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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晨露未晞,叶星瑶跟在谢无忧身后,穿行在密林间的小道上。昨夜的逃亡让两人都有些疲惫,但谢无忧坚持要在天亮前远离那个山洞。

“赏金猎人的鼻子比狗还灵,”他边走边解释,”发现山洞是迟早的事。”

叶星瑶点点头,紧了紧背上的青竹剑。经过昨晚的交心,她对谢无忧的戒备减轻了不少,但江湖险恶,师父的教诲言犹在耳,她不敢完全放下警惕。

“我们这是去哪?”她问。

谢无忧拨开面前垂下的藤蔓:”往东南方向走,绕过前面的山头,就能看到官道。沿着官道走两天,就能到白河镇,那里有船直下江南。”

他说话时没有回头,但脚步放慢了些,似乎是为了迁就叶星瑶的速度。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肩头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对这一带很熟?”叶星瑶跟上他的步伐。

谢无忧轻笑一声:”我十岁就跟着师父走南闯北,大半个中原都跑遍了。”他顿了顿,”说起来,你知道现在江湖上有哪些主要势力吗?”

叶星瑶摇头。青竹派隐居世外,师父很少提及江湖事,她只知道血月楼和凌云宗这两个灭门仇敌。

“那就从最基本的说起。”谢无忧随手折了根草茎叼在嘴里,”江湖上势力大致分三类:正、邪、中。”

他掰着手指细数:”正派以武林盟为首,下面有七大派、十二门。七大派包括凌云宗、玄天阁、紫霞派这些;十二门规模小些,像铁剑门、青城派之类。”

“凌云宗是正派?”叶星瑶声音陡然提高,”他们和血月楼联手灭我青竹派满门!”

谢无忧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正派不代表就是好人。武林盟主沈傲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干的龌龊事不比邪派少。”他压低声音,”有传言说,沈傲和血月楼暗中有勾结,只是没人抓到证据。”

叶星瑶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师父和师兄们的血仇,竟可能与所谓的”正派领导者”有关?

“接着说邪派,”谢无忧像是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血月楼是其中翘楚,专精毒术和暗杀。还有五毒教、阴煞门这些,行事狠辣,但都不如血月楼势大。”

“最后是中立势力,比如暗影阁——就是我们要找的梅夫人所在的组织。他们贩卖情报,不问正邪,只认钱。还有天机阁、百晓生这些,也都保持中立。”

叶星瑶将这些信息牢牢记在心中。师父临终前要她找梅夫人,想必是因为暗影阁掌握着什么重要情报。

“那青竹派…属于哪一类?”她忍不住问。

谢无忧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青竹派?”他摇摇头,”不属于任何一类。你们是真正的隐世门派,不参与江湖纷争,专心武道修行。”他眼中闪过一丝钦佩,”这也是为什么血月楼和凌云宗联手灭门会引起这么大震动——打破了几百年来正邪不犯隐世的规矩。”

叶星瑶胸口发闷。青竹派一向与世无争,却遭此横祸,就为了一部剑谱?

“《天衍剑谱》…真的那么重要吗?”

谢无忧的表情变得严肃:”传说剑谱中记载的不仅是绝世剑法,还有一种能’引动天地大势’的秘术。”他压低声音,”有传言说,十六年前的’星陨之变’就与剑谱有关。”

“星陨之变?”

“你连这都不知道?”谢无忧惊讶地瞪大眼睛,”十六年前,天降陨星,砸在西北荒漠。之后三年,大旱、洪水、地动接连不断,死了几十万人。钦天监说这是’天罚’,皇帝下了罪己诏…”

叶星瑶心头一震。十六年前——正是师父在山下溪边捡到她的那一年。她怀中的青竹剑,剑鞘上缠着的染血布条…难道这一切有什么联系?

谢无忧还在继续:”有人说《天衍剑谱》能预测甚至引导这种天地异变,所以各方势力都想得到它。”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叶星瑶,”而你,可能是唯一知道剑谱下落的人。”

叶星瑶下意识地按住胸前的包袱——里面藏着《天衍剑谱》下卷。师父临终托付时那凝重的神情,此刻想来更加意味深长。

“我…我只知道师父把它交给我时,说这是青竹派世代守护的东西。”她轻声说,”但我从没听说过什么天地异变…”

谢无忧正要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将叶星瑶拉到一棵大树后:”有人!”

远处传来马蹄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近。叶星瑶屏住呼吸,从树干后偷眼望去——官道上走来一队人马,约莫七八人,穿着统一的藏青色劲装,腰间佩剑,马背上挂着旗帜,上面绣着”凌云”二字。

“凌云宗的巡逻队,”谢无忧在她耳边低语,”别出声。”

叶星瑶死死盯着那些人的装束,尤其是他们腰间佩剑的样式——与那晚袭击青竹派的凶手一模一样。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不自觉地摸向青竹剑柄。

谢无忧察觉到她的异样,一把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巡逻队渐渐远去,叶星瑶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被指甲掐出了血痕。

“冷静点,”谢无忧松开手,”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你一个人对付不了整个巡逻队,更别说整个凌云宗。”

叶星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谢无忧说得对,她现在太弱小了,贸然出手只会白白送命。

“走吧,”谢无忧看了看天色,”天黑前得赶到白河镇。”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沉默了许多。叶星瑶沉浸在仇恨与困惑中,谢无忧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午后,他们在一处小溪边休息。谢无忧从怀里掏出几块干粮,分给叶星瑶一半。

“吃吧,补充体力。”他说,”到了白河镇,我带你尝尝真正的江南美食。”

叶星瑶小口啃着干硬的饼,突然问:”你为什么对江南这么熟悉?”

谢无忧笑了笑:”我师父是江南人,我们在苏州住过两年。”他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江南水乡,风景如画,连江湖纷争都显得不那么血腥了。”

“听起来很美。”

“是很美,但也暗藏杀机。”谢无忧的表情变得严肃,”江南富庶,门派林立,明争暗斗比中原更甚。而且…”

“而且什么?”

“血月楼在江南的势力比中原更大,”谢无忧压低声音,”他们的总坛就在太湖中的一座岛上,据说连官府都不敢过问。”

叶星瑶心头一紧。此去江南,岂不是自投罗网?

谢无忧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放心,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血月楼不会想到你敢去他们的地盘。”他眨眨眼,”再说,有我这个’地头蛇’在,保你平安。”

叶星瑶忍不住笑了。谢无忧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倒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休息过后,两人继续赶路。谢无忧开始教叶星瑶一些江湖上的常识——如何辨别毒药,如何识别暗号,甚至如何伪装身份。

“你的剑法很好,但太显眼了,”他评价道,”青竹剑法灵动飘逸,一招一式都带着独特的韵律,懂行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我该怎么办?”

“两种方法,”谢无忧竖起两根手指,”一是改变剑招,让它看起来不像青竹剑法;二是干脆不用剑,改用其他武器。”

叶星瑶皱眉:”青竹派弟子从不使用其他武器。”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谢无忧不以为然,”生死关头,活下来比遵守规矩重要得多。”

叶星瑶想反驳,却又想起师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剑法重在剑意,不在形式。

“到了白河镇,我给你弄把短刀,”谢无忧说,”再教你几招实用的近身搏斗技巧。不是要你放弃剑法,而是多一种保命手段。”

叶星瑶点点头。虽然心中仍有坚持,但她明白谢无忧是为她好。

傍晚时分,两人终于看到了白河镇的轮廓。小镇依山傍水,炊烟袅袅,看起来宁静祥和。但有了之前的教训,叶星瑶知道这平静表象下可能暗藏杀机。

“等等,”谢无忧突然拉住她,”我们先伪装一下。”

他从包袱里拿出两套粗布衣裳和一些瓶瓶罐罐:”换上这个,我再给你易个容。”

叶星瑶接过衣服,躲到树后换上。等她出来时,谢无忧已经变了一副模样——脸色蜡黄,眉毛粗重,连鼻子的形状都似乎不同了。

“这是…”

“易容术,”谢无忧得意地说,”师父教的保命本事之一。”他示意叶星瑶坐下,”轮到你了。”

谢无忧的手指在她脸上涂抹着某种药膏,动作轻柔却精准。叶星瑶能闻到他手上淡淡的草药香,混合着一丝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好了,”片刻后,谢无忧递给她一面小铜镜,”看看满意不?”

镜中的自己几乎认不出来了——肤色暗沉,眼角下垂,连嘴型都似乎变了。最神奇的是,她标志性的杏眼变成了普通的细长眼型。

“这…太神奇了。”

“小把戏而已,”谢无忧收起工具,”记住,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妹妹,我们从北边来,去江南投奔亲戚。我叫谢安,你叫谢瑶。”

叶星瑶点点头,跟着谢无忧向镇子走去。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却奇妙地和谐。

白河镇比想象中热闹,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穿梭。谢无忧熟门熟路地带着叶星瑶来到一家名为”悦来”的客栈。

“掌柜的,要一间安静的上房。”他操着浓重的北方口音,与平时说话的声音截然不同。

掌柜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笑眯眯地打量着他们:”兄妹俩?从北边来?”

“是啊,”谢无忧——现在是谢安——叹了口气,”家乡闹饥荒,去江南投奔舅舅。”

掌柜同情地点点头,递过一把钥匙:”二楼最里间,安静。饭食要送上楼吗?”

“麻烦了。”

上楼时,叶星瑶注意到谢无忧悄悄往掌柜手里塞了几个铜板。掌柜会意地眨眨眼,没再问任何问题。

房间比想象中干净整洁,两张床,一扇临街的窗。谢无忧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安全后,才允许叶星瑶卸下伪装。

“先休息会儿,”他说,”晚饭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谢无忧神秘地笑笑:”见个朋友,他能帮我们弄到去江南的船票。”

叶星瑶想问更多,但疲惫感突然袭来。连日赶路加上精神紧张,她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梦中,她回到了青竹山,师父和师兄们都在,一切如常。直到血月楼的黑影笼罩下来…

“醒醒,”谢无忧轻轻推她,”该吃晚饭了。”

叶星瑶惊醒,发现窗外已经全黑,房间里点着一盏油灯。谢无忧坐在对面床上,正在擦拭一把小巧的匕首。

“做噩梦了?”他头也不抬地问。

叶星瑶没回答,只是揉了揉太阳穴:”几时了?”

“戌时三刻。”谢无忧收起匕首,”掌柜送来了晚饭,趁热吃吧。”

简单的两菜一汤,但对饥肠辘辘的两人来说堪比珍馐。叶星瑶狼吞虎咽地吃着,谢无忧却吃得心不在焉,不时看向窗外。

“怎么了?”叶星瑶问。

“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们,”谢无忧压低声音,”从出山林开始就有这种感觉。”

叶星瑶放下碗筷:”赏金猎人?”

“不像…”谢无忧摇摇头,”如果是赏金猎人,早该动手了。这人只是跟着,似乎在观察什么。”

叶星瑶想起谢无忧说过要相信直觉,不由得紧张起来:”那我们还要出去吗?”

“更要出去,”谢无忧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引蛇出洞,看看到底是谁对我们的行踪这么感兴趣。”

他递给叶星瑶一把小巧的匕首:”带着防身,记住我教你的那几个招式。”

叶星瑶接过匕首,藏在袖中。两人重新易容后,悄悄离开了客栈。

白河镇的夜晚比白天安静许多,只有几家酒馆还亮着灯。谢无忧带着叶星瑶穿街走巷,最后停在一家不起眼的药铺前。

药铺已经打烊,但后门却透出一线灯光。谢无忧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停顿,又敲了两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只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们。

“百草堂前雪,”谢无忧低声说,”化作春泥更护花。”

门完全打开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示意他们进去。叶星瑶跟着谢无忧踏入药铺后院,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周老的弟子?”老者声音嘶哑。

谢无忧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块青色玉佩。老者接过玉佩,仔细查看后,神情变得恭敬:”请随我来。”

他领着两人穿过药圃,来到一间隐蔽的厢房。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桌一椅一榻,墙上挂满了各式药材。

“坐吧,”老者说,”周老临终前曾来信,说若有朝一日他的弟子持青玉来访,要我全力相助。”

谢无忧深深一揖:”多谢孙前辈。”

老者摆摆手:”说吧,需要什么?”

“两张去苏州的船票,最好是商船,不引人注目。”

老者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两张纸笺:”明日辰时,白河码头,’福顺号’货船,找李船长,就说孙大夫让你们来的。”

谢无忧接过船票,又道:”还有一事相求。我们似乎被人跟踪了,不知孙前辈可有察觉?”

老者眉头一皱:”确实有个生面孔在镇上转悠,打听有没有一对年轻男女经过。”他看向叶星瑶,”似乎在找这位姑娘。”

叶星瑶心头一紧。难道是凌云宗的人?

“那人什么模样?”谢无忧问。

“二十出头,书生打扮,背个木箱子。”老者描述道,”看起来文弱,但走路轻得像猫,应该会武功。”

谢无忧与叶星瑶对视一眼,都不记得见过这样一个人。

“多谢孙前辈,”谢无忧起身告辞,”我们这就回去准备,明日一早上船。”

老者却拦住他们:”等等。”他从药柜上取下一个瓷瓶,”‘迷踪香’,撒在身后可掩盖行踪,对追踪犬也有效。”

谢无忧感激地接过,两人告别老者,悄悄离开药铺。

夜更深了,街上几乎没有人影。叶星瑶紧跟着谢无忧,手按在匕首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不对劲,”谢无忧突然停下,”太安静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屋顶飞掠而下,直扑叶星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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