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风铃不停晃。
叮铃铛。
叮铃铛。
覆盖住江崇笙踝骨的铃铛，也多了几缕栀子花香。
少女唇齿津甜，唇瓣很凉。
接触的瞬间反而更像蜜桃，入口才变成了多汁的车厘子。
程晏舟放缓了动作，吮吸时，舌尖带动她的往上挑，而后旋转。
一寸寸深入，直至侵占。
他不属于温柔那款。
尽管白大褂的身份总是给人一种光风霁月的错觉，但他知道，一旦侵占，便能激发他原本的兽性。
可江崇笙明显是第一次。
她笨拙到甚至让程晏舟感受不到任何主动，跟她平常把“睡觉”挂嘴边的桀骜劲儿反差很大。
担心吓到她，他几乎是强压着本能的狂躁。
唯一外化的占有欲，也只是睁开了眼，想看一看少女湿着眼睫动情的模样。
然。
睁眼那刻，江崇笙好端端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单手攥着手机，大拇指不停往上滑。
仿若刚刚的一切，全部只是他的幻觉。
意料之外的虚无攫住他，程晏舟下意识抚唇，干燥的，唇边还有些起皮。
混乱的思绪不再听从大脑的指令，他拔高音量：“你刚刚在做什么？”
江崇笙吓了一跳，“逛淘宝啊！”
她说着就把屏幕举他跟前，眼神莫名其妙。
程晏舟见她缩回了手，又问，“那我在做什么？”
江崇笙：“闭着眼，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程晏舟口干舌燥，灌下一大口柠檬水。
一声轻“啪”。
水杯重新放回桌上，残存不多的水面泛起涟漪。
不能用科学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在他身上出现了两次。
每一次出现，理智都被稳步瓦解一些，底线会降低，对某件事的期待，却越来越高。
程晏舟已无暇思考具体原因。
要么是他生病了，要么是他的兽欲得以激发，丧心病狂到真在江崇笙身上找到了阀门。
此刻的他，只想纾解莫名涌现的空虚所带来的烦躁。
铛铛铛。
老板进来上菜。
江崇笙率先夹起一块。
红烧肉油大，沾着她的唇边送入口腔。
唇珠泛着光泽，愈发饱满。
她抬头，对上程晏舟不解其味的眼神，忽然问：“可以帮我收快递吗？寄到你医院里。”
而后补充：“江女士太烦，见不得我睡懒觉，也见不惯我花钱，我不想听她唠叨。”
程晏舟垂眼，“随便你。”
他很难理解自己在想些什么，事情不知从哪一刻开始脱离掌控，就跟中了邪一样。
吃完饭，两人回家。
江崇笙一言不发，窝在副驾驶打《王者荣耀》。
程晏舟接到一通电话，李嘉屿打来的。
“晏舟哥，你在医院吗？一会儿我去找你，带兔子回家。”
程晏舟戴着蓝牙耳机，“去我家拿，这几天养在家里。”
没说两句就挂了。
江崇笙操控着屏幕面板，“兔子的主人？”
“嗯。”
江崇笙放下手机，忽然抬头，“坏了，我忘记打疫苗！”
程晏舟反问：“什么疫苗？”
“脖子被它咬了一口呀，上回在医院，你不是看到了？”
说着，伸手翻下挡光板，打开镜子，凑到跟前看，“跟被人种了草莓似的。”
一句话，轻而易举挑起程晏舟的回忆。
胸腔抑制不住翻滚，他快速收回视线。
“不用打。”他隐忍着，“兔子打过疫苗，抓你两下没有任何危险。”
许是尴尬，他又掩饰情绪：“有没有给它吃不该吃的东西？兔子的主人一会儿去拿，出了问题我可不管。”
江崇笙收起挡光板，想了想：“我早上出来的时候，好像没锁门！应该没问题吧？”
程晏舟：“兔子又不是狗，还能自己开门溜出去？”
江崇笙沉默地一点头，放下心来。
*
李家。
李嘉屿随便套了件外套，催着父亲李时安出门。
奶奶还在一旁念叨：“你爸也是，让司机送你过去不就好了？非要跟你折腾一趟。”
李时安拎了两箱燕窝，笑着接上这话：“那我哪儿放心啊？再发生之前那事儿，我肠子都得悔青不可！”
老太太觉得好笑，“他都十八了，丢不了！”
不听不听！
王八念经！
李时安跟儿子使眼色，“上车！老爸亲自送你去！”
李嘉屿一岁时被拐卖过，李时安动用了所有资源去找。
寻亲会、访谈，只要有媒体在，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那几年，他沉浸在儿子消失的痛苦中，喜怒无常，妻子难敌重压，忍无可忍地跟他离婚。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李嘉屿五岁那年，李时安在孤儿院找到了他。
至此以后，他就将李嘉屿宠上了天。
儿子说什么是什么，要什么买什么，哪怕是一只兔子，只要儿子喜欢，他都能当成宝贝疙瘩。
但还是拐弯抹角地问了句，“我听你朋友说，你买这只兔子，是因为一个女孩？”
李嘉屿的眼睛瞬间亮堂堂，点头，“她喜欢，我就喜欢。”
李时安咂了下嘴，“你喜欢她多久了？”
李嘉屿不假思索：“一直喜欢，从始至终都是她。”
而后又补充了句：“除了她，没别人！”
李嘉屿眼神坚定，李时安心中了然。
却避开儿子的视线，沉思，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
“你跟梦涵的联姻，我想办法处理。”
李嘉屿眼睛一亮，“你不是说，这件事很难？”
李时安给他一记定心丸，“说难不难，问题不大。爸爸是你程叔的恩人，他为难不到我。”
李程两家的联姻，是十几年前，两家父母开玩笑的指腹为婚。
李家又在程家之下，倘若真能把程梦涵娶回家，妥妥的高攀。
因此打一开始，程青山并未当真。
可一件事的发生，让李时安无意间抓到了把柄。
把柄他三缄其口，反倒成了程青山的恩人。
至此以后，程青山便时不时地提两嘴联姻的事。
说是感谢，其实是怕他突然反水，葬送了前程。
于是用联姻的方式，企图让整个李家彻底变为程家自己人。
李时安倒是无所谓。
儿子日后跟谁结婚，对他而言都不会有实质性损失。
可这门婚事，儿子不乐意，他自然会想办法解决。
思及于此，商务车已驶入有岗哨驻扎的程家大院。
李嘉屿开了窗，三层小洋楼越来越近。
他要取走兔子，周一带给心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