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明日晴,微风,宜重逢是一本备受好评的职场婚恋小说,作者笨的可以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描绘,为读者们展现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世界。小说的主角江川林晚勇敢、善良、聪明,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引人入胜。如果你喜欢阅读职场婚恋小说,那么这本书一定值得一读!
明日晴,微风,宜重逢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吧台的灯光,柔和地笼罩着这方小小的天地,将林晚无声滑落的泪珠映照得晶莹剔透,也映亮了江川沉静面容上那抹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有关切,有理解,还有一丝面对汹涌情绪时的无措。他摊在吧台上的右手,手腕内侧那点微小的湿痕早已干涸,只留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的印记,像一枚被时间遗忘的雨点。他没有收回手,也没有试图安慰,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像一个沉默而稳固的支点,静静承接她汹涌而迟来的悲伤。
时间在泪水的滴落中变得粘稠。终于,林晚的抽泣渐渐平息,只剩下肩膀偶尔细微的抽动。她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眼睛红肿,带着浓重的鼻音低声道:“……对不起,失态了。” 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
“没关系。”江川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他这才轻轻收回手,目光扫过托盘里用过的碘伏棉球,“谢谢你的药。” 他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没有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而是递给了林晚。
林晚愣了一下,接过毛巾,盖在脸上,冰凉的棉质触感让她灼热的眼眶稍微舒服了些。毛巾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胸腔里翻腾的余波。
“雨……好像小点了。”江川的目光投向窗外。肆虐的雷暴终于耗尽了力气,雨声从狂暴的喧嚣变成了连绵不绝的沙沙声,敲打着万物,仿佛天地间只剩这一种声音。客栈大堂里,客人们也陆续散去了,经历了一场惊吓,疲惫感席卷而来。苏颖抱着相机,对林晚和江川投来一个带着询问和安慰的眼神,也轻轻上了楼。陈叔早已不见踪影,大概也回房歇息了。
大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里弥漫着碘伏的药味、潮湿的水汽,以及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寂静。
“我去给你泡杯热茶。”林晚放下毛巾,声音依旧有些哑,但带着一种强撑起来的常态。她需要一点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好。”江川没有拒绝。
林晚转身走向厨房,脚步有些虚浮。厨房里还残留着傍晚炖酸木瓜鱼的香气,此刻闻起来却有些沉重。她拿出干净的杯子,放入茶叶,提起水壶。水是刚烧开的,滚烫的蒸汽扑在脸上,带着灼人的温度。她盯着那翻腾的水花,眼前却还是吧台上他手腕上那一点微小的湿痕,和他平静注视的目光。那种被看穿、被包容,却又带着距离感的感觉,让她心头一片混乱。
她端着两杯热茶回到吧台时,江川已经站了起来,正用左手不太熟练地收拾着那个银色的仪器箱。他受伤的右手垂在身侧,纱布包裹下的手指微微蜷着,似乎在忍受着不适。
“你的手……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林晚把茶递过去,目光落在他包裹着纱布的虎口位置。
“不用。电弧灼伤,表皮伤,过几天就好。”江川接过茶杯,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林晚微凉的手指。他微微一顿,随即握稳了杯子,“谢谢。” 他低头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氤氲了他的镜片,“今晚……吓到了?”
林晚捧着茶杯,汲取着那一点暖意,沉默了几秒。窗外的雨声沙沙作响,像无数细小的刷子刷过心湖。她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低:“嗯。雷声……一直不太喜欢。” 她没有说更多,但“一直”两个字,已经包含了太多。
江川啜了一口热茶,目光透过模糊的镜片看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恐惧源于未知和失控。”他的声音很平缓,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气象工作的一部分,就是试图理解、预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这种失控感。”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有些东西,比如突如其来的雷击,比如……”他抬眼看向林晚,镜片后的目光深邃,“……人心里的某些东西,终究是无法完全掌控的。”
“人心里的东西?”林晚下意识地重复。
“嗯。”江川放下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就像这洱海的雨。数据可以分析它的成因、路径、强度概率,但最终它落在哪里,以什么方式落下,甚至它给不同的人带来什么样的感受……仪器是测不出来的。”
他的话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晚心头漾开一圈圈涟漪。她看着他,这个总与冰冷数据和精密仪器为伍的男人,此刻却用一种近乎哲学的方式,触碰着她心底最隐秘的恐惧和悲伤。他看穿了她的恐惧源于失控——对命运、对死亡的失控。而他自己的领域,又何尝不是在有限中对抗着无限的自然之力?
“那你……会害怕吗?”林晚轻声问,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探寻,“害怕那些预测之外的东西?”
江川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无边的夜雨,沉默了片刻。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像一道道透明的泪痕。
“会。”他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坦诚答案,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尤其是当它可能伤害到……”他停顿了一下,似乎临时改换了措辞,“……当它可能带来不可逆转的损失时。预测失败,意味着责任,也意味着……无力感。”
“无力感……”林晚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她第一次在这个总是显得笃定、冷静的男人身上,捕捉到了一丝属于凡人的、沉重的疲惫和隐忧。这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靠近,仿佛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隔膜,被这场暴雨和泪水冲刷得薄了一些。
“但害怕解决不了问题。”江川转回头,镜片后的目光重新变得清朗而坚定,“只能更专注,更谨慎,然后……接受那部分无法掌控的。”他的视线落在林晚脸上,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就像今晚的雷暴,它过去了。电也修好了。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林晚看着他,看着他手上那块刺眼的白色纱布,看着他被雨水浸透后依旧挺直的肩背。恐惧依然存在,失控的阴影并未完全散去,但在他这份坦然的承认和专注的行动面前,似乎变得……不那么狰狞了。她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些,指尖传来杯壁滚烫的温度。
窗外的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沙沙,沙沙。客栈的灯光温暖地亮着,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寂静的地板上。空气里弥漫着茶香、药味和潮湿的水汽,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靠近感,在无声地流淌。
***
一夜风雨涤荡,清晨的洱海显露出一种被粗暴清洗后的清冽。天空不再是铅块般的沉郁,而是透出一种灰白的、朦胧的光亮,厚重的云层边缘甚至被撕开了几道缝隙,泄露出几缕淡金色的晨曦。空气冰凉湿润,吸一口,带着泥土、草木和湖水特有的清新气息,直沁心脾。院子里,昨夜被狂风暴雨蹂躏过的花草树木显得有些狼藉,残枝败叶和被打落的花瓣混合在湿漉漉的石板地上,但那些幸存的叶片却绿得发亮,饱饮了雨水,精神抖擞。
林晚起得很早。昨夜情绪失控的疲惫感还残留在身体里,但一种莫名的动力驱使着她。她挽起袖子,拿起竹扫帚,开始清扫院子里的一片狼藉。竹扫帚划过湿漉漉的石板,发出“唰唰”的声响,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水洼被扫开,残枝败叶聚拢成堆。她弯腰去捡拾那些被风刮断的、较大的花枝时,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三楼尽头那扇紧闭的窗户。
窗帘拉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他手上的伤怎么样了?昨夜他说的那些话……林晚甩甩头,试图把那些混乱的思绪抛开,专注手上的动作。
“早啊,林老板!这么勤快!”苏颖元气满满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她背着相机包,一副准备出门捕捉雨后晨景的架势,“哇,昨晚真是够呛!江工的手没事吧?”她关切地问。
“应该……还好。”林晚直起身,将一捧湿漉漉的残叶丢进簸箕里。
“那就好!他昨晚可真是帅呆了!”苏颖眼睛发亮,毫不掩饰欣赏,“临危不乱,技术过硬,简直是现实版英雄救美嘛!”她促狭地朝林晚眨眨眼。
林晚脸上微微一热,低头继续扫地:“别瞎说。是为大家修电闸。”
“一样一样!”苏颖笑嘻嘻地摆摆手,“我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拍到雨后彩虹!”她脚步轻快地跑出了院门。
林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湿漉漉的小巷尽头,耳边似乎还回响着苏颖那句“英雄救美”。她摇摇头,继续清扫。扫到靠近楼梯口的位置时,她看到地上有一小片不显眼的金属碎片,在潮湿的地面上反射着微光。她弯腰捡起来,是一小块断裂的、带着焦痕的……似乎是某种电器元件的碎片?大概是昨晚电闸附近崩出来的。
她捏着那块小小的、带着不祥痕迹的金属片,心头沉了一下。正犹豫着要不要扔掉,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江川下来了。他换了一件干净的浅蓝色条纹衬衫,袖口依旧挽到小臂,受伤的右手没有包扎,就那么暴露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虎口处那块焦灼的伤痕清晰可见,边缘红肿,中心焦黑,像一块丑陋的烙印印在原本干净的手上。他手里拿着那个银色的仪器箱,步履从容,神情平静,仿佛手上那道刺目的伤并不存在。
“早。”他朝林晚点点头,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扫帚和簸箕里堆积的枝叶,“辛苦。”
“早。”林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受伤的手上,心口像是被那伤疤烫了一下,“手……不包一下吗?容易感染。”
“透透气,好得快。”江川不甚在意地活动了一下右手手指,动作有些微的迟滞,显然还是疼的。他的目光落在林晚捏着金属碎片的手指上,顿了一下。
林晚顺着他的视线,摊开手掌,露出那块小小的焦黑碎片:“刚扫到的,可能是昨晚……”
江川走近一步,伸出左手,指尖轻轻拈起那块碎片,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镜片后的目光专注而锐利。“嗯,熔断器碎片。”他确认道,语气平淡,“雷击电流太大,它牺牲了。”
他随手将碎片丢进林晚的簸箕里,仿佛那只是一片普通的落叶。“今天天气系统在调整,”他抬头看了看灰白但透亮的天空,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上午应该不会下雨。下午……局部可能还有阵雨,但强度比昨晚弱很多。”他像是在对林晚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更新着气象日志。
“哦……那就好。”林晚应道,看着他转身走向院子角落,熟练地打开仪器箱,开始检查那个白色的小方盒气象站。他的背影挺拔,动作一丝不苟,右手虽然带伤,但操作仪器时依旧稳定精准。清晨的光线勾勒着他专注的侧影,那块虎口处的伤痕,在光线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林晚收回目光,继续低头清扫。竹扫帚划过石板的声音,和他调试仪器时轻微的按键声、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交织在雨后清新的空气里。她看着簸箕里那片小小的、带着焦痕的金属碎片,又看看那个在晨曦中工作的、手上带着真实伤痕的男人。昨夜失控的泪水、他沉静的话语、还有此刻这带着伤痕的平静清晨,都像混合在一起的颜料,在她心底涂抹开一片复杂难言的底色。恐惧依然蛰伏,但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刺骨。她扫起最后一堆落叶,抬头望了望天空。灰白的云层缝隙里,那几缕淡金色的光,似乎又明亮了一些。
***
雨季的尾巴,像一条湿滑的泥鳅,在洱海上空反复挣扎。天气变得越发难以捉摸。前一刻还是阳光刺破云层,将湖面照得波光粼粼,下一刻,一片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乌云就能迅速集结,泼洒下一场急促而猛烈的太阳雨,雨点砸在温热的地面上,蒸腾起一片迷蒙的水汽。忽晴忽雨,空气湿热粘稠,衣物晾出去总带着一股难以消散的潮气。
客栈小院里的三角梅,却在这场反复无常的洗礼中开得越发泼辣肆意。紫红色的花朵累累垂垂,从院墙和廊檐上瀑布般倾泻而下,被雨水洗刷后,颜色浓艳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在灰蒙蒙的背景里燃烧着生命的热情。
午后,一场骤雨刚歇。石板地上湿漉漉的,低洼处积着明晃晃的水镜,倒映着灰白的天空和燃烧的三角梅花影。空气湿热,蝉鸣聒噪。
林晚坐在廊下的藤椅上,面前的小木几上摊着一本翻开的书,目光却有些放空,望着院中那株开得最盛的三角梅出神。江川的话,关于恐惧、失控、预测的有限与无法掌控的部分,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涟漪虽然渐渐平息,但湖底被搅动的泥沙却尚未完全沉淀。她下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指尖传来纸张微糙的触感。
“林老板,发呆呢?”陈叔慢悠悠的声音响起。他端着个紫砂小茶壶,踱到林晚旁边的藤椅坐下,惬意地嘬了一口茶。他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汗衫,手里摇着一把蒲扇,目光也投向那丛绚烂的三角梅,“这花,倒是越淋越精神。”
“是啊。”林晚回过神,笑了笑。
“这天儿啊,”陈叔摇着蒲扇,眯着眼看天,“就跟小孩儿的脸似的,说变就变。你看这刚放晴,指不定待会儿又来一场。”他一副经验老道的语气。
“江工早上说,下午可能有局部阵雨。”林晚接口道。
“嘿,江工那仪器是灵光。”陈叔点点头,随即又话锋一转,带着点过来人的狡黠,“不过啊,这人算不如天算。再精密的机器,能算得准老天爷的心思?能算得准……”他顿了顿,蒲扇朝林晚的方向虚点了点,意有所指,“……人心里的那点风云变幻?”
林晚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陈叔您又打趣我。”
“哈哈,老头子瞎说,瞎说。”陈叔打着哈哈,又嘬了口茶,目光却瞟向院门口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印有“洱海生态监测”字样工作服的小伙子急匆匆地跑进院子,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四处张望。“请问,气象局的江工在吗?”他扬声问道。
林晚站起身:“他在后面调试设备,我去叫他?”
“不用不用,”小伙子连忙摆手,把文件夹递给林晚,“麻烦您转交一下江工,这是市局刚传过来的紧急分析任务,需要他尽快处理下数据。谢谢啊!”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林晚拿着那份还带着室外热气的文件夹,低头看了看封皮上打印的“加急”字样。她转身走向后院。
后院比前院更安静些,角落里种着几丛翠竹,被雨水洗得青翠欲滴。江川背对着她,蹲在他的气象仪器箱前,正专注地连接着数据线。他受伤的右手露在外面,那块焦黑的伤痕在阳光下显得愈发清晰刺眼。他似乎全神贯注,并未察觉到林晚的到来。
林晚的脚步停在几步开外。她看着他微微弓起的背脊,看着他受伤却依旧稳定操作仪器的手,看着他后颈处被汗水微微濡湿的一小片衬衫领口。陈叔那句“人算不如天算”和“人心里的风云变幻”毫无预兆地回响在耳边。
“江工?”她轻声开口。
江川的动作顿住,转过身来。看到是林晚,他眼中掠过一丝询问,随即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文件夹上。
“监测站送来的,说是市局的紧急任务,加急。”林晚把文件夹递过去。
江川眉峰微蹙,立刻接过,单手打开快速浏览起来。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他专注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看得很快,神情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文件夹的边缘,发出轻微的“笃笃”声。
林晚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她看着他因工作而瞬间绷紧的侧脸线条,看着那块刺目的伤痕与他此刻投入工作的专注神态形成的奇异对比。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他不仅仅是一个沉默的住客,一个在雷雨夜挺身而出的帮手,他还有他的战场,他的责任,在那些冰冷的曲线和跳动的数字背后,是另一个她完全陌生的、需要他全神贯注去应对的世界。那个世界里的风雨雷电,或许比她窗外的更加汹涌复杂。而那道伤,既是昨夜失控的印记,也是他职责的一部分。
江川很快看完了文件,合上文件夹,眉头并未舒展。“我得上去处理一下。”他抬头对林晚说,语气带着工作状态下的简洁和不容置疑。
“嗯,你快去吧。”林晚点头。
江川提起仪器箱,拿着文件夹,快步走向楼梯。他的背影依旧挺拔,脚步沉稳,但林晚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紧迫感笼罩着他。那块虎口处的伤痕,在他快速移动的手臂上,一闪而过。
林晚站在原地,午后的湿热空气包裹着她。院角的翠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沙沙作响。她抬头望了望天,灰白的云层又开始堆积,阳光被一点点吞噬。一场新的阵雨,似乎又在酝酿。
人算不如天算。她能预测这场雨,却无法预测这份突如其来的加急任务会将他带向何方,也无法预测自己心底那片被搅动后尚未平息的湖水,接下来又会泛起怎样的涟漪。她看着江川消失在楼梯转角,只觉得这湿漉漉的雨季,连同这潮湿的心绪,似乎都变得更加粘稠而深不可测了。
***
紧急任务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打破了江川在客栈里原本按部就班的工作节奏。他房间的灯光常常亮到深夜,隔着门板,能隐约听到键盘敲击声持续不断,间或夹杂着他用专业术语低声通话的声音。那个银色的仪器箱和笔记本电脑几乎成了他形影不离的伙伴,连下楼吃饭的时间也变得不固定,常常是林晚把温着的饭菜端上去,过一阵再去收下空碗。
林晚尽量不去打扰他。她依旧打理着客栈的日常,清扫雨后的小院,晾晒永远带着潮气的布草,为其他客人准备餐食。只是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三楼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他手上的伤,在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下,能好吗?
这天傍晚,难得的没有下雨。夕阳的余晖艰难地穿透稀薄的云层,给苍山的轮廓镶上了一圈模糊的金边,湖面上也跳跃着细碎的金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雨后天晴特有的、混合着泥土和湖水蒸腾气息的味道,带着点慵懒的暖意。
林晚刚把几盆被雨水泡得有点蔫的绿萝搬到廊下通风的地方,就看到江川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手里没拿电脑,也没提那个银色的箱子,只拿着一个空水杯。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但神情松弛了许多,眉宇间那抹因工作而生的凝重似乎散去了。
“忙完了?”林晚直起身,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泥土。
“嗯,阶段性报告提交了。”江川走到吧台边接水,声音里带着一丝工作告一段落的轻松,“总算可以喘口气。”
林晚注意到他接水用的是左手,右手依旧垂在身侧,下意识地避开了受力。“手……还疼吗?”她忍不住问。
江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虎口处的伤口结了一层深褐色的痂,边缘的红肿消退了不少,但看着依旧有些狰狞。“好多了。”他活动了一下手指,虽然还有些僵硬,但比前几天灵活了些,“就是不能沾水。”
“那就好。”林晚松了口气,目光落在他带着倦意的脸上,“要不要……出去透透气?今天难得没雨,晚霞应该不错。”这个提议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江川握着水杯的手也顿住了。他抬眼看向林晚,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和意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在他侧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空气似乎安静了几秒。廊下绿萝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好。”江川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温和,“是该透透气了。”
没有多余的言语,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客栈。傍晚的风带着湖水的凉意拂面而来,吹散了屋内的闷热。他们沿着青石板铺就的湖边小路慢慢走着,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朝着晚霞的方向。湖水拍打着岸边的石头,发出轻柔的哗哗声。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云层被夕阳渲染成瑰丽的橙红、金粉和淡紫,像打翻的调色盘,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中,美得惊心动魄。
一路无言。脚步声踏在湿润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混合着湖水温柔的拍岸声。林晚走在前面一点,江川落后半步。她偶尔会侧头看看湖面的晚霞,目光掠过他沉默的侧影。他也在看晚霞,神情放松,似乎完全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宁静里,卸下了工作时的紧绷。
走到一处伸向湖中的小栈桥尽头,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视野豁然开朗。苍山巨大的剪影横亘在眼前,落日熔金,正缓缓沉入山峦的怀抱。漫天的霞光燃烧到了极致,将整个湖面都染成了流动的火焰。几只晚归的水鸟掠过水面,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
两人并肩站在栈桥尽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湖风带着水汽吹拂着他们的头发和衣襟。空气中弥漫着湖水、水草和夕阳暖融融的气息。
这份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像被夕阳浸泡过,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宁和熨帖。白天的喧嚣、工作的压力、伤口的隐痛、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仿佛都被眼前这宏大而温柔的落日景象所包容、所抚慰。
林晚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江川被霞光勾勒的侧脸上。他专注地看着落日沉入山峦,镜片上反射着跳跃的金光,神情平和,甚至带着一丝近乎虔诚的宁静。他右手自然地垂在身侧,那道深褐色的伤疤在暖金色的光线下,似乎也褪去了狰狞,变成了一个沉默的见证。
就在这时,江川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微微侧过头。两人的视线在漫天的霞光中短暂交汇。没有言语,没有闪避,只有一种被美景和宁静所共享的、心照不宣的默契。湖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起风了。”林晚轻声说,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
“嗯。”江川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脸上,又缓缓移向那燃烧殆尽的晚霞,“明天……”他顿了顿,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预报是晴天。”
“晴天……”林晚重复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一个简单的天气预报,在此刻的霞光里,却像一句温柔的承诺。
夕阳终于完全沉入苍山背后,只留下漫天绚烂的余晖,像一首辉煌的终曲。湖面由金红渐渐转为深邃的蓝紫。两人在渐浓的暮色中又站了一会儿,直到晚霞彻底褪去,星子开始在深蓝色的天幕上悄然浮现。
“回吧。”江川说。
“嗯。”林晚点头。
两人转身,沿着来时的石板路,并肩往回走。暮色四合,客栈温暖的灯光在不远处亮起,像一座小小的灯塔。来时路上的沉默,此刻却似乎被某种无形的、温暖的东西填满了。湖风依旧微凉,但林晚的心底,却像被那场落日熔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