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大门外。
高特助看着自家总裁从里面出来，又看了看腕表的时间，讶异地挑了挑眉。
这才半个小时。
难不成裴总和夫人吵架了？
剪裁完美的西装勾勒出男人修长的身形和比例，相融在身后古欧式的庄园建筑之下。
俊冷的面孔笼罩着阴霾，每走一步，都让人不禁向其俯首垂眸。
路过的佣人全都低着头往大门处行礼，高特助也微微俯首：“裴总。”
“回鼎州。”
裴青序上了车，下意识想抽烟，可薄唇微动却又迅速抑制住了这一念头。
他近来抽烟有些频繁。
而这一不寻常，像颗打破湖水平静的小石子，是不应该在他循规蹈矩的生活中出现的。
裴青序向来克制清醒，不让一时的放纵打破他这二十多年来的平静，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可似乎，
那潭平静的湖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荡起了层层涟漪。
高特助从后视镜里看见他抬手揉眉骨的动作，忍不住开口劝道：“裴总，您今天下午的工作都推掉了，不如回御景湾休息休息？”
裴青序没应声。
车子发动缓缓向鼎州的方向开去。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倒退，高特助开着车，突然听到后座传来的声音。
“明天和季氏的合作会议在几点？”
“裴总，下午两点半。”高特助下意识汇报工作时间，刚说完，脑中突然激灵一下。
季氏……
之前和季氏的合作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后续的合作会议只是再让策划小组和季氏的工作人员再沟通一下细节。
裴总不再出面了。
这突然又问起，难不成……
高特助紧紧抿着嘴，压下笑意故作正经：“裴总，明天大季总、小季总都会来，听说是特地带着季小姐来学习的，季小姐刚进季氏，对生意场上的东西还不熟悉……”
高特助滔滔不绝。
裴青序沉默寡言。
“裴总，季氏好歹是鼎州的合作伙伴，要不您明天也出面一下，算是给季氏一个面子，您觉得怎么样？”
高特助觉得自己一番话说的天衣无缝。
良久。
裴青序才慵懒地睁开双眸，凌厉的目光让高特助如芒刺背。
他一语道破：“你的心思如果不愿意放在工作上，有的是人愿意接替你的位子。”
高特助身子都凉了：“裴总，不敢。”
“闭上嘴开车。”
“是。”
高特助：已老实。
……
翌日。
阳光明媚。
江听芙是踩着点进季氏报到的。
人事主管刚把她带进季欣意的办公室，季欣意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江听芙，你还当你是江氏大小姐呢？上班第一天居然让我等你？你还想不想干了！”
江听芙脸上挂着职业假笑，不紧不慢地翻出自己的刚拍的照片举到季欣意面前。
季欣意皱眉：“这是什么？”
江听芙把照片往上一划：“这是季氏大门，照片是八点五十八分拍的，季副总，我没迟到。”
季欣意坐在位子上瞪着她。
她当然知道江听芙没迟到。
季欣意今天特地来了个大早，眼看着快到上班时间了，生怕江听芙反悔不来。
还好，还是来了。
江听芙的工位很突兀，被安排在季欣意的办公室门外，一看就是临时新加的，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见她。
“这不是……江氏那位吗？”
“哪还有什么江氏，江氏没了，大小姐也要出来当牛马了。”
“好歹还是裴家的前少奶奶，怎么不见裴家帮帮她？”
“你以为裴家是什么人啊？当初江家不知天高地厚要离婚，如今好了，倒贴人家也不想要了……”
“快别说了，待会被听见。”
“我还怕她呀？”
说笑声放大，变成调笑声又渐渐走远。
江听芙坐在工位上自顾自地拿湿巾擦拭着桌面，放好水杯包包，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只当没听到那些话。
没一会儿，就有人抱来一大摞文件，像扣屎盘子似的利索扔她桌上。
江听芙笑眯眯地从容接下。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给她抱来一摞文件…..
江听芙又接下。
桌面上的文件夹堆积如山，江听芙也不紧不慢，拿着水杯去接了杯热水，才回到工位上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她不与人争执翻脸，是因为她需要这份工作。
但不代表着她会逆来顺受。
她只做她上班时间能做完的，剩下的，该谁做谁做。
一整个上午，江听芙都坐在工位上忙碌着。
偶尔站起来，要么是去给季欣意泡咖啡，要么是替季欣意跑腿拿文件。
比生产队的驴还能干。
但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除了时不时听到有人冷嘲热讽几句，季欣意倒是没出来为难过她。
看来是真在季氏里勤勤恳恳当季副总了。
比她之前……
懂事。
江听芙刚在心里感叹完，身旁的门就无声无息地开了。
季欣意一出办公室就看见江听芙那双睁得老大的眼睛瞅着自己。
水汪汪、蔫巴巴的。
像她养的那只西高地。
她身形一顿，立马摆出一副厌恶的面孔，视线扫到桌上那堆文件，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江听芙，我现在可没叫你加班，你要是留下来，我也不会给你加班费的。”
江听芙眨了眨眼，猛地低头看电脑桌面上的时间。
十一点半了，午休时间。
她眼睛一亮，咧着职业假笑：“谢季副总提醒，我这就下班，季副总慢走。”
季欣意今天大概是真有事在身，对她轻哼了一声，也没打算寻机刁难人。
刚转身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眸子：“江听芙，下午你跟我去别的公司谈合作事项。”
江听芙看了看桌上的文件，故作为难：“季副总，我还有这么多工作没做完……”
季欣意：“有外出补贴，双倍。”
“几点？”
“两点半。”
“行。”
季欣意看着她变脸，边嘟囔着“穷疯了吧……”，边进了电梯。
其他同事也陆陆续续走完。
江听芙看着四周空无一人，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浑身软着趴在桌面上。
从季氏回家要换乘两趟公交，来回都一个多小时了，犯不着，还费钱。
不如在工位上啃个面包实在，还有时间睡一会。
于是江听芙这一睡。
就睡到了下午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