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七章 冰封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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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的风像刀子般刮过冰原。林耀阳拉紧防寒服的领口，呼出的白气在面罩上凝结成霜。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定位仪，代表目标位置的红色光点仍在三公里外的冰层下闪烁。
“辐射读数又升高了。”苏雨晴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伴随着呼啸的风声，”那东西在主动发出信号。”
林耀阳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车队。五辆雪地车组成的探险队正在暴风雪中艰难前行，打头的那辆里坐着周芸和七名原生”容器”中最年长的”零号”。自从湖边的诡异事件后，这些”容器”开始表现出越来越多的人类特质——零号甚至学会了抽烟。
“还有两公里。”林耀阳调整着护目镜的焦距，”让’信鸽’先过去侦查。”
雪地车后舱打开，三架造型奇特的无人机升入空中。这些被周芸称为”信鸽”的侦察机搭载了从晶体种子逆向工程出的量子雷达，能在极端天气中保持稳定飞行。
苏雨晴的手指在控制平板上轻点，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立刻投影到车内屏幕上。随着距离缩短，冰层下的轮廓逐渐清晰——那绝不是自然形成的结构。长达三百米的梭形阴影埋在冰川之下，表面覆盖着与黑色晶体同材质的装甲板。
“和黑色晶体展示的影像一致。”周芸咬着能量棒含糊地说，”但体积比预估的大了四倍。”
零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掐灭香烟，瞳孔在昏暗的车厢里泛着微弱的蓝光：”我们到地方了。”他的声音带着奇怪的共鸣，仿佛多个人在同时说话，”守望者在等钥匙。”
林耀阳的虹膜金纹骤然收缩。自从接触黑色晶体后，他偶尔会进入这种状态——视野中的一切都会变成量子概率云，能看到未来几秒内的无数可能性分支。此刻，他看到了即将发生的雪崩、冰层断裂，以及…从方舟里走出的模糊人影。
“停车！”他突然拍打驾驶座，”所有人立刻下车！”
车队刚停稳，前方的冰原就传来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一道宽度超过十米的裂缝如闪电般蔓延到车队前方，溅起的冰渣砸在挡风玻璃上噼啪作响。
“信鸽失去联系！”周芸惊呼。屏幕上最后传回的画面上，冰裂缝深处闪烁着与黑色晶体相同的暗红色光芒。
林耀阳解开安全带，将黑色晶体挂在胸前。自从获得这枚晶体，他的身体发生了更多变化——现在能在零下五十度只穿单衣活动，伤口愈合速度快了三倍，甚至能短暂地预知几秒后的未来。
“我和苏雨晴先下去。”他检查着登山绳，”其他人等信号。”
苏雨晴已经穿戴好装备。她的生物电场在体表形成一层肉眼可见的蓝色光晕，暴风雪中的冰晶在靠近她时都会诡异地改变轨迹。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就明白了彼此的计划。
冰裂缝边缘的垂直冰壁近乎透明，能看到深处四百米处的方舟顶部。林耀阳率先垂降，冰镐每次敲击都带起一串幽蓝的火花——那是黑色晶体与方舟装甲产生量子共振的现象。
“温度在升高。”苏雨晴的声音在耳机里带着静电杂音，”冰层深处有热源…等等！”
她的警告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林耀阳感到绳索剧烈摇晃，抬头看见裂缝边缘的冰层正在崩塌！千钧一发之际，苏雨晴释放出强烈的生物电场，将坠落的冰块全部震碎成无害的雪沫。
“谢谢。”林耀阳稳住身形，”你看到了什么？”
苏雨晴指向下方：”那里有个人工开凿的通道…不是我们的人！”
确实，在方舟顶部右侧，一条直径两米的圆形隧道笔直地穿透冰层，内壁光滑得像是被激光切割过。更诡异的是，隧道入口处散落着几个空罐头——生产日期显示是1998年。
“唐婉的探险队。”林耀阳的量子视野再次激活，看到二十年前的幻影正沿着隧道攀爬，”她早就找到方舟了…”
他们改变方向降向隧道。随着接近，黑色晶体变得越来越烫，甚至融化了胸前的防寒服面料。当靴子终于踏上隧道底部时，林耀阳发现这里的气温竟然达到了舒适的22度。
“自维持生态圈。”苏雨晴检测着空气成分，”氧气含量28%，比地面高5个百分点。”
隧道尽头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息——一扇刻满符文的圆形金属门嵌在冰壁中，中央的锁孔形状与黑色晶体完全吻合。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门前跪着一具被冰封的尸体。
尸体穿着二十年前的极地科考服，右手向前伸着，似乎死前最后一刻还在尝试触碰门锁。当林耀阳用冰镐小心翻过尸体时，防寒面罩下露出的面容让他胃部痉挛——
年轻的唐婉。或者说，是唐婉本体的尸体。
“她不是病死的吗？”苏雨晴的声音发颤，”2005年的新闻说…”
“谎言。”林耀阳蹲下身，发现尸体左手紧攥着一张记忆卡，”看来我们找到真凶了。”
记忆卡插入阅读器后，投影出一段摇晃的录像。画面中的唐婉满脸是血，正对着镜头嘶吼：”不要相信守望者！方舟是囚笼！我们都被星核骗了！”她突然转向身后，镜头捕捉到金属门开启了一条缝，里面伸出的根本不是机械臂，而是某种半透明的触须…
录像戛然而止。最后几帧画面里，门缝中隐约可见方舟内部——那里漂浮着数百个与人类大小相仿的茧状物。
“还要继续吗？”苏雨晴的手指已经凝聚出足以击穿钢板的生物电。
林耀阳的量子视野再次闪现。这次他看到了更清晰的画面：方舟内部确实有生命体，但不是外星怪物，而是…处于休眠状态的守望者。他们有着人类般的形体，却全身覆盖着晶体鳞片，额头正中嵌着与黑色晶体同源的红色宝石。
“继续。”他将黑色晶体按向门锁，”但做好战斗准备。”
晶体与锁孔接触的瞬间，整个隧道剧烈震动！门上的符文逐一亮起血红色光芒，接着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重组排列，最终形成一句英文：
【WELCOME, HYBRID】（欢迎，混血种）
金属门无声滑开，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寒气，而是带着金属味的温暖气流。林耀阳的虹膜自动调节到高感光模式，看清了方舟内部的真实景象——
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内壁上布满蜂巢状的休眠舱。大多数舱体已经破损，里面的守望者变成了干尸。而在中央平台上，三个保存完好的茧形舱呈三角形排列，表面流动着生命维持系统的蓝光。
“他们还活着…”苏雨晴的生物电场感应到了微弱的心跳。
林耀阳谨慎地走向中央平台。随着距离缩短，黑色晶体变得越来越烫，最后竟自动悬浮起来，飞向最左侧的茧形舱。当晶体接触到舱体表面的瞬间，整个方舟苏醒了！
柔和的白光从天花板洒下，休眠舱一个接一个变得透明。最令人震惊的是，三个完好的舱体内并非外星生物，而是三个与人类毫无差异的个体——左侧是个银发老人，中间是亚裔女性，右侧则是个金发少年。
“基因存档。”林耀阳突然明白了什么，”守望者保存的是地球人的DNA模板！”
全息投影在平台上展开，播放着守望者文明最后的记录：他们并非外星来客，而是上一个人类文明的遗民。十万年前，当”收割者”文明横扫银河时，少数幸存者将意识转移到量子晶体中，潜伏在地心等待复兴时机。
“所以星核是…”苏雨晴恍然大悟。
“人类自己的遗产。”银发老人的休眠舱突然开启，他睁开眼睛，瞳孔是与林耀阳相同的金纹，”被唐婉误解为外星科技。”
亚裔女性也苏醒了，她虚弱地抬起手，指向方舟顶部：”收割者已经抵达柯伊伯带…你们只有72小时激活全球防御阵列…”
金发少年是最后一个醒来的。他看向林耀阳的眼神充满悲伤：”代价是三个纯种守望者的生命核心…也就是我们。”
通讯器突然传来周芸的尖叫：”林耀阳！天上…天上出现了一个…一个…”
信号中断前的最后一帧画面，是南极夜空被某种庞然大物遮蔽的恐怖景象。那不是飞船，而是比珠穆朗玛峰还高的黑色尖塔，塔身表面蠕动着液态金属般的物质。
银发老人挣扎着坐起来：”收割者的先锋…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