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六章 星火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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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体种子在防辐射箱中发出规律的脉动，像一颗沉睡的心脏。林耀阳隔着铅玻璃观察它，实验室的冷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淡蓝阴影。三个月前那场地心之旅留下的后遗症仍未消退——他的虹膜边缘现在还残留着一圈几不可见的金纹，在特定光线下会流转出非人的光泽。
“第七次共振实验准备就绪。”周芸的声音从头顶的扬声器传来。她站在二楼观察室，面前的全息面板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流，”不过我得提醒你，上次能量溢出烧毁了三个量子处理器。”
林耀阳活动了下肩膀，那里新植入的生物芯片还在隐隐作痛：”今天换个方式。”他按下耳麦，”苏雨晴到了吗？”
实验室的气密门滑开，苏雨晴抱着一盆蓝紫色小花走进来。她的头发剪短了，露出后颈上一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移除唐婉植入的追踪器时留下的。与林耀阳不同，她与星核接触后产生的是另一种变异：指尖能在特定条件下释放微弱的生物电场。
“南极苔藓？”林耀阳认出了那株植物，”我以为它只在…”
“只在零下40度存活，没错。”苏雨晴将花盆放在实验台上，指尖轻抚过花瓣。细微的蓝色电光闪过，那些看似枯萎的叶片立刻舒展开来，散发出珍珠母般的光泽，”但经过基因共振改造后，它现在能吸收γ射线。”
防辐射箱突然发出警报！晶体种子的脉动频率骤然加快，外壳裂开一道发丝般的细缝，溢出雾状的金蓝光粒。那些光雾如有生命般飘向苔藓，在叶片表面凝结成露珠状的微型晶体。
“上帝啊…”周芸在观察台上倒吸一口冷气，”它们在…沟通？”
林耀阳的虹膜金纹骤然明亮。在常人无法感知的频谱里，他看到两种生命形式正通过量子纠缠交换信息——苔藓的叶绿体DNA正在被改写！
“关闭所有记录设备！”他突然大喊，”立刻！”
为时已晚。苔藓的根系突然刺穿花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实验台上蔓延。它的叶片疯狂增生，转眼就爬满了半个实验室，每片叶子背面都长出细小的晶体突起，像某种外星传感器。
苏雨晴的指尖迸发出比平时强烈十倍的电流。她本能地将手按在最近的藤蔓上，生物电瞬间传导至整个植物网络。不可思议的是，疯长的植物竟随着她的呼吸节奏平静下来，最终在实验台中央聚集成一个完美的球形。
“它想形成某种…天线。”她喘着气说，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晶体种子此刻完全裂开，露出内部蜂巢结构的核心。一段全息影像自动播放：无数星系的缩略图中，三个被特别标注的恒星系正发出同步脉冲信号。
“这不是星图。”林耀阳的声带因震惊而紧绷，”是求救信号。”
周芸的平板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她调出近地轨道监控画面，脸色瞬间煞白：”有个不明物体刚刚脱离同步轨道…正在向研究院方向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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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的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林耀阳举着高倍望远镜，追踪天际那道逐渐变亮的尾迹。苏雨晴站在他身侧，改造过的虹膜让她能直接看到大气层摩擦产生的等离子光谱。
“不是陨石。”她调整着腕表上的辐射检测仪，”金属纯度99.9%的球体，直径约两米…等等！”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它在减速！”
确实，那团火球在距离地面五千米处突然违反物理规律地骤停，然后垂直降向研究院后方的湖泊。林耀阳的植入芯片传来刺痛——这是高浓度量子辐射的预警。
“通知特勤组封锁湖区。”他抓起放在天台长椅上的黑匣子，里面是进入休眠状态的晶体种子，”这绝对不是巧合。”
苏雨晴按住他的手臂：”你觉得是唐婉？”
“或者她提到的’收割者’。”林耀阳的视线落在她微微发光的指尖上。自从地心归来，他们之间就存在着某种无需言语的感应，”还记得星核展示的求救信号吗？三个文明都在被同一种力量吞噬…”
研究院的警报系统突然启动！红色警示灯将整个天台染成血色。广播里传来周芸断断续续的声音：”湖区出现强…干扰…七个原生’容器’突然…失控…”
他们冲向电梯时，林耀阳的虹膜金纹突然捕捉到异常光斑——对面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中，有个穿红裙的小女孩身影一闪而过。但当他猛地回头，那里只有空荡荡的天台。
“怎么了？”苏雨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林耀阳摇摇头，将黑匣子握得更紧：”只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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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泊表面覆盖着一层诡异的荧光薄膜。特勤组的无人机一接近就会失控坠毁，而身穿防护服的先遣队员都在距离岸边二十米处陷入昏厥。
“脑电波显示他们正在经历相同的噩梦。”周芸调出医疗数据，屏幕上几名队员的脑波图谱完全一致，”就像…有人在向他们广播同一个梦境。”
林耀阳看向湖心。金属球体悬浮在水面以上三米处，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扭曲的云层。七个原生”容器”站在齐腰深的湖水中，手拉手围成一个完美的圆，他们的眼睛全都变成了星核那种金蓝色。
“他们在建立量子链接。”苏雨晴突然捂住耳朵，仿佛听到某种刺耳噪音，”那东西在发射…音乐？”
确实，随着检测仪器的灵敏度调至最高，所有人都捕捉到一段奇特的频率波动——像是把教堂钟声、鲸歌与晶体风铃糅合在一起的复合声波。
“不是音乐。”林耀阳的芯片痛感加剧，”是解码指令。”
仿佛验证他的猜测，湖心的金属球突然裂开！但里面涌出的不是预想中的外星造物，而是…唐婉。或者说，是唐婉年轻时的全息影像。她穿着二十年前的白色实验服，腕间没有玉镯，朱砂痣也还未曾点染。
“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记录，说明我的预警系统被激活了。”全息唐婉的声音带着久违的人性温度，”大约在发现星核的第三年，我意识到地球上存在另一个外星遗迹——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信标’。”
影像切换成一段模糊的录像：年轻时的唐婉和苏明远站在某个冰窟里，面前是半埋在冰层中的金属球体。奇怪的是，球体表面刻着与星核完全不同的符文——像是某种警告标志。
“信标会定期苏醒，向深空发射地球坐标。”唐婉的影像继续道，”我们怀疑它是某个星际文明的监视器，专门标记可能威胁到他们的智慧种族。”
全息影像突然剧烈闪烁！另一个更年轻的女性闯入画面，她急切地抓着唐婉的手臂说着什么。林耀阳浑身一震——那是陈默，苏雨晴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
“陈博士破译了部分符文。”唐婉的影像恢复稳定，”信标属于一个叫’守望者’的文明，他们专门监视被星核播种过的星球…”
影像突然中断。金属球体表面浮现出血红色的符文，与之前展示的截然不同。七个”容器”同时仰头，用非人的声音齐声诵念：
【收割周期启动】
【文明成熟度评估：7.2级】
【净化协议授权确认】
湖水开始沸腾！无数气泡涌出水面，每个气泡里都包裹着蓝色的纳米机器人。更可怕的是，这些纳米机器人的结构与唐婉曾经使用的截然不同——它们更像是由液态金属构成的微型八爪鱼。
“那不是唐婉的信标！”苏雨晴惊呼，”是伪装成她设备的…”
林耀阳已经打开黑匣子。休眠的晶体种子在感应到威胁后自动激活，悬浮到他掌心上方：”种子才是真正的守望者遗产。那个金属球是…”
他的话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打断。湖对岸的树林里腾起橙红色火球，冲击波将湖水掀起三米高的浪墙。在混乱中，所有人都看到一个小女孩的身影站在爆炸点——红裙子在热风中猎猎作响。
“妈妈撒谎了。”小女孩的声音突然从研究院的每个扬声器里传出，”她不是想控制星核，而是想摧毁它。因为…”
金属球体突然射出一道蓝光，精准击中林耀阳手中的晶体种子！两种外星物质相撞的瞬间，产生的冲击波将所有人掀翻在地。林耀阳在耳鸣和眩晕中，看到苏雨晴正挣扎着爬向湖岸——她的生物电场在体表形成了一层防护罩。
“因为星核根本不是礼物。”小女孩的声音继续道，这次带着诡异的电子合成音，”它是陷阱。那些求救信号，是诱饵。”
七个”容器”的身体开始融化，变成液态金属流向中央的球体。随着吸收的进行，球体表面逐渐浮现出人脸轮廓——那是唐婉成熟后的面容，却带着他们从未见过的恐惧表情。
“跑…”金属球上的嘴唇蠕动，”它们来了…”
下一秒，球体爆发出比太阳还耀眼的光芒。当视力恢复时，湖面已经恢复平静，金属球和七个”容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漂浮在水面上的蓝紫色苔藓叶片，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林耀阳踉跄着爬起来，发现黑匣子里的晶体种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陌生的黑色晶体，内部封印着一滴鲜血——那滴血在晶体内缓缓流动，形成与苏雨晴胎记相同的五角星螺旋纹。
“这是…”苏雨晴的手指刚触到晶体，就触电般缩回，”它在读取我的基因记忆！”
周芸的监测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她颤抖着指向天空：”大气层外…出现大量不明物体！不是陨石…它们在减速！”
林耀阳握紧那块黑色晶体。在接触的瞬间，他看到了令人窒息的画面：无数金属球体如雨点般坠向地球各大城市，每个球体都在释放改写DNA的纳米云。而更遥远的深空中，某种远比这些球体庞大的阴影正缓缓转向太阳系…
晶体最后传递的信息是一串坐标，指向南极冰盖下的某个地点。那里埋藏着守望者文明留给人类的最后礼物——一艘休眠的星际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