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清注入静脉的瞬间，林晚夏的视野被刺目的白光吞没。
她站在实验室的观察窗前，六岁的自己正被绑在检测椅上，电极贴片密密麻麻覆盖着瘦小的身体。玻璃另一侧，年幼的靳北川疯狂撞击着束缚带，嘴角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雪白衣领。
“记住这个频率。”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握着她的手指向心电图，”C-137的心跳是你们的契约密码。”
场景突然切换。爆炸前的通风管道里，十岁的靳北川将注射器扎进她手臂，蓝色液体在血管里泛着荧光。
“别回头。”他沾血的手捂住她眼睛，”数到100再…”
剧痛让林晚夏蜷缩在诊疗床上抽搐。睁开眼时，私人医生正惊恐地盯着监护仪——她的心率从45骤降到22，又猛地飙升至140。
“血清在修复神经突触。”穿防菌服的孩子踮脚擦拭她额头的冷汗，”妈妈要撑住。”
他的瞳孔在无影灯下呈现出奇异的双色——左眼琥珀金，右眼深黑如墨。
2
基因检测报告在投影屏上缓缓旋转。林晚夏的指尖划过那些重叠的螺旋结构，在某个碱基对上突然停顿。
“这段序列…”
“来自C-138。”孩子将奶瓶塞进她颤抖的手里，”爸爸用她的基因修补了我的缺陷。”
奶瓶温度恰好38度，是靳北川惯用的保温设定。林晚夏突然想起视频里他说过的话——这颗心脏是真的。
床头柜上的全息相框自动播放起新画面：靳北川抱着婴儿站在南极冰川前，机械臂正将芯片植入新生儿后颈。风雪中，他的唇贴在婴儿额头上说了句话。
“他说的什么？”林晚夏抓住孩子的手。
男孩歪头露出狡黠的笑：”等妈妈自己想起来。”
3
午夜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林晚夏在剧痛中惊醒，发现胸口的疤痕正渗出淡蓝色荧光液体。
孩子举着平板冲进卧室，屏幕显示她心脏起搏器的控制代码正在被篡改。
“西洲叔叔的病毒。”他熟练地接入医疗机器人，”但爸爸早有准备。”
机械臂撬开她胸前的皮肤，露出那颗跳动着的人工心脏。林晚夏在镇痛剂的作用下恍惚看见，金属表面上蚀刻着极小的一行字——
【C-139的囚笼，也是C-137的归宿】
孩子取出被病毒感染的芯片，换上枚刻着婚戒图案的新元件。当起搏器重新启动时，监护仪上的心率曲线逐渐稳定成熟悉的45次/分钟。
“现在完整了。”他趴在她胸前倾听心跳，”爸爸说这是世界上最小的教堂。”
4
晨光照进病房时，林晚夏在镜前解开病号服。移植手术的疤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圈精致的荆棘纹身——与靳北川锁骨下的刺青组成完整图案：荆棘缠绕着数字137与139。
孩子踮脚将注射器放进她手心：”最后一段记忆。”
针尖刺入静脉的瞬间，她终于看见南极基地最深处的情景：三百座培养舱里漂浮着容貌相同的靳北川，每具躯体心口都有手术疤痕。真正的靳北川站在控制台前，将某段记忆数据导入主控电脑。
“选最健康的那具。”他对科研人员说，”等我妻子恢复记忆…”
画面戛然而止。林晚夏的眼泪砸在注射器上，突然明白为什么孩子总说”等妈妈自己想起来”。
那些培养舱里的，全是备用躯体。而她爱上的灵魂，早就在教堂废墟那晚，随着三支试管一起融进了她的血液里。
5
靳氏大厦顶楼的停机坪上，林晚夏将芯片嵌入控制台。全息投影在云层间展开，靳北川的影像俯身亲吻她无名指的婚戒。
“现在由您接管整个系统。”机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最高权限代码是…”
孩子突然拽她的衣角：”妈妈，低头。”
唇上传来真实的温度。林晚夏睁大眼睛，看见穿白大褂的靳北川摘下口罩，手术刀新鲜的划痕横贯脖颈。
“不是全息影像。”他带着消毒水气息的呼吸喷在她唇上，”是偷渡回来的…”
孩子笑嘻嘻举起平板：【欢迎回家，C-137】的提示框正在闪烁。远处传来直升机迫近的轰鸣，舱门处隐约可见举着镇静剂的医疗团队。
靳北川迅速将某个金属物件塞进她口袋，低声说了句话。
这次林晚夏终于听清了——
“藏好我们的备用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