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靳氏祖宅的地下室比南极基地更冷。
林晚夏的指尖擦过冷冻舱表面的冰霜，透过厚重的玻璃，能看到里面排列整齐的胚胎培养皿。每个标签上都印着相同的编号——【C-137/139融合体】，日期显示是近十年内陆续封存的。
“这是我们的孩子。”靳北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披着黑色大衣，脖颈上的手术疤痕还泛着淡红，”或者说，是我们的可能性。”
地下室的灯光是诡异的幽蓝色，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冰。林晚夏回头看他，忽然发现他的瞳孔颜色比往常更浅，近乎透明的琥珀色里泛着机械般的冷光。
“你用了新的身体。”她陈述这个事实，声音平静得不像在讨论自己的丈夫。
靳北川走近，手指抚过冷冻舱：”原来的那颗心脏在你那里，我只能用备用的。”他顿了顿，”功能相同，只是…”
“只是什么？”
“没有情感抑制程序。”他忽然笑了，那笑容竟带着几分少年气的狡黠，”所以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个人类。”
2
孩子坐在实验室的高脚椅上，晃着双腿看他们争吵。
“你不能就这样决定他们的未来！”林晚夏指着那些冷冻胚胎，”他们是人，不是你的实验项目！”
靳北川按下控制台的开关，全息投影展开成基因链三维图：”每个胚胎都携带我们的完整基因序列，但会根据环境刺激发展出不同特性。”他指向某个节点，”这里决定了他们是更像你，还是更像…”
“像那个被你销毁的C-138？”她尖锐地打断他。
空气瞬间凝固。孩子不知何时溜到了门口，小手扒着门框，左眼金右眼黑的瞳孔微微扩大。
靳北川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你终于想起来了。”
林晚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血清激活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六岁的她站在培养舱前，看着里面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父亲的声音在耳边说：”C-138是失败品，明天就要销毁。”
而年幼的靳北川，在深夜偷偷放走了那个克隆体。
3
地下三层的手术室里，林晚夏被固定在检测椅上。
“别怕。”靳北川调整着脑部扫描仪，”只是确认记忆恢复情况。”
当冰冷的探头贴上她的太阳穴，突然闪现的画面让她尖叫出声——
南极基地最底层，三百具培养舱的中央，站着穿白裙的C-138。她转身微笑时，胸口赫然是林晚夏现在这颗心脏的编号。
“她没死？”林晚夏剧烈挣扎起来，”你骗我！”
靳北川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那不是C-138，是我们的女儿。”
扫描仪哔的一声停止工作，投影屏上显示出两个重叠的脑电波图——林晚夏的波形与另一个完全相同的波形完美同步，只是延迟了0.3秒。
“量子纠缠。”靳北川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颤抖，”你的意识与某个克隆体产生了共振。”
4
孩子抱着玩具熊站在走廊尽头，哼着走调的摇篮曲。林晚夏蹲下身，发现他手背上浮现出细小的条形码——和她腕间的一模一样。
“妈妈。”他仰起小脸，”爸爸说我的芯片可以控制那些冷冻舱。”
“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昨晚梦里。”孩子眨眨眼，”爸爸在芯片里留了好多话，说要等我长大才能全部解锁。”
林晚夏突然意识到什么，冲回主控室。靳北川已经不在了，操作台上留着张字条：【去找真正的C-137】。
全息投影自动启动，显示出一段她从未见过的监控录像：教堂废墟那晚，当试管碎裂时，有个黑影从冷冻舱残骸中爬出，消失在雪夜里。
5
靳氏大厦顶层的停机坪上，林晚夏看着晨光中的城市天际线。孩子趴在她肩头熟睡，小手无意识地抓着她的一缕头发。
口袋里的金属物件突然发烫——那是靳北川塞给她的”备用心脏”，现在她终于明白那是什么。
微型投影仪启动，靳北川的影像站在云海之上：”如果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我的意识已经成功转移。”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不是所有C-137都愿意当个乖孩子。”
画面切换成南极基地的实时监控：三百座培养舱同时开启，空无一物。而最中央的舱体里，漂浮着具与靳北川完全相同的躯体，心口没有疤痕，只有一行刺青——
【她是我唯一的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