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他笑了,用我曾幻想过无数次的温柔腔调说:“没有人比得上你。”
然后顿了顿,添上彻底碾碎我最后希冀的一句:“我心里最重要的,从来都是你。”
公主咯咯笑起来,鬓边步摇碎光晃进我眼里。
那些光点逐渐模糊成西北的星空,变成他发誓时灼灼的眼眸,变成敌营烈火中他染血的手托住我战甲说:“昭昭,我只要你”。
我重重闭上眼睛,眼泪终于落下。
回到国公府时,我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
绣鞋沾着厢房外的泥泞,明明是比行军鞋软和千百倍的料子,我却觉得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呆坐在房中,我抚着小腹,那里一阵阵发紧。
这个孩子还要出生吗?
常年的征战生活让我的身体产生了不可逆的损伤,就连这个孩子,都是我寻遍天下名医调理后才怀上的。
但如果这个孩子出生后注定得不到父亲的爱,我还要把他生下来吗?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萧彻带着酒气跌撞进来,外袍随意搭在肩上,此刻竟张开双臂向我走来:“娘子,我的好娘子……”
我僵在原地,任他整个重量压在身上。
温热的唇蹭过颈间,一如二人初定终身时那般笨拙的亲吻。
这一刻,心脏可耻地软塌下去。
也许……也许他只是逢场作戏?
我父亲手握重兵遭人忌惮,连带着我也被那些贵女称作“西北蛮妇”,被人不喜。
可视线一转,一抹突兀的口脂痕迹出现在萧彻颈边的衣襟上。
那抹嫣红刺目得很,我胃里翻江倒海,猛地推开他,扑到铜盆前剧烈地干呕起来。
我剧烈的动作撞倒了书架,架上的信件撒了一地。
我的目光顿住,缓慢蹲下,拾起了地上写有“永乐亲启”的信件。
看着信件上毫不掩饰的甜言蜜语,他们二人竟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早已暗通私情!
“永乐……别闹……”萧彻被推得踉跄倒地,此刻蜷在毯子上嘟囔着。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还历历在目,我狠狠地盯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指尖因过度用力抓破了信件。
如此玩弄我的真心,如此践踏我的真情!
深深的无力感蔓延全身,我想到方才那声娘子。
怕也不是叫我的。
我抚着肚子,神情麻木地走向内室,没有理会还瘫在地上的人。
这个孩子,没有告诉他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