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冷眼看着那块令牌,林武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隔着帕子将令牌捡起,双手举过头顶,林武深知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低着头一言不发,林如海拿过被包裹着的令牌,大步往书房走去…
“林管家,令府中的护卫看守巡逻,你带人仔细检查一番,看看因何失火”
“是,老爷”林管家领命而去。
将证据收好,林如海陷入沉思,这一出闹剧是冲着自己的孩子来的,是京城的某位爷按捺不住出手了?还是自己私下查探收集证据被扬州的富商们察觉这才痛下杀手?还是自己没有按照贾府的…
想到这里,林如海不敢再想下去,喊来林文伺候梳洗一番,便往桐花院而去,桐花院都是女流之辈,刚出生的小儿子还在那里…
林如海到了桐花院看到一切如旧,自己新得的儿子吃饱了正甜甜的睡着,宋氏面色不华精神气却很足,斟酌再三,他将昨夜发生的一切告知宋氏,作为清砚的生母,她有权知道这一切。
宋舒听到林如海的讲述,眼睛睁大,手紧紧的抓住林如海的衣角,不漏过林如海脸上细微的表情,确认了儿子没有差池,才后知后觉的松开了手。唤来竹青紫苏,让他俩开口讲述昨日在奶娘身上发现的异常。
林如海听完后双目圆瞪,一脸不可置信。没想到黑手已经伸到了小儿子身边,如果不是宋氏心思细腻及时发觉,自己那刚出生的小儿子…林如海将奶娘与之相关的人带走,承诺一定查清给宋舒一个交代。
经过林文林武打探盘查,奶娘没有大问题,有问题的丝帕是奶娘进府后家人捎来的,说是素色的透净,在主子们身旁伺候用得上,李奶娘毫无戒心收下了。
竹青跟白果负责检查,当日,恰好大厨房煮了杏仁茶送来,检查奶娘衣物的白果素日喜爱甜茶,贪嘴多喝了喝了两盏杏仁茶,这才没有查觉丝帕上沾染的苦杏仁味。
竹青看白果检查过了,当日忙乱,还要看管奶娘们的一言一行,阴差阳错这几方丝帕便无人发觉,这才让浸泡了药的帕子流到了奶娘身边差点用到小主子身上。
林武前去奶娘丈夫一家打探,发现这家房子已经被铁将军拦住,问了两边邻居这才知晓一家人离家已经有七八日了。有人出面买通了奶娘的家人,以奶娘婆婆的大儿子欠的赌账为要挟,要么还钱,要么依令而行还有钱拿,这家子就借机把丝帕递进去了。
林武查到奶娘婆家一家人拿到两百两银票,都换成散碎银两,说是去给婆婆的小舅爷奔丧,一去不复返。
这家人重男轻女,奶娘的女儿被托付给邻居家照顾两天,只给了两串铜钱,邻居家等了四五日还不见有人回来,也照顾的不经心起来,但也好歹还给女婴喝两口米汤。
邻居家也想将孩子送还回去,可找不到人,只知道孩子的母亲在林府做工,可小门小户哪敢上门去问。
再仔细追查,查到两个月前几个盐商宴请林如海,攒局的是王家人,借着酒劲开口说听闻林大人子嗣不丰,而自家侄女有宜男之相,想送与林大人绵延子嗣,被林如海以家中妾室有孕在身多有不便为由婉拒,当时王商人脸色就不慎好看。
被别的几位商人敬酒这才错开局面。没想到一句实话,就令王盐商起了杀心,他将主意打到林府新聘的两位奶娘身上。
出事的李奶娘,娘家是林府的家生子,依从父母之命嫁给了刘木匠的二儿子,以为能摆脱女婢身份,却也没料到这桩婚事本就充满算计,刘家人见钱眼开,娶她就是为了填坑。
刘木匠的大儿子好赌,已经卖了一个妻子还赌债,对外讲的是妻子被一富商看中带走,留下儿子老两口带着。李奶娘的丈夫为人木讷,只知道埋头干活,一切皆听父母安排。
嫁进刘家不过三月,便有了身子,公婆这才露出真面目,嫁妆也被婆婆哄的七七八八,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女儿,公婆更是不以为意,回娘家求助,一家人长吁短叹,也毫无办法。
待她出了月子,娘家人听闻宋姨娘要挑选两位奶娘为小主子准备着,娘家嫂嫂不忍小姑子在婆家蹉跎,便为她报名疏通关系,想着她能挣到月钱,婆家看在钱的面上也能宽容两分,没想到…虎毒尚且不食子,刘家人就没把李奶娘母女当人看…
将所查到的一切消息呈到宋姨娘面前时,宋舒平静的看完这一切,得知李奶娘的夫家遇到劫匪,刘木匠的大儿子抱着银钱不撒手,被劫匪一刀封喉,刘木匠老两口亲眼看见儿子死在眼前,痰迷心窍,没两日便没了。
刘木匠的二儿子躲了起来逃过一劫,埋葬了父母兄弟,也不敢回家,也没找侄儿,跟着一帮过路的商队走了,丝毫没想到自己的妻女……
问及李奶娘母女俩的近况,得知李奶娘的女儿因邻居照顾不周患上了风寒,再三确认李奶娘确实不知情,林武于心不忍将那个孩子抱了回来,如今母女俩虽然关在柴房,但无性命之忧。
宋舒略一思索,唤来白露将李奶娘的行李收拾好,将母女俩送到庄子上去吧,稚子无辜,就当为儿子积福了。
不过两刻,白露便前来回复,林武亲自带人押车将李奶娘母女送到庄子,李奶娘闺名一个荷字,李荷要来给姨娘叩头谢恩,被白露以宋姨娘还在月子中不便打扰为由婉拒,李荷便朝着桐花院的方向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力度之大,震起了一片薄土。
李荷才起身坐马车离去,李荷的母亲是花草房的吴婆子,也悄悄来送,白露视而不见。白露也同情李荷母女的遭遇,可她一想到刚出生的小主子,就铁石心肠起来。
宋舒听闻林武对李荷的诸多关照,不禁留了个心眼。
待奶娘的事情处理完,林如海那边也将走水后的事件的经过证据收集完成。收集来的证据中却透露出一丝不寻常,表面看是王盐商的报复,可一个盐商究竟是谁给的胆量敢在林如海的府上搅风搅雨。
还有那块令牌,到底是不慎留下的证据,还是刻意留下的指向?
扬州,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