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问你的年龄吗？不行，我感觉再跟你说话，我真的会被你气死！”
她看着他那副理所当然、毫无防备的样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家伙到底哪来的自信？凭什么觉得她就不会起坏心？
她自己都不敢打包票说自己面对一笔横财能完全不动摇！
“不可理喻！”
叶柠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感觉跟这人完全无法沟通。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像是要把自己那点“恨铁不成钢”的憋闷瞪过去，然后猛地转身，脚步踩得又重又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陈榆被她最后那个眼神瞪得有点慌，不明白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他只是说了实话啊…他捏紧了口袋里的旧钱包，看着叶柠怒气冲冲的背影，赶紧小跑着跟上。
依旧保持着那一步的“安全”距离，只是这次连呼吸都更小心了。
叶柠听着身后那亦步亦趋的脚步声，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人不只是变态、结巴、跟踪狂…他脑子还缺根筋！一个行走的、会喘气的麻烦精！
两人沉默着走回公寓楼下。
叶柠掏出钥匙开门，全程没看陈榆一眼，径直进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陈榆站在冰冷的楼道里，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那点微小的期待彻底熄灭。
他垂下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在原地呆站了几秒，才慢吞吞地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己家的门。
回到自己冷清空旷的房间，陈榆习惯性地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微信界面最顶端，那个备注带着一颗小小️的头像，安静地待在那里。
他点开对话框，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犹豫了很久。
打好的字删了又删，最终还是只留下两个最简单的字：晚安。
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几秒，像是耗尽了勇气，飞快地按下了发送键。
对面。
叶柠正对着镜子卸妆，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震动的嗡鸣在安静的房间里很清晰。
她瞥了一眼亮起的屏幕，看到了发信人的名字和那两个字。
呆瓜：晚安。
她动作没停，拿起沾满卸妆水的棉片继续擦拭眼角。
另一只手伸过去，拿起手机，拇指在屏幕上随意地划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按熄了屏幕，把手机丢回桌上。
屏幕彻底暗了下去。
她继续专注于卸妆，仿佛刚才那声震动和那条信息，不过是窗外偶尔路过的车灯闪过，转瞬即逝，不留痕迹。
一墙之隔。
陈榆握着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带着期待又忐忑的脸。
他死死盯着对话框，期待着那个空白的回复框里能出现哪怕一个句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始终只有他孤零零的“晚安”两个字。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
陈榆慢慢垂下手臂，手机屏幕自动暗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低低的呼吸声和窗外细密的雨声。
他靠在冰冷的墙上，只觉得心里也像这房间一样，空落落的，灌满了湿冷的空气。
两个月过去，陈榆像道无声的影子，准时缀在叶柠上下班的路上，不远不近一步之遥。
叶柠从最初的烦躁到后来的无视，再到如今，几乎习惯了身后那串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
托他的福，叶柠这几个月的工资倒是上涨了不少。
这天，叶柠像往常一样开门。
楼道里空荡荡的。
她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往对面紧闭的门看了一眼。
人呢？
这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她掐灭。
不来更好，省得碍眼。
可能终于腻了吧。
她扯了扯嘴角，独自下楼。
到了酒吧，刚进后台，一个平时爱八卦的男服务员就凑过来，挤眉弄眼。
“哟，叶子，稀奇啊！今天你那小尾巴没黏着来？这几个月他可跟打卡似的，场场不落，还专点你的歌，那小费给的…啧啧，真是大方啊，我看着都眼红，长得漂亮就是好，老实交代，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叶柠正在放包包，闻言皱眉，头也没抬。
“胡说什么，没有的事，人家就是来听歌的。”
“听歌？”
调酒师嗤笑一声，显然不信。
“得了吧，叶子。都是成年人，装什么傻？要不是对你有意思，哪个男人能这么风雨无阻地当冤大头？还跟上班似的接送你？你当他做慈善呢？”
叶柠拿东西的手停住，抬眼看向他，眼神冷了下来。
“怎么？你今天很闲吗？吧台的杯子擦完了？酒单背熟了？不用干活了？”
语气里的不耐烦和驱赶意味毫不掩饰。
调酒师脸上的嬉笑瞬间僵住，变得有些难看。
他撇撇嘴，低声嘟囔着转身走开。
“切～拽什么拽…不就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么…真当自己是盘菜了？还不就是个破唱歌的…”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一字不落地钻进叶柠耳朵里。
她整理衣服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仿佛没听见。
这种话，她听得太多了。
这种人，她也见过不少。
但凡跟他多费一句口舌，都是在浪费生命。
酒吧鱼龙混杂，为了这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线，她可以当他们的闲言碎语是背景噪音。
万一闹僵了影响生意，老板那里也不好交代，再找这么个时间合适、收入尚可的驻唱活儿，也没那么容易。
为了这种人丢了工作实在不值得。
她利落地收拾好自己，推开后台门，走向那个灯光汇聚的舞台。
把那个缺席的影子，和那些无聊的噪音，一起关在了厚重的幕布之后。
只是今晚唱歌时，她的目光总是不经意扫过台下那个熟悉的角落。
那里空着。
没有那个拘谨着弓着背、黑发遮眼的身影。
也没有那杯永远不动的琥珀色液体。
一切如常，又似乎少了点什么。
叶柠收回目光，握紧了麦克风，将第一个音符清晰地唱了出去。
声音一如往常，掌控全场。
明明是跟以前一样唱歌，叶柠今天却觉得时间竟然有点难熬。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她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凌晨的街道格外空旷安静，脚步声清晰得有点刺耳。
她皱了皱眉，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是…习惯了那个影子一样的存在？这个念头让她更烦了。
回到单元楼下，正碰见一个外卖员匆匆往里走。
叶柠有点意外，这老楼里住的大多是早睡的老人，这么晚点外卖的很少。
她没多想，和外卖员一前一后上楼。
走到自家门口，她低头掏钥匙。
眼角余光瞥见外卖员也停在了…对门？
叶柠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