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如果你正在寻找一本充满奇幻与冒险的古言脑洞小说,那么《碎玉缀良缘》将是你的不二选择。作者“毛阿米”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个关于裴执苏棠的精彩故事。本书目前已经连载,喜欢阅读的你千万不要错过!
碎玉缀良缘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意识是先于五感回归的。
一种失重的、漂浮的虚无感攥住了她,仿佛灵魂被强行塞进一个不匹配的容器,每一寸都在叫嚣着不适。苏棠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里先是模糊的锦帐顶,绣着繁复却陌生的缠枝莲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腻的熏香,并非她工作室里常有的矿物颜料和老化木材的气息。
头炸开似的疼,太阳穴一跳一跳。
她不是应该在博物馆的修复室里吗?那枚刚送来不久、碎裂得极其蹊跷的龙凤纹玉佩,她正用软毛刷小心清理断面周围的千年尘垢,指尖触碰到的刹那,似乎有一股极强的吸力……
玉佩!
苏棠猛地想坐起身,却浑身酸软,使不上力,只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
“小姐!您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清脆女声在旁边响起,紧接着,一张稚嫩焦急的脸庞凑了过来,梳着双丫髻,穿着青布襦裙,眼里满是红血丝,“谢天谢地,您都昏睡两天了!可吓死奴婢了!”
小姐?奴婢?
苏棠的心脏骤然缩紧,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浮上心头。她僵硬地转动脖颈,打量四周。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闺房,黄花梨木的拔步床,雕花窗棂糊着洁白的宣纸,靠墙的多宝格上摆着些瓷器摆件,虽不显豪奢,却也精致讲究。
完全陌生的环境。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试图从混乱的记忆里搜寻线索。苏棠,国家级文物修复中心最年轻的古玉修复专家,工作第七年,正在修复一批重要出土文物……然后呢?
与此同时,另一段完全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打乱的拼图,蛮横地涌入脑海。
安远侯府,庶出四小姐,沈棠。年方十五,生母早逝,性子怯懦,在府中是个近乎透明、可有可无的存在。数日前不慎落水,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落水?
记忆里最后一个画面,是靠近池塘时,背后似乎……被人轻轻推了一把?那感觉转瞬即逝,淹没在冰冷的池水和随之而来的窒息感中。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不是简单的穿越。她可能是穿越到了一个……处境极其不妙,甚至随时会丧命的炮灰身上!
“水……” 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嗓子干哑得厉害。
小丫鬟连忙应声,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温水,小心扶起她,喂她喝下。
温润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不适。苏棠靠在小丫鬟垫高的软枕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姐,您昏睡两天两夜了。现在是申时三刻。”小丫鬟抹着眼泪,“夫人派人来看过两次,说让您好好将养……大小姐那边,也送了些补品来。”
夫人?大小姐?
苏棠在那些混乱的记忆里翻找。安远侯夫人陈氏,是嫡母,端庄威严,对庶子庶女谈不上亲厚,但也维持着表面功夫。大小姐沈薇薇,是夫人的嫡出女儿,侯府真正的金枝玉叶,容貌秀丽,素有才名。
推她下水的人……会是谁?记忆模糊,无法确定。但在这深宅大院,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死了也就死了,恐怕连个像样的调查都不会有。
危机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不行,她必须回去!她的家人,朋友,她热爱的事业,都在那个遥远的、相隔了不知多少时空的现代。她不属于这里!
回去的关键……很可能是那枚玉佩!那枚她穿越前正在修复的、透着诡异的玉佩!
“我的……玉佩呢?”苏棠看向小丫鬟,努力模仿着原身可能有的怯懦语气,“我落水时,身上戴着的那个……”
小丫鬟,名叫春桃,是原身的贴身婢女,闻言愣了一下,努力回想:“玉佩?小姐您落水时,身上好像没戴什么特别的玉佩啊……奴婢帮您收拣衣物时,也没瞧见。是不是……掉在池塘里了?”
苏棠的心沉了下去。掉在池塘里?偌大一个侯府池塘,如何寻找?更何况,她一个刚刚“病愈”的庶女,有什么理由去捞池塘?
必须冷静。苏棠告诉自己。越是慌乱,死得越快。
她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这个身份,这个家庭,这个时代的一切。她需要力量,哪怕微乎其微,也要为自己争取生机和寻找玉佩的机会。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苏棠借口身体尚未痊愈,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里,一边慢慢恢复体力,一边从春桃和其他来送饭、打扫的仆妇口中,小心地套取信息。
她所在的国家叫大周,并非她所知的任何历史朝代。安远侯府听着显赫,实则已是日薄西山,爵位传到她父亲这一代,并无实权,全靠祖上荫庇和嫡母陈氏的嫁妆产业支撑门面。府中除了嫡母陈氏和嫡姐沈薇薇,还有一位嫡出的兄长沈弘,在国子监读书。庶出的子女包括她在内,还有三四个,均不受重视。
而原身沈棠,因其怯懦寡言的性子,加上生母出身低微,在府里几乎是影子般的存在,连下人都偶尔敢怠慢。这次落水,对外只说是她自己失足,府里请医用药,也算尽了责任,并未深究。
这无疑加大了苏棠的生存难度。一个无人在意的庶女,死了是悄无声息,活了,也引不起半点波澜。
她必须改变这种局面,至少,要让自己有一点基本的自保能力和活动空间。
这日,天气晴好,苏棠觉得身体好了大半,决定出门走走,熟悉环境,更重要的是,去那个让她“失足”的池塘边看看。
由春桃引路,她慢慢踱步在侯府的后花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倒也雅致。只是她无心欣赏,目光敏锐地扫过每一处可能藏匿线索的角落。
路上偶尔遇到几个丫鬟婆子,见到她,先是惊讶,然后才敷衍地行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蔑。苏棠只当不见,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记忆中的路线和眼前的景致对比上。
终于,到了那片位于花园偏隅的池塘。水面还算清澈,映着天光云影,几尾锦鲤悠闲游动。池边垒着假山,种植着垂柳和一些水生植物。
就是这里了。
苏棠站在池边,感受着脚下湿润的泥土,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她仔细打量着四周,假山石的棱角,柳枝拂动的位置,水面的波纹……试图在脑海中还原当时的情景。
推她的力道来自后方……会是哪块石头后面?还是那条小径拐角?
她状似无意地沿着池边慢慢行走,目光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不放过任何一寸地面和水岸交接处。
没有,什么都没有。池水幽深,水底除了卵石和水草,看不见他物。
那枚玉佩,难道真的沉在了这池底?或者……根本就没跟着她过来?
一股强烈的失望和无力感涌上心头。如果找不到玉佩,她是不是就要永远困在这个地方,顶着沈棠的身份,挣扎求生,甚至可能不知道哪天就悄无声息地死了?
就在她心神恍惚之际,身后不远处的小径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以及环佩叮当的细微声响。
苏棠瞬间警觉,几乎是本能地,她迅速侧身,往假山石的阴影里退了一步,将自己半掩在后面。动作轻巧而无声,带着一种经过专业训练的对自身动作的精妙控制——那是她常年修复脆弱文物养成的习惯。
她屏住呼吸,透过石头的缝隙向外看去。
只见一行人正从小径那头缓缓走来。为首的是一位锦衣公子,身姿挺拔,穿着墨色暗纹锦袍,腰束玉带,容颜极为俊美,只是眉眼间凝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冷冽之意,仿佛终年不化的寒冰。他步伐不疾不徐,却自带一股迫人的气势,所过之处,连园中的鸟鸣似乎都低弱了下去。
在他身旁稍后半步,跟着的是侯府的大小姐沈薇薇。今日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藕荷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梳着流云髻,簪着步摇,妆容精致,眉眼含笑,正微微侧头与那锦衣公子说着什么,姿态温婉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然而,那锦衣公子只是偶尔颔首,并未多言,目光淡漠地扫过园中景致,似乎并无多少兴致。
苏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并非因为那男子的俊美,而是因为,在那些属于“沈棠”的、模糊而零碎的记忆角落里,赫然有这个人的存在!
定北王,裴执。
当今天子的亲侄子,战功赫赫,手握重兵,权势煊赫,亦是京中无数贵女倾慕的对象。但他性格冷戾,手段狠绝,是真正意义上位高权重、不可招惹的人物。
他怎么会来安远侯府?按照记忆,安远侯府与定北王府并无甚深厚交情。
而且……苏棠的瞳孔微缩。在原主那稀薄的记忆里,似乎隐约记得,这位定北王裴执,与嫡姐沈薇薇之间,似乎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传闻?好像是某次宫宴,裴执曾顺手帮过沈薇薇一个小忙,自此,沈薇薇便存了些心思,府里下人间也偶有流言。
麻烦。天大的麻烦。
苏棠在心里迅速给裴执贴上了“极度危险,必须远离”的标签。这种身处权力顶端、心思难测的男人,本身就是巨大的不确定因素,更何况他还可能和府里最受关注的嫡女有牵扯。靠近他,无异于玩火自焚,她这个小小庶女,恐怕被烧得灰都不剩。
她将自己往假山阴影里又缩了缩,恨不得能隐形。
然而,世事往往不遂人愿。
就在裴执与沈薇薇一行人即将走过池塘,身影将要被假山完全挡住的那一刻。
原本目视前方、神色淡漠的裴执,毫无征兆地,忽然侧过头。
他的目光,并非扫向身侧巧笑倩兮的沈薇薇,也非流连于园中的奇花异草,而是精准地、毫无偏差地,穿透了假山石那并不算隐秘的缝隙,直直地落在了苏棠藏身的方向。
那是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眸,瞳仁是纯粹的墨黑,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洞悉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冰冷,审视,不带一丝温度。
四目相对的刹那,苏棠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那一刻凝固了。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后背瞬间渗出的冷汗,浸湿了单薄的夏衣。
他看见她了!
他为什么会看向这里?是发现了她的窥视?还是仅仅巧合?
那目光只停留了一瞬,短促得仿佛是苏棠的错觉。裴执便已若无其事地转回头,随着沈薇薇继续向前走去,脚步声和环佩声渐渐远去。
假山后,苏棠却依旧僵立在原地,手脚冰凉。
直到那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月洞门后,春桃才敢小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后怕和疑惑:“小姐,您怎么了?刚才……那是定北王和大小姐……您躲什么呀?”
苏棠缓缓吐出一口浊力,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她扶着冰冷粗糙的假山石,稳住有些发软的双腿。
为什么躲?
因为她想活着。因为她必须回去。
任何可能将她卷入剧情漩涡、可能让她这个“炮灰”提前退场的人物和事件,她都必须远远避开。
裴执,无疑是其中最危险的一个。
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警告?漠视?还是……兴趣?
苏棠不敢深想。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在这个世界的生存难度,似乎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她低头,看着自己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尖。
玉佩,必须尽快找到。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