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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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烟谋：从风尘女到皇太女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回到房中，如烟迫不及待地打开书函。一本装帧精美的《玉台新咏》映入眼帘，书页间还夹着一张描金花笺。
“不辞冰雪为卿热…”
她轻声念出笺上的诗句，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这是纳兰性德的词，前些日子苏文远刚教过她。当时他说，这是写友情的，可此刻这七个字烫得她手心发汗。
窗外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如烟就着烛光翻阅诗集，雨声中，一阵熟悉的琴音飘进窗来。如烟推开窗，看见水榭里有个朦胧的身影正在抚琴。即使隔着雨幕，她也认得出那是《凤求凰》的曲调，更认得出那把名为”绿绮”的古琴。
如烟抓起油纸伞冲进雨里。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噼啪声响，她的绣鞋很快被积水浸透。快走近水榭时，她听见琴音里夹杂着低沉的男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苏文远的声音比平日低沉，带着说不出的哀戚。雨水顺着他的蓑衣滴在琴弦上，每落一滴，就带出一个颤抖的音符。如烟站在台阶下，看见他闭着眼睛，睫毛上挂着水珠，分不清是雨是泪。
“如烟姑娘好雅兴啊。”
林妈妈的声音像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如烟转头看见林妈妈站在水榭入口，手里提着灯笼，橘红的光照得她脸上的皱纹格外深刻。
“这么晚了还在学琴？”林妈妈的目光在如烟怀里的《玉台新咏》上打了个转，突然笑了，那笑声让如烟后背发凉：”有些书读多了，心就野了。”她意有所指地看着如烟袖口露出的一角花笺，”清倌人最忌心野，明白吗？”
如烟死死攥住袖中的花笺，纸张已经被汗水浸得发软。她想起玲珑的警告，想起那些因为”心野”而被罚跪碎瓷的姑娘，却还是忍不住反驳：”我只是…想多学些诗词。”
林妈妈的笑容更深了：”好啊，那明日就考考你《女诫》背得如何。”说完转身离去，木屐在雨地里踩出一串阴森的声响。
回到房中，如烟才发现那张花笺已经被自己捏得皱皱巴巴。她小心地展开抚平，就着烛光反复描摹那七个字：
“不辞冰雪为卿热”。
窗外雨声渐歇，一阵极轻的叩窗声响起。如烟推开窗，看见苏文远站在窗外，手里捧着个油纸包。
“《女诫》。”他低声道，”明日要考的章节我做了批注。别怕。”
如烟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睛——那里面的情绪太过复杂，让她心跳如鼓。
“苏师傅为何…对我这般好？”
苏文远沉默良久：”因为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我妹妹。”他的声音很轻，”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你的眼睛…很像她。”
如烟没有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事，在这醉红楼里尤其如此。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背影融在夜色中。如烟站在窗前，胸前的玉坠不知何时变得温热，那温度一直蔓延到心底。
清晨的琴室，檀香袅袅。
如烟跪坐在蒲团上，指尖轻轻拨动琴弦，练习着苏文远昨日新教的《高山流水》。她的指法尚不纯熟，偶尔拨错一两个音，便蹙眉停下，重新再来。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是几声刻意压低的嗤笑。
“哟，这不是咱们醉红楼新捧的清倌人吗？大清早就来这儿装模作样。”
如烟指尖一顿，抬头望去，只见红芍倚在门边，一袭嫣红纱裙，唇上胭脂浓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身后还跟着几个醉红楼的姑娘，皆是浓妆艳抹，眼含讥讽。
如烟垂下眼睫，低声道：“红芍姐姐。”
“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姐姐。”红芍轻哼一声，扭着腰肢走进琴室，指尖随意划过琴案上的古琴，指甲上的丹蔻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红。
“听说你前儿在沈老爷的宴上弹了一曲《梅花三弄》，得了不少赏钱？”她语气轻佻，眼底却藏着冷意。
如烟抿唇不语。
红芍忽然伸手，一把按住琴弦，琴音戛然而止。
“你以为会弹几首曲子，就能在这醉红楼里高人一等了？”她俯身靠近，身上的脂粉香扑鼻而来，声音却压得极低，“别忘了，你爹可是个赌鬼，连女儿都能卖进窑子的烂人。”
如烟指尖猛地一颤，指甲在琴弦上刮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看着如烟失神的表情，红芍满意地直起身，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怎么，戳到痛处了？”
如烟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红芍姐姐找我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请便吧，我还要练琴。”
红芍眯了眯眼，忽然冷笑一声：“练琴？好啊，那你可得好好练。”
她转身离去，裙摆扫过琴案，带起一阵香风。身后的几个姑娘也嬉笑着跟了出去，临出门前，其中一个还故意踢翻了香炉，那香炉原本是摆在桌子上的，如今却歪斜着倒在地上，里面的香灰也散落了一地。
琴室终于恢复寂静。
如烟的目光落在了被踢倒的香炉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起身将香炉扶了起来，然后用自己的手帕轻轻地将那些灰烬一点一点地聚拢在一起，倒进了一个小盒子里。
做完这一切后，如烟低头看着琴弦，她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她闭了闭眼，压下了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准备再次弹奏，可这一次，琴音还未响起，琴弦却“铮”的一声——断了。
锋利的弦丝弹起，在她指尖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如烟怔住。
这把琴是苏文远前日才替她调好的，琴弦用的是上等的冰蚕丝，怎会无故断裂？
她低头细细检查，忽然发现琴弦的断口处泛着不自然的暗色，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是醋。
有人用醋浸泡过琴弦，让它变得脆弱易断。
琴室里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如烟盯着断弦处那圈不自然的暗褐色，指尖的血珠”嗒”地落在桐木琴面上。这不是寻常磨损——醋的酸腐味混着冰蚕丝断裂后的腥气，在密闭的琴室里格外刺鼻。
“红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