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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语新墙

作者:静之行者

字数:132370字

2025-09-26 21:27:08 完结

简介

如果你喜欢历史古代类型的小说,那么《石语新墙》绝对值得一读。小说中精彩的情节、鲜活的角色以及深入人心的故事,都会让你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目前,这本小说已经完结,总字数已达132370字,喜欢阅读的你,千万不要错过。

石语新墙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蛮族的铁蹄声,像闷雷滚过冻土,震得人心房发颤。消息一日紧过一日:黑铁关破了!溃兵带着血淋淋的伤口涌过独木桥,口中只剩“铁雨骑”三个浸透恐惧的字眼。凤凰城头,日夜加高的箭垛后面,守军将士的脸色比腊月的冻云还阴沉。

泥水匠、木匠、铁匠……所有能喘气的都被驱赶上城墙,搬石运木,加固城防。空气里弥漫着汗酸、铁锈和绝望的气息。

陈三和阿杰,连同河滩镇被征召的十几个石匠,被分派到最险要的南门角楼。这里墙基老旧,几处裂口狰狞如巨兽的齿缝。守城的偏将姓雷,人称雷爷,一张黑脸膛绷得像生铁,指着那些裂口吼道:

“三天!老子只给你们三天!用石头把这牙缝给老子堵瓷实了!蛮子的马腿要是从这里踏进来,老子全家脑袋搬家!你们也一样喂刀!”

石头的绝唱

雷爷扔下话就走了。阿杰看着那几道深不见底的裂口,又看看脚边堆着的、从城内废墟里扒拉出来的杂色石头——破碎的阶石、风化的柱础、甚至带着火烧痕迹的断碑——心凉了半截。这些石头,形状千奇百怪,质地软硬不一,有些还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邪气(蚀骨石阴影!),根本就是一堆破烂!更糟的是,城里的青冈岩、花岗岩这些“硬骨头”,早就被先到的队伍抢光了。

“这……这怎么垒?”一个年轻石匠哭丧着脸,踢了脚边一块酥松的断碑,簌簌掉下一层石粉。“用命垒!”雷爷手下的一个监工恶狠狠地吼,手里的鞭子甩得啪啪响。

众人噤声,硬着头皮开始干活。凿子叮当,锤子敲击,试图将这些不合槽的“杂碎”拼凑起来。阿杰也拿起锤子,找一块还算方整的阶石,想嵌进一道裂口。可石头太大,裂口太窄,边缘又凹凸不平。

他用力一砸,“咔嚓”,阶石边缘崩掉一大块!再换一块小的,勉强塞进去,缝隙大得能伸进拳头。他心急如焚,汗水混着尘土流进眼角。

时间在混乱和徒劳中流逝。裂口依然张着黑洞洞的大嘴,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无能。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石匠的心头。

淤泥里的筋骨

第三天下午,天空飘起了冻雨,寒意刺骨。裂口才勉强堵住一小半,用的是碎石和泥浆草草糊上的,根本经不起铁蹄一踏。雷爷黑着脸再次巡视,看着那豆腐渣般的“成果”,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众人。

“一群废物!”他骂了一句,转身就走,留下满地的死寂和绝望。

阿杰看着雷爷的背影,又看看瘫倒在泥泞中、瑟瑟发抖的老匠人,再看看自己糊满污秽的双手,一股灼热的、带着血腥味的愤怒猛地冲上他的头顶!他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冲向陈三,声音因激动而撕裂:“师傅!这就是‘活路’?!用鞭子抽着人往屎尿坑里跳?!用老命去糊一道早晚要塌的墙?!这‘缝’里淌出来的不是活气!是他妈的人血!”

他浑身颤抖,指着那溃烂的墙基,眼中第一次对他信奉的师傅迸射出彻底的质疑和痛苦:“如果匠道就是眼睁睁看着人变成糊墙的泥!那这锤子!我不如扔了!”

石匠们垂着头,连监工的鞭子也懒得甩了。

就在一片死寂中,一直沉默地蹲在一处裂口前、用指节敲打一块酥松石头的陈三,突然闷哼一声。他的膝盖一阵剧痛,那条老伤腿在寒气和湿气中猛地抽筋,整个人向前踉跄栽倒,头扑进了墙根下那条积满秽物的臭水沟!

“师傅!”阿杰惊呼,扑过去想扶。

陈三却摆摆手,示意别动。他半个身子浸在乌黑发臭的淤泥和烂菜叶、碎骨头里,脸上沾满污秽,但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沟底纠缠的一团东西——那是女人梳头掉落的、被雨水泡得发白发胀的长发丝,混杂着摔碎的破陶片、牲口踩烂的麦草。

他伸出手,不顾刺鼻的恶臭,抓住一把黏糊糊、滑腻腻的头发丝,用力一扯!“嘣嘣嘣!”

几根缠绕在一起的头发丝竟然没有断!它们坚韧异常,被拉得笔直,发出细微的绷紧声。陈三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像发现了河滩上最奇异的‘石筋’,嘶哑道:“阿杰!捞!这是淤泥里的‘筋’!能捆住散沙的筋!快!”

他又抓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碎陶片,用头发丝用力勒缠,头发丝深深嵌进陶片边缘,竟没有崩断!阿杰毫不犹豫地跳进了臭水沟。冰凉的、散发着恶臭的秽物瞬间淹到了他的大腿。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手,用破筐,疯狂地打捞着那些肮脏的“宝贝”——纠缠成团的头发丝、大小不一的碎陶片、泡得发黑的麦草、甚至腐烂的菜梗!

阿杰的脚陷在冰冷的、滑腻的淤泥里,每移动一步都异常艰难。腐烂的菜梗和不知名的渣滓隔着薄薄的鞋底硌着他的脚心。恶臭像有实质的粘稠液体,疯狂地钻进他的鼻腔,直冲天灵盖,熏得他眼泪直流,胃里翻江倒海。他咬紧牙关,几乎是用意志力强迫自己的手一次次伸进那令人作呕的污浊里,打捞起那些缠绕着秽物的发丝和碎陶。每一次触碰,都激起一阵生理性的战栗。

“疯了!都疯了!”监工捂着鼻子退开老远,破口大骂:“捞阴沟里的烂污堵城墙?真他妈是阴曹地府来的招!”

雷爷闻声折返,看到这一幕,额头青筋暴跳:“老东西!你搞什么鬼名堂!”他下意识地摩挲着鞭子柄上那道深深的凹痕,那是多年握持留下的印记。

陈三从秽物堆里挣扎着站起来,满身污泥,却指着阿杰捞上来的一堆垃圾,声音斩钉截铁:“用这个!夯墙!堵裂口!”“放屁!”雷爷怒极反笑,鞭子指着那堆垃圾,“用屎尿糊墙?挡蛮子的铁骑?你当老子是傻子?”

陈三毫不畏惧地迎着雷爷吃人的目光:“百户屋梁拆光了也换不回三日工期!赌注太大!”他猛地抓起一把混杂着头发丝、碎陶片和烂草根的秽物,狠狠攥紧,粘稠的黑汁从指缝间渗出。“这些脏东西,九成九是废物!但若有一成把握能夯成护墙……”陈三的声音像粗砺的砂石摩擦,“就值得押上全部脸面!”

阿杰站在冰冷的秽物堆里,仰头看着师傅那张沾满污泥却异常坚定的脸,突然接口喊道:“雷爷!试试!别嫌脏了,老话说了,烂泥糊不上墙,那是没掺对稻草。死马当活马医!总比等死强!”

也许是“死马当活马医”刺痛了雷爷,也许是被陈三那股破釜沉舟的气势慑住,他黑着脸,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弄!”

腥臭的长城

南门角楼下,支起了几口巨大的陶缸。秽物被倒进去,掺上城墙根下挖出的、带着硝碱味的黄泥,再浇上冰冷的河水。石匠们用木棍拼命搅拌、捶打。头发丝缠绕着碎陶片和烂草根,在泥浆里翻滚、融合。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臭、土腥和某种奇特发酵气味的恶臭弥漫开来,熏得人睁不开眼,几个士兵路过忍不住干呕起来。

那恶臭如有实质,像一只腐烂油腻的手,死死捂住每个人的口鼻。但更令人惊异的是陶缸内的变化。在木杵反复的、近乎暴力的捶砸和踩踏下,那些污秽不堪的废弃物,竟开始剥离各自令人作呕的属性,显露出一种原始的、丑陋的坚韧。

纠缠成团的发丝不再滑腻,反而在泥水中伸展开虬结的脉络,如同无数黑色的、富有弹性的肌腱;锋利的碎陶片被湿滑的头发和烂草紧紧包裹、缠绕,其尖锐的边缘被泥浆钝化,转而成为了嵌入这团混沌之中的坚硬骨片;

而那些腐坏的菜梗和烂草,在被彻底捣烂、挤压出最后一丝粘稠的、深色汁液后,其纤维质彻底融入泥浆,赋予了这团秽土一种可怕的、类似动物筋膜般的拉丝感和整体性。

它不再仅仅是一缸臭泥,而是在捶打中诞生的一种怪异、顽强、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全新“骨肉”。

雷爷捏着鼻子,脸色铁青,几次想开口叫停,但看着陈三和阿杰带头跳进陶缸,用脚踩,用木杵砸,最终只是重重啐了一口。

秽土泥浆被一桶桶提上城墙。没有规整的石料,没有精雕细琢,只有最原始、最粗暴的填充。石匠们用厚木板夹住裂口,将粘稠、腥臭、掺杂着垃圾的秽土泥浆疯狂地倾倒、夯砸进去!“砰!砰!砰!”

沉重的木槌砸在湿泥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秽土泥浆在强力夯砸下,呈现出一种古怪的特性——头发丝像坚韧的筋络,牢牢缠绕住碎石和碎陶片;烂草根被砸扁,如同天然的纤维网络;连那些腐坏的菜梗,都在挤压中渗出粘稠的汁液,增加了泥浆的粘性。

气味令人作呕。汗水混着秽泥,糊满了每个人的脸和身体。监工早躲得远远的。守城的士兵路过,无不掩鼻疾走,骂骂咧咧。

只有陈三和阿杰,仿佛闻不到那恶臭。陈三拖着那条瘸腿,在泥泞的城墙上艰难走动,亲自指挥每一处裂口的填充,检查每一次夯砸的力度。

阿杰则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牛,搬运秽泥,抡动木槌。每一次夯击,都像是在和命运搏杀,要把所有的恐惧、绝望、不甘,连同这些肮脏的秽物,一起砸进这城墙的骨肉里!

在疯狂夯砸的间隙,阿杰喘着粗气,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汗水和泥浆。他无意中瞥见,在一处刚刚夯实的秽土缝隙边缘,几根被砸扁、浸透泥浆的麦草纤维,竟然在浑浊的水膜下,微微卷曲、舒张,仿佛还在进行着最后的、无意识的呼吸。

这微不足道的、来自死亡本身的“生”的痕迹,让他的心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攥紧——是恶心,是悲凉,却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对生命韧性的震撼。

秽土之墙,在蛮族铁蹄的阴影和令人窒息的恶臭中,一寸寸艰难地生长、合拢。它粗糙,丑陋,散发着死亡和腐烂的气息,却像一头从地狱泥沼里爬出的怪兽,用最肮脏的筋骨,咬合着凤凰城最后的生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恶臭与绝望中,一阵极其突兀的、节奏古怪的敲击声,混着破锣嗓子的嘶吼,猛地从工地边缘炸开!

“咚!哒哒咚!”

是根硬木拐杖在疯狂地敲打一块破铜烂铁!

“嘿——哟!夯泥土哟——!”一个头发花白、浑身沾满泥点、只剩一条腿的老家伙,不知何时蹦到了半截破墙上,脖子青筋暴起,扯着嗓子嚎叫:

“夯得老子脊梁骨——对折哟!

雷爷鞭子嗖嗖响——不如回家卖红——薯!

嘿哟嘿哟!官家巧匠画凤凰哟——咱的墙基糊——烂——污!

一拐一腿走四方哟——唱破老天不开眼呐——嘿——哟!”

是石老滚!

苦力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那笑声苦涩,却像一道裂缝,瞬间透破了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绝望。连雷爷那黑铁般的脸都抽动了一下,骂了句“老滚刀肉”,却没真挥鞭子。石老滚嚎完,单腿蹦跶着转了个圈,拐杖“当”一声砸地,咧嘴露出满口黄牙,仿佛刚才唱的不是催命曲,而是什么了不得的凯歌。

卷轴2(第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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