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感情的羁绊:朕的私生活与尔等无关
太祖是政治上的伟人,是军事上的英雄,同时,他也是感情上的巨人,道德上的楷模,这个看似毫无破绽的汉子,却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01太祖好色赋:太祖的女人们
1354年,定远人冯国用与弟弟冯国胜(又叫冯胜、冯宗异,廖永忠被诛杀后,又一个被杀的功臣)率众归附。太祖看着他们的服装感到非常奇怪,问道:“你们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与众不同,难道是儒生吗?怎么还能领兵作战?我想统一天下,你们有什么好的计策吗?”
国用对道:“金陵(今江苏省南京市)一向是龙盘虎踞之地,帝王之都,先行攻占此地作为大本营。然后再向四周征伐扩展,倡导仁义,收买人心,不要贪图女人钱财等身外之物,天下必能一举平定。”
太祖大悦,将兄弟二人置于幕府之中。
起初起义的几支队伍中,郭子兴与孙德崖等,或为财货,或为钱粮。赵均用、彭大等,不仅为了子女财货争相抢夺,甚至义军内部也大打出手,最后因为内讧而分崩离析、身死道消。
徐寿辉有一定的志向,也能洁身自好,但是,可惜的是手下都是阴谋家和叛逆者,所谓遇人不淑,就不消说长久之道了。1364年三月,陈友谅被灭后,江西行省的官员将陈友谅所用的镂金床进献给太祖,太祖观之,对侍臣道:“这个跟孟昶七宝溺器(后蜀末代皇帝孟昶用珊瑚、珍珠、玛瑙、宝玉等七种宝物装饰而成华美异常的尿壶)有什么区别呢?一张床加工如此精巧,其他的物件可想而知。陈氏父子穷奢极欲、腐化奢靡若此,焉能不亡?”命人毁之。
可以想象的出,床弄的这么好,无外乎是与女子共同享用之。陈友谅之淫邪奢靡,可见一斑。
太祖对以上各人的行为,都十分鄙夷,明里暗里,对于张士诚和陈友谅都没有什么好的评价。
1385年十一月,太祖御制大诰于天下,其中有段话,非常值得玩味。
(太祖)与群雄并驾齐驱、互相斗争了十四年有余,在军中从来未曾有过将任何一个妇人女子纳为姬妾,满足自己私欲。只有那一次,我亲自指挥部队占领武昌,心中非常恼怒陈友谅擅自指使军队闯入我方境内,等到破了武昌城,想着一定要报复下他,故此才有将他的姬妾占为己用而回。我现在忽然感到十分困惑:当年的行为,到底是贪图美色呢,还是豪情壮志所致呢,智者见智,肯定能分辨得出。
太祖的这种解释不了应解释的做法,也是让人觉得哭笑不得。首先,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突然提出这件事呢,难道有很多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在讨论吗,你这是要自证清白吗?以锦衣卫的本事,谁敢议论,早就被抄家灭族了吧。其次,你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啊,你所谓的理由能够为你当初下身指挥大脑的行为自圆其说吗?按照这个逻辑,陈友谅擅自出兵占领你的地盘,你不是应该占领他的地盘吗?如果他杀了你的人,你反过来杀他的人就是了,为什么要占有他的女人呢?难道陈友谅占有了……其三,杀了别人的老公,然后占领了他的地盘,拥有了他的财富,还不够,一定要让他戴一定绿帽子,这个就算大家的宽容度足够高,不去占领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你欺负孤儿寡母的行为,但也绝对不是一件非常光彩,值得炫耀的事情吧,难道这样能证明你的功能特别强大、姿势非常威武吗?要知道,《明大诰》可是当时出版量最大的一本书,大明子民人手一册啊。你这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弄得天下皆知,到底是出于什么样一个心理和目的呢?
我的结论是,这样只能证明太祖也是个人,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是个食色性也的忠实践行者。是的,你是个好色的人,无可辩驳。
关于这件事情,事实上并不是如太祖描写的那么伟岸。俞本《纪事录》中是这样叙述的:“1364年二月十九,陈友谅的儿子嘴里叼着玉璧袒露着上身,在武昌东门乞降。太祖参加了受降仪式,并接受了陈理的投降申请,封他为归命侯(这是刘禅的封号吧,实际上封的是归德侯),将其祖父及其生母、叔伯,陈友谅的后宫嫔妃、宦官等一律载送应天府(南京)。(可能是其中一个嫔妃长得非常好看吧)太祖纳了陈友谅的次妃为自己的姬妾。班师回府,命令行省中书右丞周德兴守御武昌城。
下面这件事,俞本《纪事录》和刘辰《国初事迹》都有记载,应该也是确有其事,正史讳之。
1365年八月,太祖大肆选秀女、充宫掖,听说相国李善长手下有个叫熊义的宣使(中书省的低级官僚,相当于文书之类的八九品小吏),他的妹妹非常貌美,想纳为宫人。太祖便命都事张来释(一说是员外郎张来硕)做媒,去跟熊义母亲提及纳聘之事。这种巴结主公的事情,哪有不应允的道理,于是双方议定有关事项,熊家也收取了太祖纳聘之礼,准备择日应至宫内。这时,可能张来硕才发现了问题所在,连忙面见太祖道:“熊氏已经许配给参议杨希圣(参议中书省事,正四品,应该也是李善长的下属),如果这么明目张胆地娶之,于理似乎不妥。”太祖大怒道:“既然让你为媒,你就应该弄清楚情况,现在情况已经弄得人人皆知,你却过来向我进谏,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便命士兵用刀敲碎了张来硕的牙齿。还追回了之前的聘礼,仍令与杨希圣为婚。杨希圣终不敢娶。
后来,参议李饮冰与杨希圣利用权力做不法勾当,李善长将事情报告给了太祖。太祖大怒,将二人脸上刺字,并道:“奸诈百端,谲诡万状,宜此刑。(这二人奸诈异常,诡计多端,阴险狡猾,花样繁多,就应该用这样的刑罚,让别人都知道他们是这样的人。)”将李饮冰的双乳割去,痛苦地死去;将杨希圣的鼻子挖掉,发配到淮安做劳役。杨希圣的哥哥就是杨宪,后来也因为与廖永忠一起结为党羽,为不法事而被杀。
其实,张来硕也算了是比较冤枉的,这种已经聘为他人为妇的事情,如果当事人不说,其他人如何得知。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如果不马上向太祖汇报,引发了更为严重的后果,更是死不足矣了。
关键是,这个张来硕不应自作聪明,效仿魏征之谏唐太宗故事。
话说贞观二年,隋通事舍人郑仁基有女年十六七,容色绝姝,当时莫及。太宗乃聘为充华,诏书已出,策使未发。魏征闻其已许嫁陆氏,方遽进而言曰:“郑氏之女,久已许人,陛下取之不疑,无所顾问,播之四海,岂为民父母之道乎?”太宗闻之大惊,手诏答之,深自克责,遂停策使,乃令女还旧夫。
实际上,太祖对于贞观时期君臣之间那种君为明君、臣为直臣相得益彰的情形非常向往。那为何同样的事情,会出现不同的结果呢?
第一,明太祖和唐太宗在出身上有差异的,导致了性格上也多有不同。唐太宗更为雍容豁达,明太祖则自恃清高但内心对于自己的出身颇有芥蒂。所以,有些事情唐太宗能接受,明太祖未必能接受。
第二,张来硕和魏征的差距是明显的,魏征是太子李建成的旧部,唐太宗有意向全体臣民树立的榜样,表示他任人唯贤。张来硕,不过是一个低级小官吏,根本拿不到台面去说事儿。
第三,这件事儿,张来硕办得不怎么地道。太祖要纳妾,首先一点,要保证家世清白,没有不良的影响。是否嫁人,当然是要第一时间掌握并及时向太祖汇报。没有立即掌握也就算了,了解到情况之后,应该第一时间向太祖认错,领一个失察之罪,以挽回太祖做出的不当决策。反而是雪上加霜,以一个劝谏者的角色入场,让太祖不要将错误继续下去,把这件事情做实为太祖故意为之,陷其于不义。这不揍你揍谁?
其实,在女色方面,太祖是有过挣扎的,一开始也是有决心、有信心以圣人之心对待女色的。
1358年十二月,太祖亲征婺州(今浙江省金华市),下令赈济贫民、禁酒,选家庭富裕的子弟担任寝宫卫士。侄男子(可能是朱文正)进女子一人,约二十岁,能作诗。太祖曰:“我取天下,岂以女色为心,诛之于市,以绝进献。”
当时,豪杰并起,天下未定,太祖想要以此明志,本是无可厚非,但是这女子毕竟是无辜的,无凭无据,就因为别人长得美,红颜祸水的缘故,将其斩杀,太过残忍、武断了。如果将进献之人斩杀,也比这个结果好。
巧合的是,同一时间。太祖攻克婺州后,派刘辰(《国初事迹》的作者)带着太祖的书信,劝说方国珍归降。刘辰到达庆元后,方国珍觉得自己作为东道主,应该有所表示,于是派人将精心打扮过的两个美丽歌姬呈送刘辰,让他转交太祖,不料被刘辰怒斥而退之。
有时候,你越是对外宣称反对什么,别人就越是要将这物事送给你,真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天日昭昭,有些事情是掩饰不了。
所以才会有: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向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所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饱暖而思淫欲也。1357年七月,元帅韦德成(俞本上司韦正的义父,故此俞本对此事愤愤不平,记录之)随邵肆攻占宁国府的时候,战死沙场。韦德成的妻子十分貌美,太祖见了十分倾慕,据将她移居后庭。两人通好之后生了个一个儿子,取名叫朱生。有人就劝谏道:“您这私通别人妻子本就是件不道德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何况这还是在战场上为您打仗而死的部将的妻子,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有损您的英明,也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大家在前线为您卖命,您却惦记着人家的妻子,这确实说不过去。”于是,太祖便将韦德成的妻子许配给总管胡汝名,朱生也随他母亲一切到胡家。并且让(韦)德成义子韦正承袭他的官职,担任元帅,仍然率领韦德成原先的本部人马。
1360年闰五月的龙湾之战之后,太祖听说濠州胡家有女守寡,太祖欲纳之,其母不从。后闻随军在淮安,不曾适人,太祖遣人以书达平章赵君用,请求之。君用以胡氏同其母送至,太祖纳之,立为胡妃。
这种母女通吃的场面,唉,不忍直视之也。
同时,太祖又听说青军马元帅过房得常州孙府判女为女,太祖纳之,有宠,为妃。后访得妃兄孙伯英在卫州,差贵赤老张起取到京。太祖大悦,赐以金银段疋,令龙湾关把关。不久除断事官,升河南行省参政,任太仆寺卿。妃卒,令守妃坟,以事累死之。
这郭妃的两个哥哥可了不得,皆以战力超群、忠勇异常而获封侯,就是郭英、郭兴兄弟。
1361年底,(胡)美(即胡廷瑞,避太祖讳,改名胡美)不受(陈)友谅节制,带着投降书以及城内的图书典册,驾着船只从水路而来,向太祖请降。太祖觉得胡廷瑞的诚意非常可嘉,自己也亲率艨艟战船到城中接见胡廷瑞。两人一见如故(是不是以为他们的名字当中都有瑞字,故此惺惺相惜)。胡廷瑞将自己的女儿先给太祖作为姬妾,和太祖成为了翁婿之亲。
同样,太祖对女色的使用并没有投入什么实质的感情,主要的功能:一是满足自己的业余爱好;二是出于人类对于美好事物向往的本能;三是传宗接代;四是彰显男性魅力和实力。如此等等。
所以,在得到的时候固然是有欣喜和满足,但是,失去的时候应该不会感到太过悲伤、难过。因为,作为他这样的层级的人物来说,来的容易,去的容易。
1384年,太祖怀疑锦衣卫一位姓秦的指挥有秽乱后宫的事情发生,斩之。胡妃(胡廷瑞的女儿)谏之曰:“深宫严禁,安有此事?”太祖盛怒,亦杀之。胡妃的父亲豫章侯胡美,命令他自杀,胡妃的兄弟全部处斩于玄津桥。
早在洪武十六年(即1383年)间,有男王庸、同朱都督男(即朱文正之子朱守谦)、江夏侯男周骥,纠合入宫为非作歹。后来,太祖发布诏书道:“豫章侯胡美,长女入宫,贵居妃位。本人二次入乱宫禁,初被阉人赚入,明知不可,次又复入。且本人未入之先,阉人已将小婿并二子宫中暗行二年余。洪武十七年(即1384年)事觉,子、婿刑死,本人赐以自尽,杀身亡家,姓氏俱没。”
后宫,是每个男人的禁脔。一些跳梁小丑,也敢染指、捋虎须,不是找死吗?
那个胡妃,这个时候就应该将自己撇清,怎么能糊涂到说出“深宫严禁,安有此事?”这种糊涂话,这不是欲盖弥彰吗?看来,明朝开国前后,宫廷斗争还没有激烈到一定的地步,否则这样的智商,恐怕难以撑上一集。当然,也不排除这件事是有人含沙射影、栽赃陷害、借题发挥、借刀杀人。但是,作为皇帝,盛怒之下,在没有得到确凿的正确的情况下,如此草率杀掉自己的妃子,也实在是太过冷血。
02太祖太保:太祖的义子们
和彭莹玉喜欢将他的弟子取名为“普”字辈一样,太祖喜欢将他的干儿子们取名为“文”辈。明史中,凡是姓朱中间带“文”字的人,百分之九十是太祖的义子。
历史上,很多人都有收义子的习惯。比如,隋朝靠山王杨林手下的太保们,比如李克用的十三太保:大太保李嗣源、二太保李嗣昭、三太保李存勖、四太保李存信、五太保李存进、六太保李嗣本、七太保李嗣恩、八太保李存璋、九太保李存审、十太保李存贤、十一太保史敬思、十二太保康君立、十三太保李存孝,因皆被封为太保而得名,有时也特指第十三义子李存孝。除三太保李存勖外,其他十二人都是养子。
据史书记载,太祖共计收了十个养子(实际上可能还不止这个数字,有的人也未见史书):保儿、周舍、道舍、柴舍、马儿、金刚奴、也先、买驴、真童、泼儿。后令归宗。
从这短短几个字当中,我们就可以看出太祖的高明之处。收养子当然是为了打仗,义子们与自己同出一体,攻城必然用心,守城也肯定尽力。
太祖于国初以所克城池专用义子作心腹,与将官同守。如得镇江,用周舍;得宣州,用道舍;得徽州,用王驸马;得严州,用保儿;得婺州,用马儿;得处州,用柴舍、真童;得衢州,用金刚奴、也先;得广信,用周舍,即沐英也。
目前有确切史料记载的太祖义子有:
保儿,朱文忠,李文忠,太祖甥也。
周舍,朱文英,沐英。
道舍,朱文辉,何文辉。
柴舍,朱文刚。
马儿,徐司马。
另外,等到他们成人之后,或者有了一定的功劳和社会地位,令其改换姓名,认祖归宗,名义上是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家族体系中,光耀自己的门庭。实际上,就是消除他们作为太祖养子的影响,避免尾大不掉。
毕竟,自己的江山是要传给亲儿子的,干儿子再好,那也不是自己的血脉啊。这些义子作战都比较勇猛,将来如果和亲儿子们分庭抗礼,甚至有意图不轨之意,那真的是哭都来不及。
所以说,太祖真的是太祖,算无遗策,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义子义子,不得好死。
太祖的义子,称之为“炮灰”一点儿也不过分。他们的生活简单而紧张,充斥着战争、鲜血、死亡、愤怒、恐惧。且看:
朱文逊,太祖养子。国初从太祖平定江左郡邑,累次都有战功,年轻很轻的时候,就已经授予元帅之职了。1359年八月,太祖因为无为州靠近南京,而又没有归附,对南京构成了一定的威胁。于是,名朱文逊与元帅秦友谅率兵全力进攻,成功攻克。随后,又命朱文逊守太平府。1360年闰五月初一,陈友谅挟天子(徐寿辉)东下,攻击太平府。守将江南行枢密院判官花云(猛将中的猛将啊)率麾下三千余人接阵迎战,元帅朱文逊战死。
太祖是至正十二年(即1352年,时年25岁,周岁应该是24岁)加入郭子兴的部队。1354年七月朱文正、李文忠、沐英先后来投。这三个人放在一起叙述,应该是时间差别不大。这时沐英只有十岁,李文忠十四岁,朱文正十八岁。平定江左(江东)也就是渡江之战发生在1355年六月,这样推断朱文逊被收为义子,应当差不多在1354年七月和1355年六月之间,这时朱文逊已经跟随太祖进行战斗了,说明朱文逊年龄不会太小,当然也不能再大于朱文正,否则,太祖认这个义子就有点不合适了。所以,推算而来,朱文逊的年龄和朱文刚应该差不多,此时大概是在十六岁左右。
十六岁的年龄,在元末已经算是成人了。所以,跟随太祖征战应该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样看来,除了李文忠、沐英等,是由马皇后以监护人的身份,实际领养外,其他人不过是太祖为了巩固自己的军事地位,提高自己在军事集团中的影响力,而采取的一种拉拢的手段而已。通过这种名义上拟制的亲属关系,让部下更加卖力地为他征战。
朱文刚,太祖养子也,赐姓朱,小字柴舍。国初,跟随太祖平定江左,有功被授予元帅之职。1359年十一月,太祖部队攻克了处州(今浙江丽水),七个周边县城都顺利拿下。太祖考虑处州郡县很多,需要照顾周全,使相互之间能够彼此策应。于是,命院判耿再成与朱文刚同守之。政治为之一新,军民心悦诚服。1362年二月十一,处州(今浙江省丽水市)苗帅李祐之、贺仁德,遥遥呼应金华府蒋英等人的作乱行动,相继发动部卒进行反政府叛乱。耿再成与朱文刚闻变后,来不及整顿部队去杀敌。耿再成甚至连兵器都来不及取,匆匆上马挥动佩剑杀贼,贺、李等人遂杀死了耿再成,朱文刚也同时遇害。追赠为镇国将军,附祭功臣庙。
同时,殉职的还有总制孙炎、知府王道同。
在这次战死的人当中,太祖最痛惜的并不是他的这位义子,而是院判耿再成和总制孙炎。
当然,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耿再成和孙炎的官职较高,且个人能力显然也是比较强的。在太祖的军事集团中起到的作用也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再成字得甫,泗州五河县人。从上渡江,多著劳绩,自偏裨擢居帅职,出镇滁州、扬州,迁长兴,以功升枢密院判官,守处州。至是,祐之等叛,再成方与客饭,闻乱,即上马收兵,不及迎贼,骂曰:贼奴,国家何负汝,乃敢反!贼将直前剌再成,中颈死。胡深等收其尸稿葬之。事闻,上嗟惋不已,立庙以祀。后复以衣冠改葬于金陵聚宝山,追封高阳郡公,擢其子天璧为官。炎字伯融,金陵句容人。长身,跛一足,于书无所不读,善辩论,长于歌诗。上取金陵,开江南行省,闻炎名,召见与语。炎陈元运将终,劝上延揽英才,以图大业。上甚悦,辟为掾。每问以事,所谋多合上意。从征浙东,以劳擢池州同知,寻升为知府,召为分省都事。会处州降,命炎为处州总制,凡钱谷兵马之事,悉委之署授官。省符虚其职名付炎,听自辟任。炎入处州,时城外七里即贼营,桀黠之徒不奉约束,炎措置有方,境内皆服。既而变作,炎被执,幽空室中,贼卒环守之,胁炎降,炎不屈。贺仁得以炙鴈斗酒馈炎,炎不受,大骂曰:今日乃为鼠辈所困,然我死,死为主,尔反复贼死,狗且不食。守卒怒,拔刀叱炎解衣。炎曰:此紫绮裘,乃主赐我者,吾当服以死。贼遂害之,年三十余。后追封丹阳县男,塑像于耿再成祠。道同初为中书省宣使,寻为帐前总管,除义乌知县,升知处州府。至是为贺仁得所逼,不屈而死。后赠大中大夫、轻车都尉,追封太原郡侯。
所以说,除了朱文正、李文忠与太祖有真正的血缘关系,沐英、何文辉为太祖立下汗马功劳,独得恩宠外,其他的义子,几乎都是太祖攻城略地的棋子,义子关系是增进感情、笼络人心、激励将士的一种纽带,真正意义上的感情,还是建立在扎扎实实的功勋上,一无是处的儿子,永远比不上战功赫赫的将军。比如徐达,比如常遇春,比如胡大海,他们才是帝国的脊梁,大明的柱国。
徐司马,字从政,扬州人,小字马儿。元朝末年,兵荒马乱,年仅九岁,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太祖怜惜他,收为养子,赐姓朱氏。等到长大的时候,便随侍在太祖左右。
建国之前,所有攻打下来的城池,多以养子作为心腹,与其他将官一起守城。1358年十二月,太祖亲自率领部队攻取婺州(今浙江金华)。1359年班师回南京,留常遇春守御婺州,以徐司马为元帅配合常遇春守之。由于工作勤勉、调度有方、爱惜军民,所以,徐司马在军民心中颇有威望。
1367年,授金华卫指挥同知。
1368年,随同副将军李文忠北征,擒拿住元朝的宗王庆生。升为杭州卫指挥使,稍后就提升为都指挥使,便使其恢复徐姓。
1376年,调到河南镇守。当时,太祖正在兴建北京于汴梁(河南开封),为帝国头号重地。太祖一向非常器重徐司马,便委派他来镇守此地。
三月,命宋国公冯胜往河南训练士兵,以佐征讨之用。四月,太祖派使者持敕书告诉冯胜道:“今上天有天象示警,地点就在大梁(即汴梁,今河南省开封市),你要日夜加强警戒,巩固王城(此地为太祖之子周王朱橚的封地,故谓之王城)城池内外护卫防御,密切关注部队动向,严格加强军事训练,确保随时可以调用作战,时刻做好准备。王府的马匹,不要让他们在远处放牧,要命令两个士兵守护一匹马,士兵要用最精锐者担当。一旦发生异常状况,立即派人乘马来报。你将我的话告诉都指挥马儿(徐司马),就说天象屡现,不可不引起警觉。大梁城军民混杂而居,要安抚到位,和谐相处,不能横生枝节。今秦王、晋王还京,要选拔精锐将士,严密守护、宿卫警戒。两王到大梁时,如果是宋国公冯胜出迎,则都指挥徐司马守城,反之徐司马出迎的话,就冯胜守城。迎接两王时,以三分之一的军士跟随即可。其余三分之二的军士全部要守城待命。你要日夜谨慎小心,不要松懈玩忽职守。”
因为当时冯胜为驻守汴梁的最高军事长官,太祖没有可能绕过冯胜直接下敕书给徐司马,但是从敕书中依然可以看出,太祖将徐司马放在与冯胜同等重要的位置看待。敕书中甚至只称官职而不称姓名,称姓名时也称其小名,足见倚重和喜爱。
1386年,到南京向太祖觐见述职,便被擢升为中军都督府佥事。
1392年,以左副总兵跟随蓝玉讨征伐建昌,讨伐越巂(这两个地方在今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境内,元朝时越巂隶属云南行中书省建昌路,现在称之为越西县)。
1393年正月,还至成都卒。
因为这次征讨和蓝玉搭档,故此,被追坐蓝玉党,两个儿子皆获罪。典型的用过就丢的“兔死狗烹”逻辑。
徐司马,虽然名字起得非常军事化,但实际上是个文学青年。《明史》说他好文学,性格谦逊仁厚,所到之处对待士兵非常友好、为士兵考虑周到,体察士兵疾苦,时长到基层军官中进行访谈,甚得众心。在河南驻军日久,尤其是有非常良好的政绩。公务之余回到居所,犹如陋室贫寒如洗。史书评价他虽然战功不如何文辉,但是为人的涵养和气量比何文辉好,两人并称“贤将”。
03太祖的道德洁癖
危素,一个一着不慎、导致了名节不保,竟然被太祖一辈子看不起。
如前文的宋伯颜不花,因为被捕后投降,则其一生被太祖定在耻辱柱上。
夏四月,以危素为翰林侍读学士,已,谪素居和州。素居弘文馆,一日,上御东阁,闻履声橐橐,上问为谁,对曰:“老臣危素。”上曰:“是尔耶!朕将谓文天祥耳。”素惶惧顿首。上曰:“素元朝老臣,何不赴和州看守余阙庙去!”遂有是谪。素俞年卒。
这里,说一说太祖为什么要让危素去守余阙的庙呢?我们先来一起追思余阙的光辉史。
1358年正月,陈友谅攻占安庆(今安徽省安庆市),这里是太湖与长江交汇口,兵家必争之地。所以,陈友谅势在必得,派大兵压境。安庆被攻克时,元淮南行中书省左丞(相当于今副省级职务)余阙殉难。
先是,余阙固守安庆,倚靠小孤山为屏障,在陆路狙战,同时,命义兵元帅伯颜统水军坚守水寨。陈友谅自长江上游带领部队顺水推舟而下,直捣安庆府,伯颜的水军与之大战了四天四夜,终于不敌陈友谅水军,败退而下。敌人顺势追至安庆城门下。余阙调兵遣将,分别守住东、西二门,并且挑选精兵强将充当敢死队,拼命奋力杀贼,大败陈友谅的部队。
陈友谅的部队长官大怒,于是用树木竖起塔楼,高与城墙齐平。分派兵将采取车轮战,轮流攻击骚扰,昼夜不停歇,城内守军得不到休息。
而且,陈友谅的增援部队也陆续到达。此时,“双刀赵”赵普胜率军攻东门,陈友谅亲自带领部队攻西门,上饶过来的祝寇率军攻南门,四面八方,像蚂蚁一样蜂拥而至。
余阙徒步而行,手持长戈,身先士卒,分遣部将在东西二门督战,自己固守小孤山孤军血战,斩首无数,他自己也身中十多处创伤。
日上中天,中午时刻,城池被攻陷,大火四处蔓延。余阙知道已经大势已去,颓势已然不可挽回,于是引刀自刎,身体堕入清水塘中。
余阙妻子耶卜氏,子余德生,女儿余福童,都跳井而死,誓死不与贼共存。被火烧死者有千余人。
余阙号令严明,与部下同甘共苦。但是稍有违反军令者,必斩之示众。曾经因为生病不能履行职务,将士们都求告苍天,愿意以身代之,余阙强撑着穿起衣服而出。曾有一次出战,箭矢、流石像雨点一样射过来,士卒用盾护住余阙,余阙却拒绝道:“我的命是命,你们的命也是命,何以护卫我呢?”手下士兵反而更加用命地保护他。
兵事之余,余阙很注重学问,闲暇中就为《周易》做注解。带领诸生进入学府讲解经学,让军事们也在门外听讲,使他们知道尊君亲上的道义。余阙的做法非常有良将之风。
朝廷有意向将其延揽入翰林院,余阙以国事艰难、举步维艰为由拒绝了,坚辞不往(是希望能在地方军职岗位上多为国家纾难解困)。其忠君爱国之心,大概是天生就已经注定了的。
元朝廷听说了这件事,追封淮南江北行中书省平章政事,豳国公,谥号为忠宣。
1367年十月初八,太祖发布敕令给礼部官员道:“自古忠臣义士,舍生取义,身没名存,垂训于天下。若元右丞余阙,守安庆,屹然当南北之冲(朝廷让他去翰林院,他觉得国家出于生死存亡之际,不能身退以自保,当为国之先锋),援绝力穷,举家皆死,节气凛然。又,江州(今江西省九江市)总管李黼,身守孤城,力抗强敌。临难死义,与阙同辙(与余阙是一样一样的啊)。褒崇前代忠义,所以厉风俗也,宜令有司建祠肖像,岁时祀之(让有关部门建立祠堂绘制肖像,每年定期进行祭祀,以形成学习先进、弘扬先进、争做先进的浓厚氛围)。
1361年,太祖发出要攻取南昌的召谕,当时守卫南昌城的是陈友谅伪汉政权的江西行省丞相胡廷瑞。听说陈友谅被打败,胡廷瑞的内心非常惶恐。十二月廿二,胡廷瑞和行省平章祝宗派遣使者郑仁杰到九江觐见太祖纳款(表示投诚之意),并且带来了一封非常有诚意的请降书,最后也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和要求:“但所领将校久居部曲,人情相安,恐既降而以此辈属之他人,则非所愿,故预陈本意。”大概意思就是,我带领的将校一直在我的麾下,结下了身后的革命友谊和战友情谊,大家都彼此难以割舍,我非常担心我们投降了之后您把这些将校交给其他的人带领,这就有违我和兄弟们同生共死的初心,故此预先跟您请示,表达我的个人想法。
太祖听了郑仁杰的这段话之后非常不痛快,心想:你一个摇尾乞怜的投降之人,要饭的还嫌粥稀,居然还敢跟我谈条件,你有这个实力吗?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你什么意思,你的部曲,要一直跟着你吗?哪有这样的事情。你真是既当又当啊,归顺我,还要保留自己的私人武装?脸上也表现出了不豫之色。
这时,刚好刘伯温就侍立太祖身边,看到这个太祖这个样子,就用脚踢了踢太祖做的椅子,意思是,这个时候条件可以随便开没关系,到了我们手里之后,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吗?太祖马上就醒悟了,感觉自己太不成熟了,处理这件事情,太沉不住气了,还不如人家牛鼻子刘伯温呢。惭愧惭愧。于是,回复了一封言辞恳切、语气温和、极具感情的信:“郑仁杰至,言足下有效顺之诚,此足下之明达也。又恐分散所部,属之他将,此足下之过虑也。吾起兵以来,十年于兹,奇才英士,得之四方多矣。其有能审天时,料事机,不待交兵,挺然委身而来者,盖其意亦欲立功当时,垂名后世。大丈夫相遇,磊磊落落,一语契合,洞见肺腑,故尝赤心以待之,随其才而任使。兵少则益之以兵,位痹则隆之以爵,财乏则厚之以赏,初无彼此之分,此吾待将士之心也,安肯散其部属,使人自疑而负其来归之心哉?且以陈氏诸将观之,如赵普胜骁勇善战,以疑见聊,猜忌若此,事竟何成?近建康、龙湾之役,予所获长张、梁铉、彭指挥诸人,用之如故,视吾诸将,恩均义一,无有所闻。及长张破安庆水寨,梁铉等攻江北,功绩茂著,并膺厚赏。此数人者,其自视无复生理,尚待之如此,况如足下不劳一卒以完城来归者耶?然得失之机,间不容发,足下当早为之计。又闻彼守御诸将,相持累岁,彼此之际,各怀嫌疑,不能自安。书至,宜以昔日相疑之心,一时解释,同其和好,作磊落大丈夫,岂不可以保全富贵,光荣祖宗,贻及子孙哉?若各持己见,不察事机,是非同异,焉能免祸?足下其审之。”
这个哑巴亏,太祖虽然吃了,不代表他就不想方设法找回场子。好在胡廷瑞也知道,自己提这个条件实在是属于冒险之举。但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如果没有属于自己的兵权,无异于待宰之羔羊。如果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士兵,不但以后没有会继续跟着自己,恐怕寄人篱下的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胡廷瑞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如果只凭着这投诚之举,就能永远稳固自己的地位,实在是痴人说梦。便马上将自己的女儿献给了太祖当姬妾。
同时,为了表衷心,还改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太祖的字叫国瑞,所以,直接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胡美。也算是卑微到了极点,也谄媚到了极点。
即使是这样,他最终也没有躲过太祖高高举起的屠刀。
小样儿,我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嫡系,都不能放过,你一个投诚过来的二五仔,还想颐养天年,要不是看在你贡献了女儿的份上,早就宰了你。
另外一则就是一个降而复叛之人,他的下场不言而喻。
太祖克建康,获元帅者林,宥其死而复其职。不久逃至杭州。太祖曰:“林思旧主,既去,勿追。”后任广西省平章。廖永忠克广西,林来降。到京,太祖集百官数之曰:“尔元朝臣子,既失城池不死,我宥尔罪复尔职,背我而逃,且为其主也。今又失广西,分当一死,不死来降,不忠之人,岂可留之!”杀于市。
太祖这辈子,一直瞧不起陈友谅。但是,骨子里,他和陈友谅之间,存在着很多的共同点。
几乎差不多的出身,一样的造反道路,结识了一生的恩人、贵人,又亲手埋葬了这种恩情。
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造反者,却始终不能容忍别人对自己造反。心中的执念依然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所以,一切背叛者,从提交投诚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刻上了“叛徒”的烙印,这个烙印,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变浅,而是永远地刻在内心的深处,甩脱不掉,不死不休。
至正二十八年(公元1368年)闰七月,太祖率部将攻入大都,危素感到国破家亡,欲跳井自杀,但被他的诗友以“国史非公莫知,公死,是死国史也”为由劝止。当太祖兵士要进史库时,危素急告镇抚吴勉,使《元实录》得以保存。
所以,像危素这样的文人,本身危害性不大,态度也比较诚恳,做事也兢兢业业,太祖也不会过分地为难他,只是让他去余阙的神像前忏悔自己的失节。也只能怪危素的运气也确实不好,但凡遇到个尊重文人的领袖,都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本来确实是要舍生取义的,无奈自己名气太大,史学知识太过丰富,恰好被人拦住,而且这人也确实讲得话很有道理,作为一个有正义感更兼具使命感的文人,始终有一种司马迁式的“要将史实流传后世”的至高情怀勉励自己前行的力量,鞭策着他、促使着他必须要苟活于人世,传道、授业、解惑之。
对于他们,太祖也有一丝敬畏之心,不会将事情做得太绝。
但是,你们这些有过功勋的武将,曾经许下今生永不放弃的诺言誓死守护成吉思汗疆土的将军们,你们临阵变节,罪无可恕。
胡廷瑞,朱亮祖,宋伯颜不花,你们注定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洗白。
04术士和权谋的结合:屠戮功臣的锅谁来背
《俞本·纪事录》记载:1360年十一月,太祖军攻克饶州(今江西省上饶市)、兴国(今江西省兴国县)。张天师张中拜见太祖,秘密向太祖讲述道术之奥妙,太祖为其言所惑,诛杀屠戮文武诸臣从此便开始了。
对此,张中和张天师明确表示不背这个锅。
而且,《纪事录》出版者张大同(难道是张天师的后人?)对于俞本的说法嗤之以鼻道:“太祖英断,出于天授。诸臣被诛,必由自取。乃本(俞本)据讹传,而曰道术可惑。此管窥之见也。”翻译过来就是说:我明太祖英明神武、坚毅果断,纯粹是出于上天的授予。文臣群臣被诛杀的原因,必是咎由自取、自取其祸。这俞本以讹传讹,凭空臆测,而乱说是太祖被道术所欺骗。真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小人之见也。
据考证,张中并不是张天师,而张天师也有不同年代的张天师。好在张中和张天师,宋濂都很熟悉。可能是宋大学士的知名度太高了,就连这些自诩为天师、地灵一类的传奇人物,死了都想让他写墓志铭。
不知道,宋学士是不是也为了自己的墓志铭让谁写,而感到纠结呢。
据《明史·张中传》,张中,字景华,人称“铁冠子”(明教五散人之一铁冠道人),也就是后面提到的“张铁冠”是也。临川(今江西省抚州市临川区)人也。年轻时,年少时参加会试落第,便寄情山水,四处游荡,寻访名师,游历天下。遇到了一位不世出的风尘异人,传授他太极阴阳命数学术,听说是非常厉害,上可知五百年,下可知五百年,与人看相,谈及祸福因果,都很灵验。
1362年正月,太祖率师攻克豫章(亦称洪都、南昌),御史大夫邓愈在太祖左右服侍,一方面由于太祖求贤若渴,另一方面他也比较佩服张中的为人,于是就将张中推荐给了太祖。太祖闻之,立即命使者去召集张中,予以赐座,问他“:我攻下豫章,兵不血刃,这里的人岂不是得到了休息?”张中回答说:“不然,此地早晚会发生流血事件,庐舍将被烧尽,铁柱观会只存留一殿。”不久,指挥康泰叛乱,果如张中所预言。
又不久,张中又预言国内大臣会有不轨行为,应加惕防。1362年七月十三,平章邵荣、参政赵继在北门称兵作乱,事发被诛。
1363年五月,太祖祭祀山川百神,在覆舟山下,问张中此行祭祀情况如何。张中回答说:“吉,天马两重。看起来像是在拜,又像是在跳舞,祭祀结束后马突然像人一样站立,做出跳舞的样子。然后又低下头,像是在拜。”就在那天,中原地区献上了名马,果然符合“两重”的说法。
后来,张中说省署会有震惊,城里一片混乱,不久忠勤楼发生火灾,楼靠近省署,内外都很恐慌。
1363年七月,陈友谅围南昌三月,太祖出兵讨伐,召张中问战争结果如何。中说:“五十日当大胜,亥子日俘获其主帅。”太祖命他随行,船到孤山,无风不能进。张中以洞玄法祭之,风大作,船顺利到鄱阳。与陈友谅大战于湖中,常遇春孤舟深入,被敌舰重重包围,大家都很忧虑。张中说:“不要担心,亥时当自会出围。”其后果然。连战大捷,友谅中箭身亡,其众五万人悉降。从太祖出兵到受降,刚好是五十天。南昌被围,太祖问何日解围,张中说“七月丙戌”。战报至,乙酉日南昌解围,这是因为术官的历法推算差错一日,实际上是丙戌。其占卜如此之灵验。
当时,太祖与陈友谅对峙,命道人张中观察气象来决定吉凶。
张铁冠大笑贺上曰:友谅死矣。上笑曰:无妄言。复戏铁冠曰:缚汝于水滨以俟。乃遣乐人具牲酒往祭友谅,以觇其死生,且曰:如其生,往者必返;若不返,其死必矣。已而往者俱被杀。未几,有降卒来奔,言友谅在别舸中流矢贯睛及颅而死。
一天,梁国公蓝玉带着酒去拜访张中,他穿着野服出来迎接,蓝玉不高兴,对他说:“脚穿芒鞋迎接客人,你太无礼了。”道人随即用他手中的杯子回应说:“手执椰瓢作盏,尊前不忠。”因为他已经预知蓝玉将会叛乱。
铁冠道人张中虽然能预卜未来,但是,从来都没有透漏过要将功臣屠戮殆尽的心思,何况,太祖本性刚毅,不可能因为一个术士的言论,就大肆诛杀,除非有些人威胁到了他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