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的药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与外面世界的勾心斗角隔绝开来。
她正低头用一杆小巧的戥子称量药材,听到林浩的话,手里的动作顿住了。
她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望着他,里面满是讶异。
“学医?”
“嗯。”林浩走到她对面,拿起一株晒干的半夏,放在鼻尖轻嗅,“我想学。”
苏晚晴有些不知所措。
学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天赋。
她从小浸淫此道,深知其中艰辛。
林浩如今在苏家地位超然,正该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候,为何突然要学这个?
“你……为何突然想学医?”她轻声问,心里有些忐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他不快了。
林浩放下药草,注视着她的眼睛。
“因为你。”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连耳根都有些发烫。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
“我们是一家人,我不能总让你一个人来承担守护这个家的责任。”林浩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需要变得更强,不只是在谋略上。”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洗髓丹改造了他的身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股涌动的力量,却不知如何运用和引导。
而中医的经络学说、吐纳之法,或许能为他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更重要的是,他想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与她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苏晚晴听着他的话,心里的那点慌乱渐渐被一种温暖而踏实的感觉所取代。
她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一些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情。
“好,我教你。”
她从药柜最下面一格,抽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书页边缘已经卷起,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
“这是《药性赋》,是学医的入门根基。你先把它背下来。”
林浩接过书,入手很沉。
他翻开第一页,一股陈旧的墨香扑面而来。
“人之生,以气血为本;人之病,不外乎阴阳……”
他只看了一眼,脑海中“人心洞察”的技能仿佛被触动,那些原本枯燥的文字,竟在他脑中化作一幅幅清晰的人体经络图谱。
气血如何流转,阴阳如何平衡,一目了然。
“我今晚就能背下来。”林浩合上书。
苏晚晴愣住了。
这本《药性赋》洋洋洒洒数千言,晦涩难懂,她当初足足花了一个月才勉强背熟。
他一晚上就……
她以为林浩是在说笑,便没放在心上,只是柔声叮嘱:“不用着急,慢慢来。”
此后的几天,苏家大房出现了一幅奇特的景象。
管家阿福在城外热火朝天地督建磨坊,苏敬亭夫妇则被林浩劝着,每日里只管品茶听戏,颐养天年,对外界一概不问。
而林浩,则整日泡在苏晚晴的药房里。
他白天跟着苏晚晴辨识药材,学习药理,晚上则捧着医书苦读。
他的学习速度,让苏晚晴从最初的惊讶,到后来的震惊,最后变得有些麻木。
一本本厚厚的医典,从《黄帝内经》到《伤寒杂病论》,他几乎都是过目不忘,而且还能举一反三,提出一些连她都觉得匪夷所思却又颇有道理的见解。
她不知道,林浩是借助系统的力量,将这些医学知识与自己强化后的身体感知相互印证,进步神速。
这天晚上,苏晚晴教他识穴。
她在自己手臂上,指出一个个穴位的位置和功用。
“这里是曲池,主清热利节……这里是手三里……”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点在肌肤上,带着一丝微凉。
林浩的心思却有些飘忽。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烛光下,她的睫毛长而卷翘,投下一小片阴影。
“你……记住了吗?”苏晚晴察觉到他的走神,声音小了下去。
“记住了。”林浩回过神,握住了她的手腕。
苏晚晴的手腕很细,仿佛一折就断。
被他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浑身一僵,一股电流从手腕处瞬间窜遍全身。
“晚晴,”林浩的声音有些沙哑,“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他说着,将她轻轻拉入怀中。
苏晚晴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她靠在他不算宽厚却异常坚实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好闻的皂角气息,还有一丝淡淡的药草香。
她没有挣扎,反而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姑爷!小姐!不好了!”
是管家阿福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恐慌。
苏晚晴猛地惊醒,从林浩怀里挣脱出来,脸上红得能滴出血。
林浩眉头微皱,整理了一下衣衫,走过去打开了门。
“何事惊慌?”
阿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姑爷!二……二老爷他,从牢里出来了!”
林浩并不意外,这是他一手安排的。
“然后呢?”
“他一出来,就带人去了清水河边的工地,说……说那块地是他买下的,把我们的工匠全都赶走了!还把我们辛辛苦苦打好的地基,全给砸了!”
“不仅如此,”阿福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还拿着宗族的字据,四处宣扬,说您假公济私,用宗族的钱给大房置办产业!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您是个骗子,是个白眼狼!”
苏敬亭和李氏也被惊动,匆匆赶来,听到这话,李氏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天杀的苏敬安!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啊!”
苏敬亭也是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林浩,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一场更大的风暴,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猛烈。
苏敬安的反击,阴险而毒辣。
他不仅要抢走磨坊,还要让林浩和大房,彻底身败名裂。
林浩的脸上,却不见半分慌乱。
他扶住摇摇欲坠的李氏,声音沉稳。
“岳母莫慌。”
他转向阿福。
“他砸了我们的地基?”
“是啊姑爷!砸得稀巴烂!”
“好。”林浩的嘴角,反而逸出一丝冷峭的弧度,“砸得好。”
他转头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现在砸得有多欢,将来,赔得就有多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