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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钦差宣读圣旨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针,刺破慕容府上空的奢靡,每一个字都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青州知府慕容德,勾结外敌,私贩军粮,贪墨盐铁税款,罪大恶极,罄竹难书。着即革去官职,押解回京,交由三法司会审!其家产悉数查抄,家人流放三千里,钦此 ——”

最后一个 “钦此” 落下,慕容府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锦衣卫的刀鞘碰撞声、仆役的啜泣声、风吹过牡丹花瓣的簌簌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挽歌。

慕容知府瘫跪在地上,听完圣旨,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原本挺直的脊梁弯成了一张弓。他身上的绯色官袍被锦衣卫撕扯得歪歪斜斜,玉带断裂在一旁,象征着权力与荣耀的饰物此刻都成了耻辱的印记。

“爹!” 慕容雪疯了一样扑过去,抱住父亲的胳膊,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冲花,烟霞色的罗裙沾满了尘土,“这不是真的!他们在撒谎!爹你快告诉他们,你是被冤枉的!”

慕容知府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女儿,浑浊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雪儿,爹对不起你……”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是爹糊涂,识人不清,才落得如此下场…… 以后…… 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记恨……”

“我不!” 慕容雪哭得撕心裂肺,死死攥着父亲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我要跟你一起走!我要去京城为你伸冤!爹,你不能丢下我!”

锦衣卫指挥使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扯开慕容雪的手:“慕容小姐,请自重。抗旨不遵,罪加一等。”

“放开我!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慕容雪挣扎着,发髻散乱,步摇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我爹是被冤枉的!是王德昌!是他陷害我爹!”

她的哭喊在空旷的府门前回荡,却只引来锦衣卫更粗暴的对待。两个膀大腰圆的锦衣卫架起她的胳膊,像拖死狗一样往囚车的方向拉。

李砚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和慕容雪算不上深交,甚至对她的刻意示好有些抵触,但此刻看着曾经骄傲如孔雀的女子变得如此狼狈,看着一个显赫的家族瞬间崩塌,难免生出几分唏嘘。尤其是慕容雪哭喊着 “我爹是被冤枉的” 时,那绝望的眼神像针一样刺在他心上。

苏清月走到李砚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凝重:“这事儿怕是不简单。慕容德虽然算不上清官,平日里也有些贪墨,但要说他私通外敌,我是不信的。他在青州经营了二十年,根基深厚,怎么可能做这种自取灭亡的事?”

李砚点了点头,他也觉得事有蹊跷。私通外敌是灭族的大罪,慕容家世代为官,就算再贪婪,也该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更何况慕容德最近正在和户部侍郎联姻,正是仕途得意的时候,没理由在这个节骨眼上铤而走险。

“依你看,这背后是谁在搞鬼?” 李砚问道,目光扫过站在钦差身边的王德昌。那位盐铁转运使正一脸肃穆地看着慕容家被抄家,嘴角却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好说。” 苏清月摇了摇头,“但能请动钦差,还定下这么重的罪名,背后之人的势力定然不小。慕容家树大招风,怕是成了别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她顿了顿,又道,“我爹应该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他在青州官场浸淫多年,或许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钦差刘大人的目光忽然越过人群,落在了李砚身上。那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的意味,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你就是那个发明水泥和抽水机的李砚?”

李砚心里一紧,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他上前一步,拱手道:“正是在下。”

“听说你和慕容家来往甚密?” 刘大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在审犯人。

“只是几面之缘,偶有生意上的往来,并无深交。” 李砚不卑不亢地回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一点慌乱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刘大人哼了一声,没再追问,转身对锦衣卫指挥使道:“把人犯和抄没的家产都清点好,明日一早起程回京。”

“是!” 指挥使高声应道。

慕容知府被两个锦衣卫架着往囚车走去,经过李砚身边时,他忽然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睛看着李砚,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被锦衣卫强行拖走。

慕容雪经过李砚身边时,也停下了脚步。她挣脱开锦衣卫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李砚,昔日的骄傲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哀求:“李掌柜,求你…… 求你救救我爹。我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他手里有证据…… 有他们盐铁交易的证据……”

李砚看着她无助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忍。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苏清月悄悄拉了一把。他转头看向苏清月,只见她微微摇头,眼神里带着警示 —— 这事儿牵连甚广,贸然插手只会引火烧身。

李砚明白苏清月的意思。官场的黑暗远超他的想象,慕容家的案子显然是冲着灭族去的,这个时候任何试图翻案的行为,都可能被视为同党。他深吸一口气,对慕容雪道:“慕容小姐,对不起,此事牵连甚广,我…… 无能为力。”

慕容雪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像是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惨然一笑,泪水混合着脸上的灰尘滑落,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是啊,连你也不肯帮我…… 是了,谁会愿意为一个将死之人冒险呢……”

说完,她不再挣扎,任由锦衣卫将她拖向囚车。那辆冰冷的囚车,像一头巨兽,吞噬了她最后的身影。

李砚和苏清月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慕容府的匾额被摘下,看着锦衣卫将一箱箱财物搬出来登记造册,看着曾经繁华的府邸变得一片狼藉。直到暮色四合,两人才转身离开。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行驶,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格外清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李砚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反复回响着慕容雪最后的话 ——“他手里有证据…… 有他们盐铁交易的证据……”

回到李府,翠儿正焦急地在门口等候。看到李砚回来,她连忙迎上去,接过他脱下的外衣:“李大哥,你可回来了。我听张伯说慕容府出事了,担心死我了。”

李砚点了点头,把慕容家的事情简略地告诉了翠儿。翠儿听了,惊讶地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怎么会这样?慕容小姐那么好的人…… 前几天还送我胭脂呢……”

“官场险恶,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李砚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翠儿连忙给他端来一杯热茶,“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吧。”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青州县城都在议论慕容家的事情。茶馆里、酒肆中,到处都是关于此事的猜测。

“我就说慕容知府不是好东西,你看,果然出事了吧?”

“听说他把咱们青州的盐铁税款都贪墨了,还把铁器偷偷卖给了北边的蛮族,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

“也不一定是真的吧?慕容家在青州这么多年,没少做善事,怎么会突然通敌呢?”

“你懂什么?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是被查出来了,才故意做些好事收买人心呢!”

各种说法都有,有人痛骂慕容德罪有应得,也有人觉得他是被冤枉的,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苏文渊果然出面调查了此事,但查了几天,却没什么进展。据苏清月说,这次的钦差刘大人背景很深,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连青州巡抚都要让他三分,苏文渊一个被贬的前通判,根本插不上手。而且,刘大人似乎有意封锁消息,所有关于慕容家案子的卷宗都被严加看管,根本不让外人接触。

李砚的生活也受到了这场风波的影响。一些原本和他有生意往来的商户,担心受到牵连,纷纷找借口推脱,不再订购水泥。水泥厂的订单一下子少了近三成,几个准备用水泥修桥的乡绅也派人来说要暂缓工期。抽水机的推广更是遇到了阻碍,原本答应试用的几个村子,都改口说暂时不需要了。

“李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这天晚上,翠儿看着李砚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水泥厂的工匠们都在议论,说要是再没活干,他们就要回老家了。”

李砚揉了揉眉心,心里也很着急。水泥厂和抽水机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他想在这个时代做一番事业的基础,如果真的因为慕容家的案子而垮掉,那他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要不,我们去求求苏大人?” 翠儿试探着说,“苏小姐说苏大人在官场人脉广,说不定有办法。”

“苏大人已经尽力了。” 李砚摇了摇头,“这事儿牵连太大,连巡抚都不敢插手,他一个无权无势的闲官,能做的有限。”

“那怎么办?” 翠儿急得眼圈都红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厂子垮掉吧?”

李砚沉默了片刻,道:“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保证水泥的质量,继续改进抽水机。只要东西好,总有识货的人。现在这种情况,只能静观其变。”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李砚心里也很清楚,这次的风波对他的影响远比想象的要大。慕容家倒台后,青州的官场和商界都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每个人都在观望,没有人敢轻易和他这个 “与慕容家有过往来” 的人合作,生怕引火烧身。

这天下午,李砚正在书房研究新的抽水机图纸,想把之前的竹管接口换成水泥浇筑的,苏清月忽然急匆匆地来了。她神色凝重,手里紧紧攥着一封信,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

“李砚,出事了。” 苏清月把信递给李砚,声音压得很低,“这是我昨天从慕容雪的侍女晚晴那里拿到的。晚晴说,这是小姐在被带走前,偷偷塞给她的,让她无论如何也要交到你手上。”

李砚心里一惊,连忙接过信。信封是用胭脂染红的,上面还带着淡淡的蔷薇花香,显然是慕容雪的东西。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洒金宣纸,上面是慕容雪娟秀的字迹,只是笔画有些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就的。

信上的内容让李砚倒吸一口凉气。

“李掌柜亲启: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恐已身陷囹圄。家父一案,实乃冤案,皆因知晓盐铁交易内幕,遭人灭口。现将所知尽数写下,望李掌柜能将此信转交忠良,为慕容家洗刷冤屈,雪此血恨。

“青州盐铁交易,早已被王德昌为首的一伙人把持。自三年前起,王德昌便与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大人勾结,利用职权,操纵盐价,倒卖官铁,中饱私囊。

“盐引一事,每年朝廷下拨青州的官盐额度为三十万引,每引二百斤。然王德昌却命人伪造盐引,每年多售十万引,所获暴利与刘大人平分。这些私盐多掺入沙土,以次充好,卖给百姓,导致青州多地出现盐荒,民怨沸腾。

“去年冬,北方蛮族来犯,朝廷令青州调拨十万斤官铁打造兵器。王德昌却将其中五万斤以低价卖给黑市,再用劣质生铁充数,导致边军兵器不堪使用,大败而归。此事被家父无意中得知,王德昌恐事情败露,便与刘大人合谋,诬陷家父私通外敌。

“另有账目为证,王德昌在青州城外白云寺有一密室,内藏盐铁交易账本,记录着每年贪墨的银两数目及分赃明细,涉及官员多达二十余人,包括青州知府、守备等。账本用油布包裹,藏于佛像底座之中。

“若李掌柜愿出手相助,可寻机取此账本,连同此信,交予可信之人。慕容雪在此叩谢,来世必报此恩。”

李砚看完信,双手都有些颤抖。他没想到,慕容家被弹劾的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黑幕。私造盐引、倒卖官铁、勾结外敌(虽然是诬陷别人),这每一条都是足以动摇国本的大罪!

“这…… 这是真的?” 李砚惊讶地看着苏清月,“慕容雪竟然收集了这么多证据?”

“应该是真的。” 苏清月点了点头,“我认识晚晴,她是慕容雪的陪嫁侍女,忠心耿耿,绝不会说谎。而且,我爹之前就怀疑过王德昌在盐铁上动手脚,只是一直没找到证据。”

李砚看着信上的内容,心里豁然开朗。原来慕容家被弹劾,根本不是因为私通外敌,而是因为知道了太多盐铁交易的内幕,被王德昌和刘大人联手陷害,杀人灭口。那个钦差刘大人,竟然就是这伙贪腐分子的头目之一!

“这些证据太重要了。” 李砚激动地说,“有了这些,我们就能为慕容知府洗清冤屈了!白云寺的账本,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可是,这些证据牵扯到的官员太多,” 苏清月担忧地说,“连钦差都是他们的人,可见他们的势力有多庞大。如果我们贸然把这些证据交出去,或者自己去白云寺找账本,一旦被发现,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李砚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为慕容家伸冤,而是要和一个庞大的贪腐集团对抗。王德昌和刘大人能在青州一手遮天,甚至能随意诬陷一个知府,说明他们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靠山。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贸然行动只会自取灭亡。

“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砚问道,眉头紧锁。放弃吧,对不起慕容雪的信任,也对不起那些被贪腐分子坑害的百姓;继续吧,又太过危险,不仅自己可能丧命,还会连累身边的人。

苏清月在书房里踱来踱去,沉思了片刻,忽然停下脚步,眼神坚定:“我觉得,我们可以把这些证据交给我舅舅。他在京城任职,为人正直,而且有一定的势力,或许能帮上忙。”

“你舅舅?” 李砚眼前一亮,“他是什么官职?”

“他是刑部侍郎张诚。” 苏清月道,“虽然官职不是最高的,但在刑部任职多年,掌管刑狱,为人刚正不阿,曾经扳倒过不少贪官。最重要的是,他和刘大人向来不和,有他出面,或许能扳倒这伙人。”

李砚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可行的办法。刑部侍郎虽然权力不如都察院左都御史,但掌管司法,对于贪腐案件有调查权。而且,有苏清月这层关系,张诚应该会相信他们提供的证据。

“好,就这么办。” 李砚点了点头,“我们尽快把这些证据送出去。信上的内容太重要,不能有丝毫闪失。”

“我也是这么想的。” 苏清月道,“我家有个老管家,是我外公的旧部,身手不错,也可靠。可以让他乔装成商人,秘密把信送到京城,亲手交给我舅舅。”

“白云寺的账本怎么办?” 李砚问道,“那可是最直接的证据。”

“账本暂时不能动。” 苏清月摇了摇头,“现在刘大人和王德昌肯定盯得很紧,我们贸然去白云寺,只会打草惊蛇。等我舅舅收到信,有了准备,再想办法取出来也不迟。”

李砚觉得有理,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们现在就把信抄录一份,原件由老管家送去京城,抄件我们留着,以防万一。”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李砚找来纸笔,小心翼翼地将慕容雪的信抄录了一份,连字迹的潦草程度都尽量模仿。苏清月则去安排老管家的行程,准备通关文牒和盘缠。

翠儿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但看到李砚和苏清月神色凝重,也知道事情不简单。她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给他们泡上热茶,准备好点心,在他们抄录信件时,还特意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

傍晚时分,一切都准备就绪。老管家乔装成一个贩卖茶叶的商人,背着行囊,悄悄地离开了县城。看着老管家远去的背影,李砚和苏清月都松了一口气,但心里都清楚,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更加凶险。

书房里只剩下李砚和苏清月两人,气氛有些沉重。李砚看着桌上的抄件,忽然开口道:“清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蒙在鼓里,更别说拿到这封信了。”

苏清月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一丝释然:“我们是朋友,应该的。而且,扳倒这些贪官污吏,也是为民除害,我爹要是知道了,也会支持我们的。”

李砚心中一暖。他知道,经过这件事,他和苏清月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他们不再仅仅是合作伙伴,更是可以相互信任、共同进退的朋友。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能有这样一个知己,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他转头看向窗外,看到翠儿正在院子里晾晒衣物。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她的动作不快,却很认真,每一件衣服都被她捋得平平整整。李砚知道,无论他遇到什么困难,翠儿都会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为他打理好家里的一切,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这份平淡而坚定的支持,像温暖的阳光,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

苏清月顺着李砚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翠儿忙碌的身影。她笑了笑,对李砚道:“翠儿姑娘真是个好姑娘。”

李砚回过头,对上苏清月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紧张和压抑都消散了不少。

风波还在继续,青州的官场依旧暗流涌动,王德昌和刘大人似乎并没有因为慕容家的倒台而收敛,反而更加嚣张。但李砚的心里却充满了希望。他相信,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而他,会和身边这些有情有义的人一起,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夜色渐深,李府的书房里还亮着一盏灯。李砚和苏清月还在讨论着后续的计划,偶尔低声交谈,偶尔凝神思索。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桌上的信纸,也照亮了两个年轻人眼中的坚定。他们知道,前路或许布满荆棘,但只要彼此信任,相互扶持,就一定能走出黑暗,迎来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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