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发市场的喧嚣扑面而来，佴承霄站在入口处，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了某个异星世界。
拥挤的摊位、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混杂着各种水果气味的热浪……
“跟紧点，别走丢了。”高小天回头对他说，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佴承霄皱了皱鼻子，跟上高小天的脚步。地面湿漉漉的，不知是清洗的水还是腐烂的水果汁液。他小心地避开那些可疑的水洼，却还是不小心踩到一块香蕉皮，差点滑倒。
“小心点儿！”高小天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臂，稳住了他。
那只手因常年劳作而粗糙却有力，佴承霄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和茧子的摩擦感。
“谢谢。”佴承霄站稳后，立刻甩开了手，仿佛触碰是什么需要避免的事情。
他们穿梭在拥挤的摊位间，高小天不时停下来检查水果的品质，熟练地与摊主讨价还价。佴承霄站在一旁，看着他捏捏柑橘，闻闻苹果，动作专业得像是个老手。
“尝尝这个。”高小天突然递给他一个橙子，“甜不甜？”
佴承霄接过橙子，困惑地看着他：“怎么尝？”
高小天挑眉：“剥开吃啊。”
佴承霄尴尬地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简单的水果。在家里，水果总是被切成完美的形状摆在盘子里，从不需要他自己动手。
高小天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拿回橙子，用指甲在皮上划开一道口子，然后灵巧地剥下整个外皮，露出饱满的果肉。“给。”
佴承霄接过剥好的橙子，掰了一瓣放进嘴里。甜蜜的汁水立刻在口腔中爆开，比他平时吃的进口橙子还要美味。
“好吃吗？”高小天问，已经开始挑选其他橙子。
“嗯，很甜。”佴承霄点头，突然对这种最普通的水果产生了新的认识。
高小天与摊主谈好价格，开始往塑料筐里装橙子。佴承霄犹豫了一下，也蹲下来帮忙。
“不是那样，”高小天纠正他的动作，“轻拿轻放，不然会碰伤。”
佴承霄学着高小天的样子小心摆放水果，动作笨拙却认真。高小天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嘴角似乎微微上扬。
装完橙子，他们又去了其他摊位。高小天挑选苹果时，佴承霄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烦躁地按掉。
“又是家里？”高小天头也不抬地问。
“嗯。”佴承霄简短地回答，明显不想多谈。
高小天没再追问，继续专注于挑选水果。但佴承霄能感觉到，空气中多了一丝微妙的紧张感。
“你经常来这里？”佴承霄试图转移话题。
“这是第三次。”高小天掂量着一个苹果，“这里的价格比零售市场便宜三分之一，卖出去能多赚点。”
佴承霄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不远处一个摊位上摆着一摞一摞的山竹，鲜艳的外表在众多普通水果中格外醒目。
佴承霄走过去，拿起一个打量。摊主热情地招呼：“帅哥好眼光，这是泰国空运来的，特别甜！”
“多少钱？”佴承霄问。
“六十块一斤。”
佴承霄点点头，掏出钱包：“给我来两斤。”
“好嘞。”摊主立刻美滋滋地捡了十几个山竹装进袋子里，称重，“二斤三两，一百三十八块，您给一百三十块就行。”
佴承霄刚要给钱，手就被按住了。高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不好意思啊老板，我们不要了。”高小天对摊主说。
“怎么了？”佴承霄一脸不解。
“太贵了。”高小天直接道。
“可这老板说这是泰国空运过来的，”佴承霄特别‘善解人意’地说，“运费保鲜什么的肯定要算进去的吧。”
“……”高小天突然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山竹要挑底部花瓣多的，瓣数越多果肉越饱满。”高小天突然伸手从摊主装好的袋子里捡出六七个，“这几个不行，换掉。”
摊主脸色变了：“哎你这人怎么乱动我的货！这个不让挑的。”
高小天冷笑一声，拿起一个山竹掰开，露出里面发黄的果肉：“泰国空运的？这都放多久了？十块一斤我都嫌贵。而且新鲜的也才二十块钱一斤吧，凭啥卖给他就六十呢？”
“你你你不买就拉倒，”摊主脸涨得通红，“干什么随便掰烂我的东西。”
佴承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给坑了。他从钱包里拿出二十块拍在摊位上：“这是赔你的，你要是觉得不行我也可以选择报警。”
“凭什么赔……”高小天话没说完就被佴承霄拉走了。
“你拽我干什么？”高小天愤愤道，“再说凭什么赔钱给他。”
“你以后还得经常来这里进货吧？”佴承霄转身道：“闹大了不好。”
高小天突然噎住了。
接下来的采购在沉默中进行。高小天专注于挑选水果，佴承霄则安静地帮忙搬运。
装完最后一箱水果，高小天锁上车厢门，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饿了吗？”他突然问道。
佴承霄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事实上，除了早上那几口辣面，他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胃已经开始抗议了。
“市场后面有家小店，炒饭不错。”高小天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好。”佴承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