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胃里一阵翻涌，扶住廊柱才勉强站稳。
“还不就是那样。”萧彻满不在意地嗤笑，“浑身都是刀疤，肩膀上那道还是为救个火头军挨的，哪比得上……”
他话音戛然而止，转而一阵低笑，不难想象里面是怎样的情景。
“那你还应下婚事？”有人哄笑着拍桌，“莫非镇北王的虎符比温柔乡更诱人？”
“你懂什么！”萧彻突然拔高声音，又立即压低，“她爹手握二十万西北军，陛下都要礼让三分。若不是借着这桩婚事，我父亲怎能重掌兵部？”
胎动突然剧烈起来，孩子在腹中拳打脚踢，仿佛要挣脱这个令人作呕的牢笼。我低头看着微隆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承诺过的两个孩儿之一。
“那好说，等稳定了那个楚昭，萧兄再纳妾就是了，男人嘛，当然还是仕途更加重要。”
“纳妾？大婚那日镇北王当场摔了合婚书，说若敢纳妾就打断我的腿——你们笑什么？”萧彻咬牙切齿，“等我掌握了大权，看我如何整治一番那个老匹夫！”
再也忍不住，我的手狠狠拍上厢房的木门。
“谁？”
我咬牙没应声，门内顿时一片慌乱，就在我准备踹门而入时，一阵脚步声从拐角传来。
鬼使神差地，我闪身躲到了廊柱后。
一个穿着罗裙头戴簪钗的娇俏女子跑了过来，她快手拍上厢门，声音如泉水般清脆可人：“彻哥哥，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给我开门！”
那扇我险些踹开的雕花木门，此刻竟轻快地向内敞开。
萧彻的身影出现在门后，衣襟微乱却丝毫不减急切。
“公主？”他嗓音里的醉意骤然消散，化作一池春水般的温软。
我已经多久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了？
公主提着裙摆跨进门，杏眼扫过满屋狼藉：“彻哥哥好大的架子，非要我亲自来请？”
她竟当着众多外男的面自然地去牵他的手，而萧彻——那个在西北时说尚未成亲恐对我名节不好而拒绝与我亲近的萧彻，竟反手将她指尖拢在掌心。
“都是外男，公主怎好……”他话未说完，侍卫已鱼贯而入清场。
我悄无声息地跃上房梁，看着下面顷刻间只剩他们二人。
这处是萧彻的私产，作为他的妻子，明明最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是我，而我此刻却只能躲在暗处。
“明日赏花宴，我要你戴我送的玉冠。”公主晃着他的手臂撒娇，“你说过，最喜欢看我穿烟霞裙的。”
我忽然想起去年生辰，萧彻递给我一把镶宝石的匕首：“你们楚家女儿不爱红妆爱武装。”当时我觉得他懂我，此刻才明白，他根本不曾想过为我描眉点唇。
“永乐……”萧彻叹息般唤她小字，指尖拂过她鬓角珠花，这个动作刺得我眼眶发疼。
“你说嘛！”公主跺脚，“是不是最爱我？比那个西北蛮女强千倍万倍？”
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进衣领，我死死盯着萧彻开合的嘴唇，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不要说！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