拾光文创的会议室里，空调冷气开得有些足。苏晚抱着文件夹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泛白，额角却沁出了一层薄汗。
坐在主位的王总——也就是这次和公司合作“城市印象”插画项目的甲方负责人，正用一种轻慢的眼神扫过她递过去的设计稿，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约莫四十多岁，挺着微胖的肚子，手腕上的金表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小苏设计师是吧？”王总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点烟酒嗓的沙哑，“这稿子我看了，画风是挺清新的，但总觉得少了点‘冲击力’。你看这张画老城区的，灰蒙蒙的，不够亮堂啊。”
苏晚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王总，我设计的时候参考了老城区的实际光影，想突出那种沉淀下来的烟火气，所以色调会偏暖暗一些……”
“烟火气能当饭吃吗？”王总打断她，手指在画稿上敲了敲，“我们要的是能吸引年轻人打卡的设计，得亮眼，得潮！你这画，挂出去谁看啊？”
旁边的部门经理张姐赶紧打圆场：“王总说得是，小苏经验还浅，我们再改改，再改改。”
苏晚抿紧嘴唇，没再说话。这组插画她熬了三个通宵，从收集素材到确定风格，每一笔都反复斟酌，老城区的光影是她蹲在巷口拍了整整两天才捕捉到的感觉，怎么到了王总嘴里，就成了“没人看”？
王总似乎很满意她的沉默，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目光在她脸上打转，带着点不怀好意的打量：“不过嘛，年轻人有灵气，多指点指点总能开窍的。这样，今晚我做东，找个地方详谈？小苏设计师也一起来，正好聊聊你的‘烟火气’该怎么改。”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张姐的脸色有些难看，却碍于对方是重要客户，不好发作。几个年轻同事低下头，假装看手机，没人敢出声。
苏晚的手指攥得更紧了，指甲几乎要嵌进文件夹的边缘。她能感觉到王总那道黏腻的目光，像爬过皮肤的虫子，让她浑身不舒服。她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礼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抱歉王总，今晚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处理，改稿的事我们可以明天在公司详谈，或者我把修改思路发您邮箱。”
王总的脸色沉了下来：“小苏设计师这是不给面子？我们合作这么大的项目，吃顿饭沟通一下不是应该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我的意见不重要？”
他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低了些，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见：“我听说小苏是刚毕业的？现在工作不好找啊，尤其是在厉氏这样的大公司，站稳脚跟不容易吧？”
这话已经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了。苏晚的脸颊涨得通红，又气又急，眼眶有点发热。她知道职场上难免遇到这样的人，可真当事情落在自己头上，那种屈辱感还是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就在她攥紧拳头，几乎要说出“这稿我不改了”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厉承爵和秦峰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不知怎么的，他一进来，原本压抑的气氛瞬间凝固，连王总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厉总？”王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的倨傲一扫而空，换上了谄媚的笑，“您怎么来了？不知道您今天过来，早知道我就……”
厉承爵没理他，目光越过众人，落在苏晚身上。他的视线在她泛红的眼角和紧攥的拳头上顿了顿，随即转向王总，声音平淡得听不出情绪：“王总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王总搓着手，笑得更殷勤了：“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和小苏设计师聊聊插画修改的事，年轻人想法多，我正给她提提建议呢。”
“哦？”厉承爵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画稿上，随手拿起来翻看。他看得很慢，指尖轻轻拂过画稿上的线条，没说话。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苏晚紧张地盯着他的侧脸，不知道这位高冷的大老板会怎么说。是会像王总一样觉得她的设计“没人看”，还是……
厉承爵看完最后一张画稿，轻轻放在桌上，抬眼看向王总，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王总觉得哪里需要改？”
王总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干咳了一声：“就是觉得色调太暗了，不够亮眼，年轻人可能不喜欢……”
“我觉得很好。”厉承爵打断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老城区的烟火气，就该是这个样子。刻意亮堂，反而失真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拾光文创做设计，讲究的是‘质感’，不是‘流量’。王总如果觉得我们的风格不符合贵公司的需求，没关系，合作可以再谈，但没必要对我的设计师指手画脚。”
“我的设计师”五个字，他说得不重，却像一块石头砸在平静的水面上，在苏晚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王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没料到厉承爵会这么不给面子。他是冲着厉氏的名头来合作的，哪敢真的得罪这位大老板？只能讪讪地说：“厉总说笑了，我就是随便提提建议，既然厉总觉得好，那肯定是我眼光有问题……”
“不是眼光的问题。”厉承爵淡淡道，“是尊重的问题。拾光的设计师，轮不到外人指点。”
这话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王总脸上。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在对上厉承爵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时，把话咽了回去，最后只能狼狈地说：“那……那我们改天再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会议室的门关上，张姐长长地舒了口气，看向厉承爵的眼神里满是感激：“厉总，今天真是谢谢您了，不然……”
“没事。”厉承爵摆摆手，目光转向苏晚，“画稿不用改，按原计划推进。”
苏晚猛地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刚才对王总的冷硬，反而带着一丝极淡的安抚，像冬日里透过云层的微光，落在她心上，瞬间驱散了刚才的委屈和难堪。
“谢谢厉总。”她的声音有点哽咽，低下头，不敢再看他，怕眼泪掉下来。
厉承爵没再说什么，只是对张姐吩咐了几句项目后续的事，便转身离开了。秦峰跟在他身后，路过苏晚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厉总刚才在外面听了一会儿。”
苏晚愣住，猛地抬起头，看向会议室的门。原来他不是刚进来，他早就听到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她能想象出他站在门外，听着王总刁难她时的样子，想象他推门进来时，那句“拾光的设计师，轮不到外人指点”里，藏着多少她没察觉到的维护。
张姐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傻站着干嘛？快去工作吧，有厉总这句话，没人敢再动你的稿子了。”
苏晚点点头，抱着文件夹往外走。路过刚才厉承爵站过的地方，她好像还能感觉到那里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雪松味，是他身上惯有的味道，清冽又让人安心。
回到工位，她把画稿小心翼翼地放进文件夹，指尖依旧有些发颤。李薇凑过来，一脸崇拜：“苏晚，你太厉害了！刚才王总那么嚣张，你都敢怼！还有厉总，帅炸了有没有？那句‘我的设计师’，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晚的脸颊有点发烫：“他就是随口一说……”
“才不是随口！”李薇笃定地说，“我跟你说，厉总绝对是特意进来帮你的！他平时除了开高管会，根本不来我们部门，今天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苏晚没说话，心里却忍不住跟着李薇的话猜测。他真的是特意来帮她的吗？
她看向总裁办公室的方向，门紧闭着，看不到里面的人。可不知怎么的，刚才他护在她身前，用平淡却坚定的语气驳回王总的样子，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是一种和团建时不同的保护。如果说上次是不动声色的解围，这次，就是明目张胆的维护。
她拿出画笔，想继续工作，却发现手心里全是汗。笔尖落在画纸上，不自觉地画出了一个模糊的背影，挺拔，沉稳，像一棵能挡住风雨的树。
苏晚看着那个背影，忽然觉得，这个总是冷着脸的大老板，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近。至少，在她最狼狈的时候，他站出来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画纸上，给那个模糊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边。苏晚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