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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七章:账本回声里的新页

林夏把周明诚给的账本和桃木牌放在书桌中央时,出租屋的台灯突然暖了半分。桃木牌上的红绳垂在账本封皮上,蓝布补丁蹭着”周记”两个瘦硬的字,像两个老朋友在悄悄说话。她摸出手机给陈默发消息:”我回来了,账本和桃木牌都带回来了。”

消息刚发出去,陈默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进来。他举着个牛皮纸信封:”林夏,周建国爷爷给你的,说是阿芸奶奶留下的,夹在日记最后一页,之前没发现。”视频里,信封上用毛笔写着”林夏亲启”,字迹娟秀,带着点歪扭——是阿芸的字,和账本补丁的针脚一个脾气。

“我这就过去!”林夏抓起帆布包,把账本和桃木牌小心塞进去。跑下楼时,阳光正落在老小区的梧桐树上,叶影晃在地上,像民国青石板巷的光斑。她突然想起周明诚说的”跨世之暖”,原来暖不是隔着时空的遥望,是真能顺着某种东西流过来的——比如账本的纸页,比如桃木牌的纹路。

周建国家的月季还开在窗台上,见林夏来,他赶紧把信封递过来:”今早整理日记才发现,夹在最后一页,封得严实。阿芸奶奶真神了,七十年前就知道要写给你。”

林夏拆信封时指尖发颤。里面是张叠成梅花形的信笺,蓝布纹的纸,和账本封皮一个料子。展开来,上面写着:

“林夏吾辈:

当你见此信,应是七月底过了。桃木牌合了,账本记完了,你该回你的时候了。

别念民国的暖。我知你会问’为何早已知晓’——其实我没忘,我记着两个时空的事。1945年冬我走时,怕明诚孤单,怕布庄难撑,就把梅家地址、桃木牌、账本补丁都做了记号,等着你这根绳来接。

你外婆说我’丢了记忆’,是我故意瞒的。我怕说穿了,反倒扰了时空的绳。你只需知:明诚后来好得很,布庄传到建国手里,成了’芸诚布艺’,这就够了。

账本别收起来。它记了民国的暖,也该记记你的日子。你不是总嫌报表冷吗?试试在’员工福利费’后面写’王姐孩子住院,垫了医药费’,在’管理费用’里添’小张加班,给留了热粥’——数字要连着人心,才叫真账本。

最后,替我给明诚带句话:梅花开时,我在未来等他。

阿芸

民国三十五年 春”

信笺末尾绣着朵小梅花,针脚和木盒里的青布一模一样。林夏的眼泪落在”梅花开时”四个字上,晕开了浅浅的痕。原来阿芸什么都记得,她不是失忆,是用最温柔的方式,把两个时空的暖都护好了。

“爷爷说,阿芸奶奶走后,爷爷总在梅花开时去老梅树下坐。”周建国递过来张老照片,是周明诚晚年在梅树下的样子,手里还攥着本蓝布账本,”他说’阿芸在未来等我’,我们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林夏把信笺叠回梅花形,放进帆布包:”周爷爷,我想办个小展览。把账本、信笺、桃木牌都摆出来,让大家知道周记布庄的故事,知道阿芸奶奶和周明诚爷爷的暖。”

周建国眼睛亮了:”好啊!芸诚布艺店后面有空房,我收拾出来,就叫’跨世账本展’——让年轻人也看看,以前的账是怎么记的,以前的人是怎么活的。”

回去的路上,陈默陪林夏走在老巷里。青石板被晒得发烫,像民国七月的路。”你真要办展览?”陈默踢着脚边的石子,”我帮你弄海报,写介绍,保证把故事说清楚。”

“嗯。”林夏摸了摸帆布包里的账本,”阿芸奶奶说,账本要记我的日子。我想让它接着记——记现代的人情,记现在的暖,让它成本’跨世账’。”

陈默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是林夏之前落在他那儿的报表草稿。他指着上面”员工福利费8620元”后面的备注:”你早就在记了。上次你加的’加班晚餐43份’,张姐说这是事务所最有温度的报表。”

林夏笑了。原来改变不用刻意,当你真的懂了”账里有人”,数字自然就暖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夏和陈默、周建国忙着筹备展览。周建国把芸诚布艺店后面的空房刷成了米白色,墙上钉着木架,用来放账本和信笺;陈默设计了海报,上面写着”一本账,跨世暖”,配着周明诚和林夏记的账页照片;林夏则把阿芸的信笺、桃木牌、梅家布样一一摆进玻璃展柜,每天下班都去擦一遍,生怕沾了灰。

开展那天是周六,老巷里来了不少人。有周建国的老同事,有对老物件感兴趣的年轻人,还有林夏事务所的同事——张姐特意带着实习生来,说”让孩子们学学怎么记’活账'”。

“这就是那本跨世账本?”一个戴眼镜的姑娘指着展柜里的蓝布账本,眼睛发亮,”真能穿越?”

“能穿的不是账本,是人心。”林夏笑着解释,翻开账本”南瓜粥甜”那页,”你看这行字,民国的账房先生记收支,也记街坊送的粥甜不甜——数字里有暖,才走得跨时空。”

张姐站在阿芸的信笺前,看得眼眶发红:”我以前总骂林夏报表冷,现在才明白,是我没教她’记人心’。”她转头对实习生说,”以后做报表,多问一句’这钱花在哪儿了,换来了什么暖’,比算对小数点重要。”

周建国给大家讲周明诚的故事:”我爷爷晚年总说,1946年夏天是布庄最好的日子。不是赚了多少钱,是街坊护着布摊,林夏姑娘帮着找布商——他说那是’账记到了人心上’。”

展览办了半个月,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个开小超市的老板看了账本,回去就把”赠低保户鸡蛋两斤”记进了台账;有个老师带学生来,让孩子们模仿账本写”今日帮同学捡橡皮,记人情一笔”。林夏看着这些,忽然觉得阿芸的信没白写——账本真的活了,它从民国的青石板巷走出来,开始记现代的暖了。

展览快结束时,林夏在芸诚布艺店的角落发现个旧木箱,是周建国说的”爷爷留下的老东西”。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件旧布样,还有本1980年的账本,周明诚写的,封皮还是蓝布的,只是补丁换成了红布——是周建国缝的。

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1980年 冬 梅开

建国说想开店,叫’芸诚’。好名字,阿芸和我,都在里面了。

林夏姑娘该出生了吧?她该学着记账了。愿她的账,也暖。”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1980年,正好是外婆说外曾祖母(阿芸)过世的那年。周明诚记这账时,是不是知道阿芸在”未来等他”?

她把这本1980年的账本也放进展柜,和民国的账本并排摆着。两个蓝布封皮,一个浅蓝补丁,一个红布补丁,像隔着四十年的对话。

展览结束那天,周建国把桃木牌挂在了芸诚布艺店的门楣上。红绳垂着,两半梅花合得严丝合缝。”爷爷说,这牌是绳的结。”周建国笑着说,”挂在这儿,就像阿芸奶奶和爷爷看着布庄呢。”

林夏回到事务所,把阿芸的信笺压在办公桌的玻璃下。做报表时,她总在数字后面添行小字:”本月差旅费含王姐探病车票一张”,”设备维护费里留了五十块给小张修自行车”。张姐看了,只笑不骂,有时还会凑过来问:”这小张自行车修好了?得记上’修完还帮同事带文件’,人情得记全。”

有天加班到深夜,林夏翻出那本民国账本,想添点现代的事。刚写下”2024年 秋 晴 帮陈默改报表,他请喝奶茶,甜”,忽然发现账本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慢慢浮现出一行浅字,是周明诚的笔迹:

“知你账暖,吾心安。”

林夏猛地抬头,台灯暖黄的光落在账本上,补丁上的小口子好像真的笑了。她摸了摸那行字,温温的,像有人刚写完。

她想起阿芸信里的”梅花开时,我在未来等他”。或许真有那么一天,梅花开了,两个时空的暖会顺着账本的纸页流到一起——周明诚和阿芸坐在芸诚布艺店的梅树下,她和陈默、周建国在旁边翻账本,说些跨世的闲话。

但就算等不到那天也没关系。账本还在记,桃木牌还在挂,芸诚布艺店的梅花布还在卖——跨世的绳早接牢了,暖就不会断。

林夏合起账本,放进抽屉。抽屉里还有阿芸的信笺、周明诚的1980年账本,都暖乎乎的。她拿起笔,继续改报表,报表上的”净利润”后面,她添了句:”含人心若干,无价。”

窗外的月光落在报表上,数字在光里软乎乎的,像民国那年七月底的月光,也像阿芸绣的梅花,永远都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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