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霁月照双影》是“幽然释”的又一力作,本书以裴凝安程星稀为主角,展开了一段扣人心弦的玄幻言情故事。目前已更新91108字,喜欢这类小说的你千万不要错过!
霁月照双影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湿润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的花草清香,飘散在油布下的铁笼中,铁锈斑驳的锁链已经在闻涓涓的脖颈儿和四肢上留下漆黑的磨痕,直至渗透到肌理。
不过三月的路程,却足足用了小半年,才到达启臻国都城附近。也就在昨日,他们这一群人还受到一次不小的袭击,一路上跟随的筮族仆从损失大半。
这一路上的袭击不是人为,而是那些看不见又摸不着的沴所为,铁笼里的沴人吸引着它们前仆后继,争相品尝这世间美味。
那群沴只沾染一丝沴人的血肉滋味,就无比兴奋疯狂。它们像极了无数条吐着信子的蛇,扭动柔软的身躯一路尾随,哪怕被摧毁,哪怕最终幻灭,也抵挡不住那样的诱惑。
闻涓涓本就瘦弱,这小半年以来的日夜折磨,让她瘦得早已脱了人像,只剩下一具皮包骨头,喘息起伏的骨架还能确定她有一丝生机。父亲闻甫楠给她采买的新衣裳已破旧不堪,磨损严重,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样式。
昏暗的油布飞扬起来,马车又启程了。闻涓涓被这摇晃的马车唤醒,皱起眉头又微微闭上双眼。
一个白馒头被丢进铁笼里,闻娟娟闻到熟悉的味道,急切地睁开眼睛,双手不断摸索,直到摸到那个松软的馒头,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她每日的餐食少得可怜,饿了足足一天,一个馒头就是她每日唯一的口粮,入口的瞬间溢满鲜甜的滋味。
闻涓涓缓缓起身,下意识地抚摸左臂,那里没有任何伤口,也不会疼痛。
可是,她明明记得,昨晚被魔物在左臂上划出一道极深的血口子,鲜血流了一大片,可到了清晨,这一切就都消失了。
难道只是自己梦魇了吗?可是,那种肌肤被撕裂的疼痛为什么会如此真实呢?
闻涓涓一阵晕眩,没法继续想下去,只能靠在铁笼上,一阵蹙眉,渐渐昏睡下去。
……
从筮族而来的马车车队,即将踏上架在坠星城外城护城河上的石桥。
清澈透亮的流水流经护城河时,总要停留片刻,打上几个漩涡才肯远去。河里散落的落叶堆积在河道旁,风儿吹过,又落入护城河里,继续漂向更远的远方。
只是,今日与往日有所不同。护城河水似乎有了灵性,更是特意停留在此处。平日里,河底清清浅浅的几个漩涡,今日却暗流涌动,巨大的漩涡深邃又漆黑一团,引得周边的河水也都一并昏暗滞留。
这几日不曾下雨,河水却暴涨了几分,就快淹没了石桥。往来于此的人们不得不加快脚程,能有多快就有多快,奔走在石桥上。石桥上比以往少了许多闲逛的路人。
套着缰绳的马儿最是温驯,今日却极难驾驭,即使皮鞭落在身上,也不愿多走一步。好不容易走到桥头,领头的马儿最先惊厥起来,发出嘶吼长鸣,怎么也不愿踏上石桥。
白奉楚无奈,只好勒紧缰绳,翻身下马,让后面的车马先停下来,在空地上歇歇脚。
眼见,坠星城就在一步之遥,白奉楚绝不能功亏一篑。他眉头紧锁,一筹莫展。
护城河里汇集了众多沴,十分棘手。可是,继续耽搁下去,等到夜里就更加危险了,这可如何是好?
白奉楚在昨夜已经耗费了太多筮术,灵力不济,难以通过这条护城河。虽然,他不愿多劳烦白沐太祖,可眼下的情况,也不是他一人能应付的。
于是,白奉楚走到一辆白色马车旁,向着马车内的人作揖,车内的白沐太祖正在闭目养神。
“白沐太祖,我们行到此处,过了这护城河就是坠星城外城了。可是,沴的力量太强大,我一人难以应对,还望太祖出手襄助。”
“沴这邪祟果真是不好对付!也是难为你了。不过,我看这时日尚早,再等等也无妨。”
白奉楚急切地说:“白沐太祖,是有什么好法子吗?”
“等一个人,他会解决眼前的危机。”
白奉楚一阵疑惑,不好继续问下去,只能先退下了。
马车队伍分散在石桥边的草地上,马儿们低下头吃着脚下绿油油的青草。
……
直到午时,灼热的阳光下,马儿们都躲进树荫里纳凉。远处的石桥在烈日下暴晒,再没有一人走动。
突然,石桥上出现一个晃动的身影。定睛一看,那是一个身着浅蓝色长衫,衣襟松散的少年。他拿着一个大肉包子,一边吃一边走上石桥,他摇摇晃晃,跨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少年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侍从,侍从一手给少年撑伞,一手提着沉甸甸的果脯和点心。
“少爷……少爷……您慢点儿……松青跟不上少爷了……”
“哎……这么麻烦,我就是出来走走嘛……”
松青苦口婆心地劝说:“少爷……一路吃喝玩乐……这都快出城了……我们快回府吧……”
“我才不呢!好不容易逃学出来,小爷还没玩过瘾呢……”
“少爷……回去松青又要挨板子了,少爷就可怜可怜松青吧……”
松青一脸的苦相,差点儿泪水都要挤出来了。
“一会儿……就再走一会儿……我这就同你回去……”
少爷嘴上说得轻松,他早就瞄上了石桥下不远处的车队,那个高高的铺展着油布的马车里一定有什么猫腻,他要去瞧一瞧。
只见,那少年一踏上石桥,石桥下的河水瞬间没了原先的水势,水位陡然下降。不一会儿的功夫,那漆黑的旋涡变得清澈透亮,护城河上笼罩着的黑色气息消散不见。
这一切都被白奉楚看在眼里,白奉楚脸上的愁容不减反增,没有一丝欣慰,心中却升腾起一股凉意。
“千万别……别是那个人……一定不要是那个人……”
那少年的脸庞越来越清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个让白奉楚气到炸毛的少年,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该死的!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他,程尚书家的二公子——程星稀,那个天生八魄之人,什么妖魔鬼怪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的家伙。
烈日当空下,白奉楚额头上沁出冷汗,脸色铁青。
“呦……大祭司啊……”程星稀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向白奉楚,阴阳怪气地说,“好久没见到大祭司了,还怪想您的呢?”
白奉楚皱起眉头,手中的马鞭发出‘咯咯’声,要不是白沐太祖还在马车内休息,他恨不能抽他几鞭子。
程星稀见白奉楚强忍怒火,越发得肆无忌惮起来,“大祭司脸红了,一定是热了吧!快去泡泡墨池,降降火……”
“小公子,一路劳累,要不要来马车上歇歇脚啊?”白沐太祖突然发话,邀请程星稀。
“马车里有人?”
程星稀一脸诧异,见白奉楚站在原地,一副不敢造次的模样,想必马车内的人一定让白奉楚特别忌惮,这可燃起了他的兴致。他也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同他一样,能把高高在上的大祭司白奉楚治得服服帖帖。
“说的不错呢?走了一路是累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程星稀一手推开松青手中的油纸伞,一手故作大汗淋漓的模样,大步流星地走向马车。
侍从松青顾不上其他,急忙拉住程星稀的手臂,偷偷瞄了一眼大祭司,眼神闪烁不定。
“少爷,大祭司还在这里呢!你都忘了,你都做过些什么吗?小心有诈啊!”
“怕什么……大祭司如此豁达之人,怎么会我一个孩子一般计较呢?”
程星稀不顾松青劝阻,挣开松青的手,嬉皮笑脸地看了一眼白奉楚,就踏上了马车。
松青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身上脸上一阵虚汗,他收了油纸伞,站在马车旁,不时斜眼瞟着马车里的动静。
……
马车内,空间不大,只有一位白发须眉的老人,穿着同大祭司一样的白色长衫,应该是个很有资历的白氏族人,程星稀被白发老人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震慑住,瞬间收敛了许多。
白沐太祖双目微闭,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少年眉目清秀,高挺鼻翼,脸颊白皙圆润,样貌气质与星澜不相上下,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可这行为举止唐突无礼,却是与星澜相较,实在是差强人意了太多。尤其是少年衣衫上还残存着油腻腻的肉包子味,充斥在狭小的马车内,让白沐都不免微微蹙眉。
“我叫程星稀,我是程尚书家的二公子,我家住在内城东大街青口巷,您是哪位呢?”
程星稀一边大方地介绍自己,一边递上油纸包裹的肉包子,“你请我坐坐,那我就请您吃包子吧!”
白沐太祖笑了,白色的胡须不由地颤抖起来,他没有推辞,直接接过油纸包。
“你叫我白爷爷,可好?已经好久没人这么称呼我了。”
“您是想占我便宜吗?爷爷可不是随便叫的,除非……”程星稀故意卖关子,俏皮地说。
“除非什么?”
“除非您愿意做我的靠山,我就叫你白爷爷,怎么样?”
“靠山?!你是有什么害怕的人吗?”白沐疑惑地说。
程星稀撇了撇嘴,说,“还不是大祭司,我确实对他做了一些事……,现在他见我像见了仇人一般,格外眼红呢!”
“你也害怕被人暗地里使绊子?”白沐太祖抿嘴掩笑,“要不我给你支个招,你若拜他为师,不但你不用害怕被大祭司暗地里使绊子,而且未来还能得到大祭司和整个筮族的庇佑,如何?”
车内的人和车外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不好!”
大祭司不在暗地里给他使绊子,那岂不是直接放在明面上惩戒他嘛!
程星稀几乎都能遇见自己落在大祭司手上,被大祭司搓磨掉半条性命的场景。
白奉楚脑补出无数画面,程星稀未来要如何与自己作对,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
“白爷爷,我可认定你了,您就是我的大靠山,要是大祭司欺负我,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程星稀抢先开口,得到这个大靠山护佑才是最大的保障。
“程星稀!我绝对不会收你这样顽劣不堪的弟子!”白奉楚额头上青筋暴起,低声怒吼。
“白爷爷,看到了吧!不是我不愿意,是大祭司他不愿意,我看你的好意还是白费了。”
“这么说,只要大祭司愿意收你为关门弟子,你就心甘情愿拜他为师吗?”白沐慈祥地看向程星稀。
“白爷爷,你可不要诓我!我和大祭司犯大忌,偏要撮合在一起,就不怕我们闹得天翻地覆吗?”
“怎么?说到底,还不是你怕了?再说,不与大祭司相处一段时日,如何知道你们合不来呢?”
“白爷爷,你是说真的吗?好,只要大祭司愿意,我就同意。试就试,谁还怕谁了,不成!”
白奉楚站在马车外,说不上话,急得团团转,又无可奈何。
程星稀见白爷爷一脸的舒心,他又大胆地试探,“白爷爷,您这次来坠星城,是不是带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可以让我开开眼吗?”
白沐捋了捋雪白的胡须,意味深长地说:“这次是带来了一样新奇有趣的东西,你想看吗?”
“想!当然想啊!”程星稀挽着白沐的手臂,激动地说,“坠星城里,但凡有些好玩有趣的,都被我玩了个遍,早就腻了。白爷爷快说说,你那件新奇玩意儿是什么呢?”
“我说了,你也未必明白,不如,你自己去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白沐微笑着说。
“真的嘛!可以给我看?!”程星稀两眼放光,激动地手舞足蹈。
“你都请我吃包子了,给你看上一眼,又何妨?何况,以后我还是你最大的大靠山,这些小事,我都依你!”
白沐如宠溺自己的亲孙儿一般哄着程星稀。他的眼里仿佛看见了曾经的星澜,只是那时的星澜太过恭敬,也太过疏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