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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满时节,骤然闷热起来,宋舒在外间盘查完今日的账册,大着肚子坐得太久腰间酸痛,一旁伺候的白芷立即上前轻轻按揉穴位。

宋舒已经足月,随时会发动,怀孕的妇人更怕热,白芷白露就怕姨娘贪凉着凉了,不准她距离冰盆太近,只叫了两个小丫鬟轮流在冰盆前打扇,这已经是宋舒再三争取的后果。

宋舒喝完白芷端来的鸡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说道“估计肚子里这个小人儿这几日就要出来了,这两日在我肚子里动的厉害”白芷上前收拾汤碗,开口安抚道

“大公子可是盼着您肚子里的孩子出来,玩具都攒了一匣子了。大小姐听说了,也收拾了自己的玩具说要给快出生的小主子呢”“公子小姐都抢着要第一个见到呢”

宋舒收起笑意,“夫人那边安排好了吗?今日就把公子的东西收拾好搬过去”

林黛玉早在宋舒怀孕的消息传出时被接到了西院,贾敏身边的两个大丫头都已经嫁人,春燕嫁给了贾敏名下的一个书铺掌柜的大儿子,嫁人后依旧到贾敏身边伺候,如今她照顾黛玉的饮食起居。

秋霜嫁给贾敏陪嫁庄子的庄头的二儿子,替贾敏守着外面的产业。夏枝自梳,依旧在贾敏身边伺候。贾敏从二等丫鬟里提了雁南,雁珍,碧丹,碧云四个上来贴身伺候,并把调教过的四个丫鬟拨到黛玉身边,姑娘大了,不能什么都由奶娘做主,黛玉学着大人的样子给四个丫鬟赐名:春苗,春芽,雪雁,雪蔓。

白芷白露在两侧扶着宋姨娘回桐花苑,可当走到院门口,宋舒突然攥紧了白芷搀扶的手,白芷心中猛然一惊,抬头看才发现姨娘额头已经冒出几颗豆大的汗珠,心里也急了起来。

宋舒小声说道“我快要生了,羊水已经破了。莫要慌张,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让林嬷嬷带着大公子去西院,你们四个看着稳婆更衣后才能进产房。”说完深吸一口气,镇定自若的让白露扶着继续往前走。

桐花院里人影窜动,四个大丫鬟各司其职,是的,现在宋舒也是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了,还是请的杨稳婆。

得到消息的林如海告了假步履匆匆的从院外赶来,急的一头汗。林如海内心忐忑,如今内院只有宋氏管着,唯有一个经过事的林嬷嬷,正头夫人依旧病弱,如今宋氏突然发动,也不知底下人伺候尽心不尽心?

余下就是激动了,林家这几代子嗣凋零,如今林如海却要迎来第三个孩子,心里默默祈祷满天神佛保佑宋氏平安诞下孩儿。

林如海刚迈进桐花院,就听到孩子的啼哭声“哇哇哇…”生了?婴儿的啼哭声传进林如海的耳畔,激动的林如海俯身向空中拜了拜,加快了步伐。

“恭喜老爷”院子里的婆子仆妇齐声向林如海道贺。

林如海顾不上这些,上前一步扯住刚从产房出来的婆子,“宋姨娘如何了”那婆子满脸堆笑,“恭喜老爷,宋姨娘一切都好,这会稳婆正在给收拾。宋姨娘生了个白胖的公子。奴婢正要去给姨娘传饭”说完行了一礼就往厨房而去。

林如海欣喜的快疯了,好好好!又得了一个公子,林如海大笑出声,一挥手“宋姨娘平安生下二公子,全府赏三个月月钱”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林如海激动之下掀开门帘直接进到产房,不顾院子里众人的惊呼声。

产房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守在门口的竹青看到林如海不顾产房晦气的说法进来看姨娘,脸上震惊的表情都藏不住了。

林如海大步走到榻前,杨稳婆刚给小公子清理干净要抱来给宋姨娘看,差点撞到林如海。林如海顺势接过小儿子,经过林清砚这几年的亲密互动,他娴熟的抱起刚出生的儿子。

看了一眼还在吐舌头的小儿子,林如海就把眼神都放在宋舒身上。看到宋舒已经睡着了,吩咐不要打扰,再怜爱的看了一眼小儿子就交给稳婆。

林如海去西院看了林清砚林黛玉,给他俩分享了这个好消息,两个孩子直呼要去看弟弟,被林如海劝住。

林如海去见贾敏,贾敏倚靠在床上,林如海正了神色“宋氏那边平安诞下小公子”贾敏攥紧的手指甲扎的掌心生疼,展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恭喜老爷”已经看开了,可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还是揪着痛。

林如海内心闪过挣扎,坐在床边,拉起贾敏的手“敏儿,我们还有玉儿,宋氏良善,把孩子们都照顾的很好,玉儿有了两个兄弟,便多了两个依仗,你好好养着身体”贾敏看着眼前儒雅的老爷,想到自己伶俐聪慧的黛玉,点点头。

两人再说了两句,林如海就出院去了。而贾敏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了……

次日一早,林清砚吃过早饭,便让自己的大丫鬟黄桃带着自己去给嫡母请安,林黛玉也在贾敏处,一晚没见的哥哥与妹妹对着嫡母,咿咿呀呀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要去看弟弟。

贾敏命奶娘丫鬟们照顾好小姐公子,两个小孩子一前一后向桐花院走去。两人终于见到了弟弟,觉得眼前的小孩一点也不可爱,皱巴巴红彤彤的,黛玉瞬间没了兴趣。便跟着春燕姑姑回西院了。

林清砚看完自己的亲弟弟,猛然注意到奶娘衣襟前塞着的帕子透出一股苦杏仁味,散发着黑色的雾气,林清砚攥紧小手,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林清砚悄悄退到白芷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角,白芷低下头询问大公子的有何需求,林清砚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他的发现,面不改色的点头就出去了。林清砚一眼不错的注意着那位奶娘。

很快林嬷嬷跟白芷走进来,林嬷嬷请安过后便提脚向奶娘走去,奶娘正要伸手去抱摇篮里的小公子,林嬷嬷伸手错开她的胳膊,把小公子抱了起来,说是要抱去给奶奶看,说完就走。

奶娘愣了片刻,没注意已经自己身边站了两个粗壮婆子。林清砚与白芷对视一眼转过头,跑到自己生母身边去了。

宋舒生完孩子还很虚弱,看着自己的大儿子问过他今日吃了什么,要听嫡母老爷的话。林清砚一一回答,瞟了一眼那个奶娘已经被带走了,这才悄悄告诉生母自己刚才的发现。宋舒面色不变,告诉她不要声张,自己会处理,这边忙乱,便让奶娘丫鬟先送林清砚回去。

宋舒叫来竹青与紫苏,让她俩再查一下奶娘的来历,翻一翻奶娘都带了哪些物品进来,是否夹带了不该带的东西,奶娘都与谁接触过,二人领命而去。

三更时分,西院的偏房里,林清砚睡得正香。巡逻的婆子刚过两刻,林嬷嬷不放心披着外袍推门查看,正见窗纸破孔中探进半截竹管,上前两步抱起林清砚就往内室跑。

“有贼人!” 林嬷嬷的惊呼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巡夜婆子们顺着惊呼声音来源疾步而来,外院也传来家丁的集合声,歇在西院的林如海提着龙泉剑冲到院中,只见墙角处有一个黑影疾步而去,墙角的海棠长得茂盛,那人慌不择路被藤蔓缠住,

“走水了,走水了”

一墙之隔的无人小院里飘起浓烟,火苗顷刻覆盖了屋顶,林如海停下脚步吩咐人去救火。再回头,那黑影已经不见。待到天蒙蒙亮时,林如海从海棠花丛里发现一枚令牌。令牌闪烁着黑曜石的光芒,上面仅仅一个”顺”字还沾着夜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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