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就是你妹妹。”外公牵她过来,特别语重心长,“我就是你的爷爷。”
谢承渊没有看她,低头说好,声音轻轻的,像青梅一样酸涩。
温昭云里雾里,但她明白一件事——这个男生大概率要常住在她家了。
梦实现了。
她在心里尖叫。
外公临走前,给谢承渊交代了几件事,灯怎么开,洗手间在哪……最后问他喜欢吃什么,然后让温昭给他接一杯凉开水防止半夜口渴,回来时,外公去客厅了,房间里只剩谢承渊。她小步迈上台阶,看见他换了件短袖,将那少到可怜的行李袋子放在椅子上,又从书包里取出课本。
“给你水。”她站到桌边。
那时候温昭还有点婴儿肥,笑起来脸肉嘟嘟的,细软的长发被外婆梳成两股麻花辫搭在肩上,刘海下的大眼睛滴溜圆,像一汪清泉,水润的嘴巴抿着一根棒棒糖,身上一股奶香味,乍一看和瓷娃娃一样。
她盯着他看。
谢承渊看了她一眼,背过身去把校服挂在衣架上,淡淡道:“睡前还吃糖。”
“一会去刷牙。”
温昭拿出嘴里的糖,仰头看他,见不理自己,脚尖悄悄往前挪,脸往桌上凑了凑,想看看初中的课本长什么样,忽然闻到墨水独有的味道,还掺杂着一丝来自他身上的艾草香。在一本练习题的右下角,温昭看见一行飘逸的连笔字——谢承渊。
好复杂的名字。她不认识。
注意到她的目光,谢承渊没说话,抽出那本书递给她,端起水喝了一口,在书桌前坐下,打开钢笔帽,掀开卷子写题。
温昭捧着书问:“我能去沙发上坐一会吗,不打扰你。”
“你家,你随意。”
“噢。”
沙发那边的光线很暗,书本上的字很模糊,温昭小心掀开一页,才发现是数学。她糊里糊涂翻了几页,抬头往窗前的方向看。
风扇吹动窗帘,晦暗光影流动,灯光微拢着那个侧脸,他漫不经心地撑着下巴,一只手转着笔掀课本,神色冷淡地看垂目在上面,随意垂落的短发随风动了动,落在优越的眉弓骨上,微弓的背很薄,不知过去多久,写字的唰唰声响起,她收起视线,跳下沙发,双手捧着练习册还给他。
“晚安哥哥。”她忍不住说出来,声音细若蚊哼。
闻声,谢承渊从习题里缓缓掀眼皮,光打在挺立的鼻尖上,深而沉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晃而过,他不清不楚地“嗯”一声。
临走前透过门缝,温昭最后偷偷打量了一眼少年,就那么一眼,她心里笑开花,刷牙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张脸。
他好瘦。
肩背的骨头透过T恤突出来,脸上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该多吃点饭才好。外公刚刚问时,他说不挑食,可每个人都有最爱吃的东西,那是什么呢……
“磨蹭什么呢昭昭。”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温昭把漱口水咽下去,满嘴泡沫地回头看站在台阶上披着睡衣的外公,光线昏暗,猛然一眼好吓人。
外公说:“快去睡觉。”
“……”
“才八点多嘛。”温昭吐吐舌头,像小猫洗脸一样往脸上扑了点水,蹦蹦跳跳地跑回卧室,拒绝了外婆的哄睡服务,一坐下就掏出来日记本,端正坐在板凳上,握着铅笔在上面涂涂写写。
第二天起床,她以最快速度穿上校服,刚推开门,就看见谢承渊嘴角叼着根油条,骑着自行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