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陆长风的微笑穿透了数据流，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
书房的背景明亮，窗外似乎有阳光。
那不是监狱该有的样子。
“小林，欢迎正式接管‘棋盘’。”
他的声音平静，却在林默的耳中掀起一片嘈杂的结构崩塌。
“现在，好戏开场了。”
林默没有回应。
他只是看着屏幕里那张熟悉的脸，感受着手中军用笔记本电脑外壳的余温。
苏晴影与其他人围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处理的信息。
“陆局……他不是……”
阿海的眼镜滑到了鼻梁中段，他却浑然不觉。
“被捕，是为了钓鱼。”
林默开口，替屏幕里的人回答了。
他的身体没有动，但他的思维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重构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一切。
那些看似绝境的处境，那些九死一生的任务，那些恰到好处出现的线索。
“没错。”
陆长风在屏幕中赞许地点头。
“一场精心策划的‘假死’。如果不把我这个最大的障碍搬开，那条藏在最深处的鱼，是不会放心大胆地出来吞食诱饵的。”
他端起一杯茶，轻轻吹了吹热气。
“刘祥的级别，还不够。”
“我们需要一个能让‘蜂巢’在华夏境内畅通无阻的保护伞。一个真正能掀起风浪的大人物。”
林默的喉结动了一下。
“净化者协议。”
“是的，净化者协议。”
陆长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冽。
“就在你激活它的瞬间，一笔数额庞大的秘密资金在全球网络中被瞬间冻结。这笔钱的最终流向，指向了国家某个部委。”
“我们的‘大鱼’，就是那个部委的一位副部长。”
“现在，他应该已经方寸大乱，正在疯狂地打电话，试图搞清楚他的钱去了哪里。他打的每一个电话，都会成为钉死他的棺材钉。”
整个保险库里落针可闻。
信息量过于庞大，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林默终于将散乱的线索全部串联起来。
从头到尾，他既是棋子，也是棋手。
陆长风一直在用最严苛，最危险的方式考验他，筛选他，磨砺他。
确定他是否有能力，执掌这个名为“棋盘”的，由无数精英组成的庞大网络。
“所以，这一切都是对我的考验。”
林默说。
“是授权。”
陆长风纠正道。
“棋盘需要一个新的执棋人。一个能听到金属悲鸣，能听到谎言脉动的人。你，是唯一的人选。”
他侧过头，似乎在对镜头外的人下达指令。
“‘净化者网络’，全面启动。”
“通知所有节点，对刘祥及其所有关联产业，开始总攻。”
陆长风的声音变得不带任何个人情感，只剩下指令的精确与决绝。
“骇客组，我要刘祥所有的秘密账户在十分钟内清零。”
“法务组，把我们准备了一年的通敌证据，提交给最高纪律部门。”
“金融组，狙击所有与刘祥相关的上市企业，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它们全部崩盘。”
一道道指令发出，一个看不见的庞大机器开始疯狂运转。
这就是“净化者”。
一个隐藏在国家阴影之下，由各行各业顶尖精英组成的秘密武器。
陆长风的脸重新转向屏幕中央，面向林默。
“现在，轮到你了。”
“你的任务很简单。”
“回到天虹集团。”
“刘祥正在召开全体股东大会，他以为自己赢了，准备正式接任董事长。”
陆长风停顿了一下。
“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他。”
“我要他身败名裂。”
视频通话戛然而止。
屏幕陷入一片黑暗，倒映出林默毫无表情的脸。
苏晴影走到他身边，她的呼吸也同样无法平复。
“我们……现在就去？”
“对。”
林默合上电脑。
“阿海，你们处理这里。所有数据备份，然后销毁硬盘。”
“是。”
林默转身，向着保险库外走去。
幽深的黑暗被他抛在身后，前方是唯一的出口，透着微光。
……
二十分钟后。
天虹集团顶层会议厅。
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刘祥站在演讲台的中央，春风得意。他张开双臂，享受着台下股东与高管们的掌声。
他即将正式加冕，成为这家巨型商业航母的新船长。
“感谢各位的信任……”
轰。
会议厅厚重的双开门被猛地推开。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门口。
林…默。
还有一个苏家的女人，苏晴影。
刘祥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即转为一种混杂着惊愕与暴怒的神情。
“林默？”
“你怎么会在这里？保安！把他给我轰出去！”
几个保安立刻围了上来。
林默没有理会他们，他径直朝着演讲台走去，脚步稳定，每一步都踏在所有人心脏的鼓点上。
“刘副总，这么急着赶我走？”
“你心虚什么？”
苏晴影跟在他身后，手中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胡说八道！”
刘祥厉声呵斥。
“你已经被停职调查！你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
林默已经走到了台前。
他环视一周，看到了几张陌生的面孔，他们穿着低调的西装，坐在角落，但身上那股纪律部门特有的气质无法掩盖。
陆长风的安排，已经到位了。
“刘祥，你勾结境外势力‘蜂巢’，出卖集团与国家利益，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苏晴影冷声宣布，同时将平板电脑转向众人，上面开始播放一些文件和照片。
刘祥发出一阵大笑。
“证据？就凭这些不知道从哪里伪造出来的东西？”
他指着林默，满脸不屑。
“还是凭你这个疯子的胡言乱语？”
“我承认，你有点小聪明。但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扳倒我，你还太嫩了。”
他矢口否认所有指控，心理素质好到可怕。
“伪造的？”
林默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小巧的录音笔。
他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沙沙”声从录音笔中传出。
是环境噪音。
办公室的空调声，电脑风扇的转动声，窗外遥远的汽车鸣笛。
会议厅里的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林默在做什么。
刘祥先是戒备，随即也放松下来，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
“怎么？这就是你的杀手锏？一段噪音？”
“噪音？”
林默关掉录音。
他转向那几位纪律部门的人员，平静地开口。
“这段录音，录制于三天前，刘祥的办公室内。”
“在录音的第3分15秒。”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刘副总的心跳，瞬间加速到了每分钟一百三十五次。”
整个会议厅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诡异的说法镇住了。
心跳？
“并且，出现了一次早搏。”
林默的目光锁定在刘祥已经失去血色的脸上。
“当时，他正在和‘蜂巢’的联络人通话，敲定最后一笔技术交易的细节。”
“他的身体，比他的嘴要诚实得多。”
这种“证据”简直闻所未闻。
它颠覆了在场所有人对证据的认知。
用耳朵听出心跳？还精确到数字？
这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进入了玄学的领域。
但林默的脸上，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他迎着所有人怀疑，震惊，荒谬的注视，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可以为我的‘听觉’，负全部法律责任。”
这句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结合苏晴影刚刚展示出的那些旁证，再结合林默这种以身家性命做担保的诡异指证，已经足以让调查人员对刘祥启动最高级别的测谎程序。
刘祥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穿。
他不是被证据打败的。
他是被一种来自未知领域的，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所击溃。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
“不……不可能……你……”
他指着林默，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那几位纪律部门的人员站起身，缓步向他走来。
一切，尘埃落定。
……
夜色降临。
天虹集团的危机解除，刘祥和他的党羽被一网打尽。
那位副部长的名字，出现在了内部调查的最高密级名单上。
一间明亮的办公室里，陆长风亲自为林默倒了一杯水。
他已经换回了那身熟悉的制服，肩上的徽章在灯光下闪耀。
“‘蜂巢’只是小麻烦。”
陆长风将一份全新的，纯黑色的档案夹，推到了林默面前。
他的表情，是林默从未见过的凝重。
“真正的威胁，是‘幽灵工厂’的技术源头。”
“根据我们最新截获的情报，它可能来自……”
陆长风的声音压得很低。
“地外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