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辰星觉醒
辰时的天光透过沈府密室的窗棂，落在案上那本泛黄的 “辰星” 账册上。沈砚坐在案前，指尖反复摩挲着封面上的篆字，眼底空茫得像蒙了层雾。烛火燃了一夜，烛泪堆在烛台上，像凝固的血泪 —— 他查了十年的案，从李崇文的死追到紫芸草，从靖安侯府查到天机阁，最后却发现，自己才是这场阴谋里最核心的 “局”。
“还没想明白？” 秦九推开门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晨露的寒气。他见沈砚一动不动，忍不住上前，一把将账册合上，“你盯着这破本子看一夜，就能看出自己是谁了？”
沈砚抬眼，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是大晟的大理寺少卿，穿着这身官服查案；可我也是前朝的遗孤‘辰星’，是他们要找的‘真主’。你说，我到底是谁？”
“是谁，由你自己选！” 秦九怒拍桌案，茶杯被震得跳起来，“血统是老天爷定的，可路是自己走的！你要是想认祖归宗，跟着天机阁反了，我现在就剁了你的手，免得你日后祸害大晟；你要是还想查真相，还想护着这云京的百姓，我秦九就跟你并肩作战！”
沈砚看着秦九泛红的眼眶，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这时，苏婉儿端着药碗走进来，将一碗深褐色的药汁放在沈砚面前，又从袖中取出一包晒干的草药，轻轻放在案上。
“这药汁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寒心蛊，延缓毒性蔓延。”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包草药是解蛊的方子，我试了无数次，终于配成了…… 从你在灰巷中箭那夜起，我就一直在试。”
沈砚猛地抬头：“你师父知道吗？”
苏婉儿低头，指尖捻着衣角，声音低得像耳语：“这是我师父给我的最后一道命令 ——‘若你动心，便救他’。沈砚，我…… 动心了。我不想你死，更不想你变成他们手里的棋子。”
晨光落在苏婉儿的发梢，她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泪珠，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沈砚凝视着她，心中那片空茫渐渐被暖意填满 —— 他不是孤身一人，秦九的忠义，苏婉儿的真心，都是他握在手里的 “选择”。
他站起身，将账册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又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药汁苦涩，却让他的头脑清明了许多。“我不做天机阁的‘辰星’，也不为沈家复仇。” 他望向窗外，云京的轮廓在晨光中渐渐清晰，“我要查清楚，是谁让贵妃自愿赴死，是谁构陷我父亲满门，是谁把这天下当成棋盘，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我要做这乱世里的执灯者，照破这‘天机’的暗。”
秦九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这才像我认识的沈少卿！”
三人当即决定，重返灰巷癸未井 —— 账册中曾提及 “贵妃遗物藏于旧井”，之前只找到符纸，想来还有遗漏。
再次站在癸未井边，灰巷的晨雾还未散去。沈砚俯身，指尖拂过井壁上的青苔，忽然触到一处异样 —— 有块青石板的边缘比其他地方光滑，像是常被触碰。他用匕首撬开石板，里面竟藏着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只生锈的铁盒，盒锁早已锈蚀，轻轻一掰就开了。
盒内铺着暗红色的绒布，放着一封泛黄的绢书，字迹娟秀却透着虚弱，正是先帝贵妃柳氏的亲笔：
“吾儿若见此信，切勿复仇。天机已乱，七宿非一，真主未现。他们皆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实则皆为棋子。信沈砚者，可托江山。愿你此生，不困于血，不迷于命，不堕于恨。—— 母字”
“母字……” 沈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贵妃的养子，却没想到，她早已将他视如己出。信里没有提及血统，没有嘱咐复仇，只说 “信沈砚者，可托江山”—— 原来从始至终，贵妃信任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这个人。
“七宿非一……” 苏婉儿轻声念着信上的字，“看来天机阁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各有各的野心。”
沈砚将绢书贴身收好，刚要起身，忽然感到左臂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只见伤口周围的青黑之色已蔓延到肘部，毒素正顺着血脉向上爬。
“毒性怎么会突然加剧？” 苏婉儿急忙上前，指尖按在他的脉搏上，脸色骤变，“是谢无咎！他在蛊毒里加了‘催发剂’，只要你查到贵妃遗物，毒性就会加速蔓延！”
“他想让我求他。” 沈砚冷笑一声，强忍着剧痛站直身体，“想让我为了解药，乖乖归顺天机阁，做他们的‘辰星’。”
“可只有‘九转还魂术’的解药能彻底救你，而会这门秘术的人……” 苏婉儿的声音带着焦急。
沈砚望向皇城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只有谢无咎。既然他想我去找他，那我便去会会这位‘心宿’背后的‘心’，看看他到底藏着什么阴谋。”
此时，东厂地牢深处，烛火摇曳。谢无咎站在一只铁笼前，笼中跪着一名被剥去面皮的男子，脸上血肉模糊，却仍能看出几分熟悉的轮廓 —— 竟是之前跳崖 “身亡” 的王元枢。
“告诉‘角宿’，‘辰星’已动，按‘心宿计划’行事。” 谢无咎的声音冰冷，听不出情绪。
笼中男子嘶哑地应道：“是，阁主。”
地牢的阴影里，一道黑影悄然退去，袖口绣着的 “角宿” 星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一场围绕着沈砚的终极布局，正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