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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句嘶哑却清晰的“苏萦泡的茶”,如同淬火的铁块投入冷水,在苏萦心里炸开滚烫的白雾,狂喜的余波震颤着四肢百骸。她猛地抬头,撞进子书铖深褐色的眼底——那里翻涌着刚刚倾尽全力后尚未平息的疲惫,一丝笨拙的、从未有过的微光艰难地穿透了惯常的沉郁,像焊枪熄灭后残留的、灼热的星点。他额角的汗珠滚落,砸在沾满油污的工装前襟上,洇开深色的印记。

苏萦张了张嘴,喉咙却被巨大的酸胀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视线瞬间模糊。她只能用力点头,手指紧紧攥住口袋里那枚冰凉的声波薄片,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种支撑般的痛感。

然而,子书铖眼中那丝微弱的、带着期待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只摇曳了片刻。他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沉重的惯性,越过苏萦泪眼朦胧的脸,牢牢地钉在了工具柜侧壁那片扭曲挣扎的亮银声波图案上。新熔铸的柠檬糖图案围绕着它,像一群沉默的守卫,更衬托出那片中心焦黑印记的突兀与狰狞。他深褐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下颌线条绷紧如即将断裂的弓弦。刚刚因为突破而短暂松弛的肌肉,再次贲张起来,周身重新弥漫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那不是一个获得进展的人应有的眼神,更像是一个站在悬崖边缘、凝视深渊的困兽,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和……一种近乎预感的惊悸。

那无声的凝视沉重如铅,瞬间浇熄了苏萦心头的狂喜烈焰,只留下冰冷的余烬和更深的担忧。

夜,再次沉沉地压下来,比昨夜更加厚重粘稠。梧桐街的喧嚣彻底沉入水底,连偶尔驶过的车辆都吝啬发出声响。修车行像个被遗忘的铁盒子,只有窗外路灯光惨淡地涂抹着冰冷的金属轮廓。苏萦蜷缩在角落的旧沙发上,身上盖着他的工装外套,呼吸均匀却并不安稳。子书铖高大的身影如同铁铸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矗立在工具柜前那片幽微的光影交界处。他的目光,穿透黑暗,死死锁着那片扭曲的声波图腾,仿佛要将它从冰冷的铁皮上剜下来。

时间在机油和汗水的沉寂气味里无声流淌。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苏萦在不安稳的浅眠中蹙紧了眉头,子书铖才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启动般,动了一下。

他无声地转身,走向角落那个巨大的旧铁皮工具柜。动作轻得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仿佛生怕惊醒沉睡的幽灵。他打开柜门,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在里面摸索。金属物件轻微碰撞的窸窣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片刻,他拿出一个沉重、方正的物件。不是焊枪,而是那台外形更加粗犷、线条冷硬、带着复杂接口和厚重散热片的声波烙铁发生器。他将它轻轻放在工作台上,沉重的底座接触台面,发出一声极其沉闷的“咚”。接着,他找出配套的、前端如同精密探头般的声波发射笔,以及一小块纯度极高的亮银色特种焊锡锭。

他没有开大灯,只拧亮了工作台上那盏功率很小的、光线昏黄如豆的台灯。光晕吝啬地笼罩着方寸之地,将他沉默的身影拉得更加巨大而孤独,投射在身后布满油污的墙壁上,如同蛰伏的巨兽。

启动开关被按下,极其低沉的嗡鸣声从发生器内部传来,低沉而持续,像某种深海巨兽压抑的呼吸,震得空气都在微微颤动。子书铖戴上厚重的隔热手套,缠着崭新白色胶布的手指动作精准而稳定。他拿起那块亮银的焊锡锭,凑近声波发射笔尖端。

没有焊枪的灼目火焰。只有发射笔尖端无声亮起一圈幽蓝的、近乎无形的光晕,高频的振荡肉眼无法捕捉,却让周围的空气瞬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扭曲感,仿佛光线都在微微颤抖。那光晕笼罩着焊锡锭的边缘,坚硬的金属竟如同被无形之手揉捏的蜡块,在无声的高频振荡下,极其诡异地开始软化、熔融,却没有一滴流淌下来,只是边缘变得模糊、圆润,发出一种极淡的、类似臭氧被电离的微腥气息。

子书铖深褐色的眼眸在昏黄的光线下沉静如渊,所有的情绪都被压缩成一种极致的专注。他微微调整着发射笔的角度和能量输出,另一只缠着胶布的手,则极其稳定地操控着那块正在熔融的金属。汗水从他紧绷的太阳穴滑落,滴在冰冷的工作台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

熔融的银亮金属在他的操控下,开始改变形状。不再是狂野的挣扎线条,也不是简单的柠檬轮廓。他仿佛在耐心地、用这无声的振荡波作为刻刀,一点点雕琢。一个圆润饱满的主体渐渐成形——一颗柠檬的雏形。但这颗“柠檬”的内部,并非实心。在它核心的位置,亮银的熔融金属被更精微的振荡波引导着,极其艰难地、一丝一缕地构筑出极其细微、复杂而规律的螺旋状结构,如同被凝固下来的、最精密的声波涟漪。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那低沉的嗡鸣持续不断,混合着他压抑到极致的、沉重的呼吸声。空气里那股微腥的金属电离气味越来越浓。苏萦在沙发上不安地动了一下,似乎被这无形的能量场扰动,但并未醒来。

当那颗内部布满螺旋纹路的、亮银色的金属柠檬终于完全成形,表面流转着冷凝的光泽时,子书铖关掉了发生器。那低沉如兽吼的嗡鸣戛然而止,死寂瞬间吞噬了一切,只留下一种奇异的、仿佛真空般的耳鸣感。他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紧抿的唇线透出巨大的消耗后的苍白。

他拿起那颗不过拇指大小的金属柠檬。它躺在沾满油污和焊锡碎屑的厚重手套掌心,冰冷、沉重、精致得不属于这个布满油污的修车行。他深褐色的眼眸凝视着它核心那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螺旋纹路,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渊。最终,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郑重,将它放进了那个崭新的、亮银色的金属盒里,轻轻合上。

“咔哒。” 一声轻微的锁扣合拢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拿起盒子,走到沙发边,将它轻轻放在了苏萦枕畔的地面上,紧挨着她散落的一缕发丝。

“启声”语言康复中心那过于明亮的灯光,依旧带着一种消毒水般的冰冷质感。陈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评估报告上的声谱图,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那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着子书铖最近几次尝试发音时声带的振动频率和气流波形。

“频率的稳定性……有提升。”陈老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听不出太多情绪,指尖点着报告上几处相对平稳的波段,“尤其是元音部分,气流控制比上次好。‘a’、‘o’这几个基础音,共鸣腔的打开也自然了些。”他抬起头,目光掠过安静地坐在一旁、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的苏萦,最后落在站在窗边、如同沉默铁塔般的子书铖身上。

子书铖背对着他们,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半扇窗户的光线。他深褐色的眼眸望着窗外楼下喧闹的街道,下颌线条绷得死紧,仿佛评估室里讨论的是与他无关的陌生人。只有搭在窗台边缘、那只缠着白色胶布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陈老师收回目光,语气陡然变得凝重:“但是,子书先生,苏小姐,”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眼神里透出前所未有的严肃,“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们。最近……业内不太平。”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一种新型的声波窃取技术,在非法市场上流传开了。专门针对……像子书先生这样,具有特殊音色结构或者正在经历声带重塑的人。”

“声波窃取?”苏萦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看向子书铖。他依旧背对着,但宽阔的肩背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对。”陈老师点头,神情严峻,“原理复杂,简单说,就是利用高精度的次声波或特定频段的超声波作为载体,在目标发声时进行远程诱导和捕捉,甚至能模拟目标发声器官的细微振动模式,窃取并复制其声音特征。这种技术……非常隐蔽,防不胜防。”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你们在复健过程中的录音,尤其是突破性的发音记录,是极其珍贵的原始数据,但也蕴含着巨大的风险!一旦泄露,被有心人利用这种技术捕捉并复制……”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斩钉截铁,“后果不堪设想!可能被用于精准的语音诈骗,甚至……更恶劣的用途。记住,任何录音,绝不能外泄!手机、录音笔,都要确保绝对安全!复健环境,也要格外注意声学私密性!”

“嗡”的一声,苏萦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血液都似乎冻僵了。她想起昨夜工作台上那幽蓝的振荡光晕,想起子书铖凝视工具柜上声波图案时那惊悸的眼神……难道他预感到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看向子书铖。他终于缓缓转过身。深褐色的眼眸如同暴风雨前夕沉郁的海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冰冷怒意和一种被彻底激怒的、近乎暴戾的警惕!他紧抿的薄唇抿成了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下颌绷紧如刀锋,周身散发出的寒气让评估室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那只搭在窗台上的手,猛地攥成了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他没有说话,但那无声的、如同受伤猛兽被侵入领地般的恐怖气场,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梧桐街的午后,阳光懒洋洋地穿过铆钉松动的气窗,在修车行冰冷的水泥地上投下几块摇晃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机油、金属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柠檬茶香。苏萦坐在小马扎上,就着天光,专注地在便签本上画着新的火柴小人——这次,高大的小人手里拿着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代表那颗声波柠檬),递给纤细的小人。

子书铖背对着她,蹲在一辆拆开了引擎盖的老旧吉普车旁。古铜色的手臂肌肉贲张,沾满黑色油污的手正用力拧着一颗锈死的螺丝,扳手与螺帽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沉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车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突然,一阵尖锐刺耳的手机铃声撕裂了这份沉闷的专注!

苏萦被惊得一颤,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她有些懊恼地放下笔,从斜挎的帆布包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疑惑地蹙起眉,指尖划过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边:“喂?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只有一种细微的、如同电流干扰般的沙沙背景音。

“喂?能听到吗?”苏萦提高了些声音,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不安。

就在她准备挂断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

苏萦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那是她的声音!

语调、音色、甚至说话时那种微微上扬的尾音……都和她刚才那句“喂?请问哪位?”一模一样!精确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程度!

“苏萦……”那个“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带着一种刻意模仿出来的、属于苏萦的温柔语调,却透着一股子冰冷的、非人的僵硬感,“……能听到我吗?我是……苏萦啊……”

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耳膜,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极度荒谬和冰冷恐惧的寒意,瞬间攫住了苏萦的心脏!她猛地捂住嘴,才抑制住那声几乎冲口而出的尖叫!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骤然放大,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这感觉太诡异了,像是通过电话,听到了一个来自地狱的、扭曲的自己!

“你……你是谁?!”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嘶哑,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捏得发白。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继续用那种精确复刻的、属于“苏萦”的语调,冰冷地、毫无感情地重复着:“……听得到吗?我是苏萦……苏萦……”

“哐当——!!!”

一声金属猛烈撞击地面的巨响在苏萦身后轰然炸开!

她惊骇回头。

只见子书铖不知何时已霍然起身!他深褐色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火焰!那张冷硬如凿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额角青筋暴凸,如同狰狞的蚯蚓!刚刚还在他手中的沉重扳手,此刻被狠狠掼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砸出一个浅坑,兀自震颤着发出嗡鸣!

他看也没看地上的扳手,沾满黑亮油污的大手带着一股狂暴的、毁灭一切的气势,猛地探向旁边那个敞开的旧铁皮工具柜!目标精准无比——那把沉重、黝黑、枪管粗粝的焊枪!

五指如同铁钳,瞬间攫住了焊枪冰冷的手柄!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缠在上面的白色胶布瞬间绷紧到极限!没有丝毫犹豫,他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激怒的史前巨兽,挟裹着浓烈的机油味和暴戾到极点的杀气,猛地转身!

深褐色的眼眸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最后扫过苏萦惨白惊骇的脸,那眼神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一种近乎实质化的保护欲,以及一丝……被彻底践踏了最珍视之物的、狂暴的痛楚!随即,他紧抿的薄唇绷成一条毫无弧度的直线,一言不发,攥紧焊枪,迈开长腿,带着一股席卷一切的飓风般的煞气,如同离弦的重箭,狠狠撞开虚掩的修车行铁门!

“砰——!!!”

沉重的铁门被他狂暴的力道撞得猛砸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高大的身影瞬间融入门外梧桐街午后刺眼而喧嚣的光线里,只留下一个裹挟着无尽怒火与冰冷的、决绝的背影!

“铖哥——!!!” 苏萦失声尖叫,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踉跄着追到门口,只看到那个熟悉的、沾满油污的背影在街角一闪,便彻底消失在汹涌的人流车流之中。只有那沉重焊枪拖曳在地的、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似乎还在空气里残留着令人心悸的余音。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那个诡异的电话,陈老师的警告,子书铖眼中从未有过的、近乎毁灭的暴怒……碎片在她混乱的脑中疯狂冲撞!他要去哪里?他要做什么?拿着焊枪……那足以熔穿钢铁的凶器!

她颤抖着手指,一遍遍疯狂地回拨子书铖的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冰冷而重复的忙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这机械的提示音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她紧绷欲裂的神经上。她又拨陈老师的电话,同样无人接听。

修车行里死一般寂静。只有地上那把沉重的扳手,还在微微震颤着,发出最后一点低微的嗡鸣,如同垂死的哀鸣。阳光依旧透过气窗照进来,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怎么办?去哪里找他?他会闯下弥天大祸的!苏萦靠着冰冷的铁门滑坐在地上,巨大的无助感和恐惧让她浑身发冷,牙齿控制不住地咯咯打颤。目光茫然地扫过一片狼藉的车间,最终,落在了那个崭新的、亮银色的金属盒子上。

它静静地躺在工具柜的角落,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冷冽而沉默的光泽。那是他昨夜熔铸的……里面放着她画的火柴小人,还有……那颗内部布满螺旋纹路的金属柠檬!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她混乱的脑海!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颤抖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祈求,猛地掀开了盒盖!

咔哒。

盒盖弹开。

柔软的黑色绒布衬底上,她画的那张声波和小人的便签纸依旧在最上层。而在旁边,在绒布的正中央,静静地躺着的,不是她以为的柠檬糖,也不是那些写满叮嘱的便签。

正是那颗!

那颗在昨夜幽蓝振荡光晕下诞生的、亮银色的、内部布满精密螺旋纹路的金属柠檬!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流转着冷凝而神秘的光泽,如同凝固的星河。在它圆润饱满的表面上,没有任何焊点或接口的痕迹,浑然天成,只有核心那些细微的螺旋纹路,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仿佛蕴含着某种无声的力量。

苏萦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瞬。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孤注一掷的恐惧,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最柔软的指腹,轻轻触碰上那颗冰冷金属柠檬光滑微凉的表面。

就在触碰发生的刹那——

嗡!!!

一种低沉到极致、却带着恐怖穿透力的声波,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瞬间唤醒,以那颗金属柠檬为核心,毫无预兆地轰然爆发!

无形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猛地向四周炸开!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仿佛凝固成了水银!修车行里所有松散的金属零件——扳手、螺丝、废弃的垫片、挂在墙上的链条——在同一瞬间疯狂地高频震颤起来,发出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嗡嗡”共鸣!整个空间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无形的音叉之中,剧烈地共振!

巨大的声压瞬间挤压着苏萦的耳膜和胸腔!她痛苦地闷哼一声,感觉心脏都要被这低频的声浪碾碎!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恐怖声浪中,一个声音,如同穿越了无尽时空的阻隔,又像是直接在她灵魂深处、在她紧贴着金属柠檬的指尖上震荡起来!

嘶哑、干涩、带着铁锈摩擦般的粗粝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烧红的烙铁上艰难剥落下来,充满了痛楚的余烬和一种燃烧生命般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声音,穿透了高频的嗡鸣,穿透了她耳膜的剧痛,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温柔力量,低沉而清晰地在她混乱的意识里震荡、回响:

“别怕……”

短暂的停顿,仿佛在凝聚最后的力量,声音更加嘶哑,却蕴含着一种山岳般沉重的承诺:

“……我的声音……”

最后三个字,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炽热,烙印般刻下:

“……永远……只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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