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低头瞥了一眼那双靴子,见它灰扑扑的,毫无灵气波动,顿时露出鄙夷的神色:“就这破烂玩意儿?也敢拿出来卖?”
摊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连忙解释道:“姑娘可别小看这靴子,虽然没品级,但结实得很,不少闯关的年轻人都买过,都说好用……”
“滚开!” 桑晚厉声打断他,“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身份,需要穿这种破烂?别说区区紫焰炼狱,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能安然无恙,用得着你这破靴子?我可是未来的丹尊,这点小场面,根本不在话下。”
摊主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尴尬,却还是不死心:“姑娘,这紫霞关真的凶险得很,我这靴子虽然简陋,但多少能起点作用,很便宜的,只要半块下品灵石……”
桑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这破靴子,配不上我的身份,白送我都不要!赶紧给我滚开,别耽误我闯关!”
摊主见她们态度坚决,而且狂妄得不可理喻,知道再劝也没用,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推着小推车离开了,临走时还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紫霞关可不是闹着玩的……”
桑晚听到了他的嘟囔,却懒得跟他计较,只是冷哼一声,拉着晏微走到紫霞关入口处。
紫霞关是一座紫色的山谷,其最显著的特点便是那持续攀升的高温。这些高温是地底深处火焰传来的,不仅能灼烧肉体,更能侵袭神魂,让人在极致的痛苦中意志动摇。关内地形崎岖,布满了滚烫的黑曜石,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烧红的烙铁上,且越往深处走,紫焰喷射,温度也越高,仿佛要将一切生灵都化为灰烬。
桑晚听到摊主的嘟囔,却懒得跟他计较,只是冷哼一声,拉着晏微走到入口处。
入口处有两个紫霞峰的外门弟子守着,见她走来,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递出一张符纸:“这是传送符,若是受不了就烧掉符纸,传送符自会传你们出来。“
桑晚哼的一声:”看不起谁啊,我乃未来九品丹尊,哪里需要什么传送符?”说话时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脚步轻快地往前走。
紫霞关的高温因为桑晚有抹草药的原故并有觉得多热,相反的惬意不已,哼着山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似的。
可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情况渐渐发生了变化。地底的温度越来越高越,颜色也从最初的淡紫色变成了深紫色,许多紫色的火舌从地面喷出。身上的草药气息在高温的炙烤下,消散得越来越快,清凉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忍受的灼热。脚底的黑曜石烫得惊人,她感觉自己的脚掌都快要被烤熟了,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忍受酷刑。
又往前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紫焰关深处的温度已经高得离谱,空气中的流动气息仿佛化为了一条条火龙,不断地朝着她扑来。身上的草药早已失去了作用,皮肤被灼烧得火辣辣地疼,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样。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泪水混合着汗水往下流,声音带着哭腔:“不行了,真是太热了,我要出去,我受不了了!”但是刚起身往回走时,又想到自己在升仙台上说的那些话,此番出去,岂不叫他们笑话。
看着巍峨的紫霞峰,桑晚暗想岳师兄此刻应该在在紫霞峰上等着自己吧,如果自己现在就退出的话,他会很失望吧。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强撑着站起身,继续朝着紫焰关深处走去。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紫焰燎得破烂不堪,皮肤也出现了多处红肿和水泡。但她眼中依旧闪烁着一丝偏执的光芒,支撑着她在这炼狱般的紫焰关中艰难前行。
慢慢的失去了草药的庇护,周围的紫焰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愈发疯狂地朝着桑晚扑来。
她的头发最先遭殃。原本一头如瀑的青丝,在紫焰的炙烤下变得枯黄卷曲,发梢甚至被燎起了细小的火星,散发出一股焦糊的臭味。几缕头发粘连在被汗水浸透的额头上,随着她艰难的步伐晃动,更添几分狼狈。
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惨不忍睹。脸颊上原本细腻的肌肤被紫焰灼烧成了暗红色,上面布满了细密的水泡,有些水泡已经被高温烤破,流出淡黄色的液体,与汗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留下一道道丑陋的痕迹。
手臂上的情况更加严重。原本涂抹草药的地方早已失去了清凉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红肿溃烂。紫焰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啃噬着她的皮肉,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钻心疼痛,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疯狂啃噬。
她的衣服早已被紫焰烧成了破布条,勉强挂在身上,根本起不到任何遮挡作用。后背、腿部,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烧伤,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下面鲜红的血肉。
桑晚每走一步,脚下的黑曜石都像是要将她的脚掌融化一般,疼得她龇牙咧嘴。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放在火上炙烤的肉,浑身的水分都快要被蒸发殆尽,喉咙干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 我不能放弃……”
桑晚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前挪动。终于她走出了紫焰关。
桑晚垂着崖壁,恼怒不己:”可恶的紫焰关,可恶的许仲,若非他眼盲心瞎,本座怎么会需要闯这紫霞关,真是可恶啊!我以后恢复修为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许仲凌迟处死,不然难消我心关之恨。“
……
紫霞峰金顶,紫气东来,缭绕于玉砌栏杆之间。
岳少群立于一方白玉案前,手中紫毫笔蘸着晨露研磨的金墨,正缓缓书写。他身着月白道袍,衣袂被山风轻轻拂动,宛如谪仙临凡。案上宣纸铺展,他凝神静气,手腕轻转,一个 “道” 字已跃然纸上。
这字笔力苍劲,却又带着三分飘逸,笔画间仿佛有紫气流转,隐有道韵暗藏。
“近日少群的书法一千里,这道字隐含玄机,内蕴奥义,真是后生可畏!”
旁站的另外一位紫霞峰长老抚须赞叹,眼中满是欣赏,“这‘道’字气象万千,既有雷霆万钧之势,又含虚怀若谷之境,怕是比起掌教真人年轻时,也不遑多让啊!”
“李长老所言极是。” 旁边立刻有弟子附和,“岳师兄惊才绝艳,三岁练气,七岁悟道,如今对‘道’之一字的领悟,早已远超我等凡俗之辈。”
“看这字中藏锋,岳师兄怕是已触摸到‘ 元婴境’的门槛了吧?”
“以岳师兄的资质,用不了多久,定能成为我太虚圣地万年不遇的奇才!”
赞誉之声此起彼伏,岳少群却只是淡淡一笑,将紫毫笔搁在笔洗中,语气平和:“诸位过誉了,我不过是略窥门径罢了。” 他越是谦逊,周围的吹捧便越发热烈,金顶之上,一派君臣相得般的融洽。
突然一声’咦‘的声音传了过来:“岳师兄,你看,那个女人的竟然过了紫霞关。”说话的是个岳少群的随从,此刻在他的前面有一面古朴法镜,法镜中显示的赫然是桑晚闯紫霞关的景象。
岳少群听到转过来看了一下镜子,微笑地道:”有点意思。“
那随从顿了顿,又问道:“岳师兄那桑晚不过是水火双灵根,资质寻常,按规矩,紫霞峰从不收录此等弟子。现在他闯过紫霞关,难道真要将她收入峰中?”
岳少群转过身,目光落在远处云海翻腾的天际,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轻声道:“你可知,人心是什么?”
随从一愣,不知如何作答。
岳少群指尖轻轻点过案上的 “道” 字,缓缓道:“人心其小,可观发丝,一念之间,可藏私怨嗔痴;其大,却可察诸天万界,一念通达,能容日月星辰。”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这人心,当真是深不可测,一如这‘道’字,看似简单,实则包罗万象啊。”
说完,他拿起紫毫笔,在 “道” 字旁边轻轻一点,仿佛画龙点睛。刹那间,道韵流转,仿如活物,从纸上剥离,悬于岳少群面前。
”如能掌控人心,则近道矣。“
周围的长老和弟子们皆是一脸茫然,面面相觑。
“大师兄这话…… 是何意?” 有弟子小声嘀咕。
一个长老大笑道:“少群自有深意,你要能悟透,那你就是紫霞峰的大师兄了。”
紫霞关外,温度降了许多,恍然人的新生。
“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桑晚朝着天空挥舞着手臂,尽管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可脸上的得意与兴奋却丝毫未减。
此刻的她,早已忘记了闯关时的痛苦与狼狈,满脑子都是岳少群看到她时的惊喜,以及自己成为紫霞峰弟子后,那些曾经嘲笑过她的人震惊的表情。
“紫霞峰的人呢?都死哪里去了?” 桑晚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朝着山底巡逻的弟子的方向大声呼喝,声音因长时间缺水而沙哑难听,“岳师兄在哪里我要见他。“
山道上,两个负责记录的外门弟子正百无聊赖地整理着卷宗,听到这声呼喝,都皱起了眉头。
其中一个身材高瘦的弟子抬眼望去,当看到桑晚那副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模样时,眼中立刻闪过一丝鄙夷,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哪里来的丑八怪?” 高瘦弟子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桑晚,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
桑晚被他这态度惹得心头火起,忍着疼挺直了腰板:“我叫桑晚,刚闯过紫霞关,你赶紧去通报岳师兄,就说我来了!”
“岳师兄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呀,别说是你一个普通凡人,就算是我等外门弟子一年都见不到岳师兄一次。?” 另一个矮胖弟子也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桑晚,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你胡说什么!” 桑晚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自己身上的伤口,“你知道我是谁嘛?敢耽误我的事,你担待得起吗?”
高瘦弟子嗤笑一声:“担待?就凭你?一个连引气入体都没有的凡人,也敢说耽误大事?我告诉你,岳师兄何等身份,岂会会见你这种来路不明你?”
“谁说不会,岳师兄答应过我的,只要我闯过紫霞关就可以进入紫霞峰的。”
就在这时,虹光一闪,岳少峰还有他的几个随从出现在桑晚面前。
看到岳少群,桑晚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所有的委屈和不甘瞬间烟消云散。她不顾身上的伤痛,兴奋地朝着岳少群跑过去,欢喜地叫道:“岳师兄,你来了!”
跑到岳少群面前,她指着那两个外门弟子,语气中充满了委屈和愤怒:“岳师兄,这两个有眼无珠的蠢货刚才竟然故意刁难我,不让我见你,你快帮我收拾他们!”
她信心满满地看着岳少群,觉得以岳师兄对自己的 “情意”,定会为自己出头,好好教训这两个狗眼看人低的外门弟子。
然而,不等岳少群开口,他身边一个面容严肃的随从便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桑晚:”这两名弟子并没有错误,岳师兄一向赏罚分明,怎么可以随意教训弟子?“
听到这话随从的话,桑晚气恼地看了他眼,随后扭动腰肢上前,娇声地道:”岳师兄,人家知道你在是那样的人,但是这两个弟子实在太可恶了,你刚才他们刚才叫人家什么嘛?叫人家丑八怪,岳师兄,你帮人家教训练他一下嘛?“
桑晚的声音虽然不是那种娇脆的声音,但也算柔美 ,但此刻她的喉咙长期缺水的原因,非常嘶哑,而且一头秀发被烧,浑身上下都是被烧得溃烂的肌肤,这一惺惺作态,一下子变得诡异而荒唐,包括岳少群在内弟子突然’呕’的一声,全部吐了出来。
看到这个情景,桑晚如遭重击,委屈不已,眼含泪水,楚楚可怜地看着岳少群:”岳师兄你……。“
岳少群保持着优雅的风度,摇了摇手道:”没有什么,紫霞峰收徒事宜一向由许长老负责,许长老你看……“说话时看着随身的传功长老许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