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漾给时循发完消息后，就把手机反扣住，放到一边去了。
“你这个分手是真分还是假分？”她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啊。”裴佳楠的语气丝毫不见低落。
不对，这不对劲。
凭借着自己灵敏的八卦雷达，时漾本能地觉得这事儿还有她没挖到的角落。
于是她追问道：“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分手？”
裴佳楠刚往嘴里送了一大块西瓜，说起话来含糊不清的，“电话里说的。”
“电话？”
“嗯。”
“所以你是借口上厕所然后落荒而逃了？”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裴佳楠无奈，虽然她说的没错，但听上去还是不怎么舒服。
想起自己狼狈逃窜的样子，她都有些想笑了。
时漾一把揭了两人脸上的面膜，与裴佳楠对视，那模样既认真又严肃。
“裴佳楠，你有事瞒着我。”
“……”
裴佳楠避开了她的视线，没有说话。
时漾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试探也不是怀疑，是非常笃定的语气。
“所以中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裴佳楠未答话，只是闷头在吃西瓜。
时漾是聪明人，见她不说话，也猜到了一两分。
既然她不愿说，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喝酒吗？”时漾轻叹了一口气问道。
“喝。”裴佳楠应得极爽快。
时漾起身，去酒柜拿了一瓶起泡酒，又去弄了一个冰桶把酒泡在里头。
之后又拿来两只高脚杯，给裴佳楠和自己都倒了少许。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小口地抿着酒。
她们看着外头的灯随着越来越晚的时间成片地暗下去。
看着主干道的车从川流不息到寥寥无几。
看着一瓶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到瓶底。
裴佳楠甚少碰酒，所以也不胜酒力。
此刻的她眼神迷离，面色酡红，显然已经醉了。
“时漾。”
“嗯？”
“你知道吗？”
“什么？”
“江之扬说我是漂亮的花瓶。”
“…你别听他的。”
裴佳楠傻乎乎地笑了笑，继续拉着时漾碎碎念。
“他说，我只配养在外面，不配进他江家的门。”
“他说，江家的继承人的身边不需要我这种不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女人。”
“你说好笑不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裴佳楠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从一颗两颗，到连成线，再到汇流成河。
时漾看在眼里是说不出的揪心。
她和裴佳楠是在一次品牌方的活动上认识的，她一眼就发现了一堆小博主里的她。
他们时家的人都有个毛病，喜欢漂亮的人。
别人是四处收集好看的手办，她时漾则是广交貌美的朋友。
裴佳楠是这些人中，对她最真诚的那个。
不是图她时家人的身份，也不图她的钱，更没想过通过她得到什么。
只是单纯而平等地同她交朋友，不偏不倚，不卑不亢。
在她的印象中，裴佳楠就像一只卡皮巴拉。
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都没见她崩溃过。
与其说这是一种情绪稳定，不如说她这个人根本就已经失活了。
她只是机械化地在处理和自己生活相关的每一件事而已，而情绪只会影响她的进程。
时漾拿掉裴佳楠手里的酒杯，凑上前抱住她。
裴佳楠从低声啜泣到崩溃大哭只用了十秒不到。
时漾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对待小孩那样温言细语地哄着。
“我们楠楠做得好。”
“江之扬这种人不值得。”
“分了好，咱们以后还会有更好的！”
“……”
也许是真的醉了，又也许是哭累了。
在时漾的一下又一下的抚慰中，裴佳楠逐渐停止了抽泣，呼吸也慢慢变得均匀。
时漾轻手轻脚擦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将人平放在沙发上后，又垫了个抱枕在她的颈下，然后再拉来一旁的毛毯给她盖上。
醉酒后熟睡的裴佳楠看上去比平时更加破碎。
时漾将最后一点酒倒进自己杯子里，拿起手机看了看。
时间是凌晨一点，时循还没有回她的消息。
放下手机，看了看茶几，一片狼藉。
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起身收拾残局。
–
时循看到时漾发来的信息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他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抬手揉了揉眉心。
手机荧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他的手指快速翻飞，回复时漾的消息。
X：【先说好的】
不消多时，时漾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Syoung：【好消息是楠楠分手了~】
X：【坏消息呢】
Syoung：【一般坏的和更坏的，你想先听哪个？】
X：【…】
X：【有屁一次性放了】
Syoung：【一般坏的消息是楠楠有点伤心。】
Syoung：【更坏的是楠楠被欺负了！！！】
X：【？】
Syoung：【困了，明天回老宅细说。】
X：【…】
时漾没有再回复，时循的眉头都快挤在一起了。
说话说一半，唱戏唱两段的。
他有的时候真想掰开时漾的脑子看看她到底什么构造。
心头惑一时半会儿不得解，时循顿时睡意全无。
他去厨房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坐回办公的椅子里。
她分手了。
他等到了。
时家人都是颜控，时循也是，而且还是控得自成一派那种。
他这样的身份，形形色色的女人见了不少，或被动或主动。
再加上时漾那个社牛混迹在娱乐圈，他能见到的女人类型就更多了。
老实讲，那些别人眼中的美女，在他看来不过是长得特别一点的猩猩。
直到他在时漾生日派对那天看见了裴佳楠。
时漾虽然有一堆朋友，但也亲疏有别。
裴佳楠就是特别的那个。
在见到她本人之前，时循已经在时漾口中听到无数次“楠楠”这个名字。
所以他很好奇，能让自己妹妹挂在嘴边夸个不停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等真的见到的那一瞬，他的眼前亮了又亮。
时循信奉一眼定生死的真理，裴佳楠就是他一眼定下的。
可事后他向时漾打听的时候，才知道对方已经名花有主。
他在脑中上演了无数次强取豪夺的戏码，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只不过他还是控制不住在时漾的只言片语中探听她的消息。
也正是他的过度关注，让时漾嗅出了端倪。
时循狠狠地灌了一杯冰水下去。
那冰凉的触感由喉及胃，直至蔓延全身，通体舒爽。
既然分手了，那他是不是就可以“不讲武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