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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退朝的钟声在沉重的气氛中敲响,百官怀着对边关战事的忧惧与对朝堂风波未平的惊疑,各自散去。萧然随着人流走出大殿,阳光刺眼,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与骤然燃起的斗志。

太子的发难因北狄入侵而暂缓,但这绝非结束,而是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开始。边关告急,国难当头,个人的恩怨得失似乎应该暂且搁置。然而,萧然深知,对于太子而言,这或许是另一个铲除异己、巩固权力的机会。自己若在此刻束手不前,或仅仅被动等待,那么待战事稍定,恐怕就是太子秋后算账之时。

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主动出击,在这场国战中展现出不可或缺的价值,才能让皇帝有所顾忌,才能让自己和靖北王府在这场权力的漩涡中存活下来,甚至……赢得转机。

回到靖北王府,萧然立刻摒退左右,将自己关进了书房。苏清月闻讯赶来,脸上带着未褪的惊惶和担忧。

“萧然,朝堂上……”她急切地问道,声音都有些发颤。那条“诽谤君上”的罪名,足以抄家灭族!

“暂时无事了。”萧然简略地将朝堂上发生的一切告知她,包括北狄入侵的消息。

苏清月听完,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心又提了起来:“北狄入侵?那岂不是更乱了?太子会不会趁机……”

“他会。”萧然肯定道,眼神锐利,“所以,我们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他铺开宣纸,磨墨润笔,神情专注而肃穆。

“你要做什么?”苏清月问。

“上奏。”萧然沉声道,“向陛下陈情,也为我自己,为父亲,争一个机会。”

他笔走龙蛇,开始书写。这不是一份普通的奏章,而是他综合了前世今生的见识、对当前局势的判断以及自身所能提供的独特价值,精心构思的一份“陈情表”与“献策书”。

奏章的开篇,他并未急于为自己辩白,而是以极其沉痛和恳切的笔触,写道:

“臣萧然顿首谨奏:惊闻北狄猖獗,犯我边关,雁门告急,陛下忧心如焚,臣虽年少位卑,亦感五内俱焚,血脉贲张。先父擎,曾效死力于北疆,马革裹尸,魂断落鹰涧。每念及此,臣痛彻心扉,恨不能提三尺剑,效父辈之志,卫我社稷,雪此国仇家恨!”

他将国仇与家恨联系在一起,瞬间将个人立场拔高到了忠君爱国、继承父志的高度,情感真挚,令人动容。

接着,他笔锋一转,回应太子的指控:

“然,近日朝中有议,劾臣以‘僭越’、‘勾结’、‘敛财’乃至‘诽谤’之罪。臣自知年少德薄,行商贾之事,或有不当之处,惹人非议。然,‘僭越’之说,实不敢当,臣所制之物,皆为便利民生,或解女子之苦,从未敢逾越礼制半分;‘勾结’之嫌,更是无稽之谈,与沈家往来,仅为商事合作,账目清晰,皆在光天化日之下,可随时备查;‘敛财’之名,臣亦惶恐,‘净坊’所获之利,除维持用度、扩大营生外,多有用于慈幼济贫,臣愿将相关账目悉数呈上,请陛下圣裁。”

他避重就轻,对于前三条指控,以“或有不当”轻轻带过,重点强调其“便利民生”的初衷和账目透明的态度,将问题引向了可以核查的技术层面。

然后,他直面最致命的第四条指控:

“至于‘诽谤君上,质疑东宫’之言,此乃诛心之论,臣万死不敢受!太子殿下乃国之储贰,身份尊贵,血脉纯正,岂容丝毫质疑?臣对陛下、对太子殿下,唯有赤诚忠心,天日可鉴!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天谴!此等构陷,若非边关紧急,臣必恳请陛下彻查,以还臣之清白,亦正朝纲视听!”

他以极其坚决甚至发下毒誓的态度,彻底否认了这条指控,并将其定性为“构陷”,要求彻查,态度强硬而不失臣子本分。

完成了必要的辩白和表态后,奏章进入了最核心的部分——献策。这才是他扭转局面的关键。

“今北狄犯境,国家危难,正值用人之际,亦需举国之力。臣虽不才,愿效犬马之劳,倾尽所有,以纾国难。臣冒死陈情,伏请陛下允准如下之事:”

“一、献财以充军资。 臣愿即刻献上白银五十万两,充作军饷,助陛下犒赏将士,稳定军心。后续,‘净坊’及‘月华’名下所有产业,愿将此次战事期间三成利润,持续捐输军前,直至北狄退兵!”

五十万两现银!加上后续三成利润!这是一笔足以让国库都为之侧目的巨额财富!萧然此举,无疑是在向皇帝展示他强大的财力以及为国纾难的决心。

“二、献物以助军备。 臣麾下工匠,可日夜赶工,制作大量肥皂、消毒酒精(由高度提纯花露改制)、以及特制金疮药,无偿供应边军,以减少士卒伤病,保持军营卫生,此乃防患于未然,亦能提振士气。”

他将日常用品提升到了军需物资的高度,着眼于古代战争中极易被忽视的卫生防疫问题,体现了他超越时代的眼光。

“三、献策以固边防。 臣近日研读先父遗留兵书札记,于北境地理、狄人习性略有心得。狄人骑兵来去如风,然其补给线长,依赖劫掠。臣以为,可效仿先父‘以堡链推进’之遗策,择险要处增筑小型军堡、烽燧,相互呼应,压缩狄人活动空间。同时,鼓励边民结寨自保,并可由臣出资,组织商队,以盐、茶、布匹等物,秘密交换狄人部落中心向大梁者,行分化瓦解之策。”

他巧妙地将自己对军事的理解,归结于“研读先父遗泽”,既合情合理,又暗示了靖北王府与北境边防的渊源。提出的策略兼具防御、建设和情报策反,显示出相当的谋略水平。

“四、请命以效微劳。 臣自知年少,不堪大任。然,臣于筹算、物流、工器制作略有薄技。若陛下不弃,臣愿赴北境军中,任一微末吏员,负责军需核算、器械维护或辅佐筑城事宜,必当竭尽全力,以报陛下天恩,亦慰先父在天之灵!”

最后,他直接提出了“请命赴边”的请求!这不是为了争权,而是将自己置于皇帝和全军的眼皮底下,一方面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忠诚与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将自己从京城这个太子可以肆意施展阴谋的泥潭中暂时抽离,寻求在战场上建立功业的机会!同时,“慰先父在天之灵”一句,更是暗含了为父正名的深切渴望。

整篇奏章,情理交融,辩白有力,献策务实,姿态放得极低,而展现的价值和决心却极高。它不仅仅是一份自辩书,更是一份充满了诚意的“投名状”和极具可行性的“战略规划”。

写罢,萧然放下笔,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将奏章仔细封好,唤来老王头。

“王伯,立刻将此奏章,通过冯公公的渠道,务必直接呈递到陛下御前,越快越好!”萧然郑重吩咐。他必须抢在太子可能进行的下一步动作之前,让皇帝看到他的态度和价值。

“老奴明白!”老王头深知此奏章关乎生死存亡,小心翼翼地接过,匆匆离去。

苏清月在一旁,看着萧然略显疲惫却眼神坚定的侧脸,心中充满了震撼与钦佩。她从未想过,在如此巨大的压力和危机下,萧然不仅能冷静自保,还能构思出如此深远、如此大胆的反击策略。

“你……真的要去北境?”她轻声问,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那里是战场,是父亲殒命之地,也是太子势力可能渗透的地方,危险重重。

萧然转过身,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中一软,语气放缓了些:“不一定能成,但这是目前破局最好的办法。留在京城,才是真正的坐以待毙。况且……”

他望向北方,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落在了那片风雪弥漫的战场上。

“那里,或许也有我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关于父亲之死的答案,关于“鹰目”的线索,或许都埋藏在那片土地之下。

奏章能否打动皇帝?太子又会作何反应?北境的战场,是否会成为他新的舞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但萧然知道,他已经掷出了手中最重要的筹码。

接下来,就是等待皇帝的裁决,以及迎接随之而来的,无论是机遇还是更大的风暴。

萧然那份言辞恳切、分量沉重的奏章,通过冯保的秘密渠道,很快便摆在了皇帝的龙案之上。

御书房内,灯火长明。皇帝独自坐在案后,反复翻阅着那份奏章,深邃的目光在那些力透纸背的字句间流转。五十万两军饷,持续三成的利润捐输,军需物资的无偿供应,分化瓦解狄人的策略,以及最后那“请命赴边”的决绝……

这份奏章,与其说是辩解,不如说是一份姿态鲜明、筹码厚重的政治宣言。萧然不仅展现了他惊人的财富和创造财富的能力,更展现了一种超越年龄的格局和对军国大事的见解。尤其是他将国难与家仇联系在一起,将个人命运与边关安危捆绑的表述,既显得忠勇可嘉,又暗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情与胁迫。

皇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奏章上“慰先父在天之灵”那一行字,眼神复杂难明。萧擎……那个曾经被他父皇视为臂助,最终却落得尸骨无存的兄弟……当年之事,真的只是意外吗?萧然此去北境,是真想建功立业,还是……另有所图?

良久,皇帝缓缓合上奏章,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眼下北狄压境,军情如火,正是用人之际,也需要大量的钱粮支撑。萧然愿意主动献出如此巨资,并亲赴前线效力,于公于私,他都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将这只日渐羽翼丰满、又可能与太子势同水火的“病虎”调离京城,放到边关那复杂险恶的环境中去,未尝不是一种……平衡与试探。

“拟旨。”皇帝的声音在寂静的御书房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靖北王世子萧然,忠勇可嘉,心系社稷。准其所奏,即刻擢其为北境行军都督府录事参军,秩从五品下,协理军需、工器诸事。所献银两、物资,着其尽快筹措,随军押运至雁门关大营。另,赐金牌一面,许其便宜行事,遇紧急军务,可直奏朕前。”

录事参军,一个品级不高却颇为关键的职位,负责文书、后勤、器械等繁杂事务,正好符合萧然“略有薄技”的自述,也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介入北境军务的身份。而“便宜行事”的金牌和直奏之权,则是一种超规格的信任和授权,既是对他献金献策的褒奖,也隐含了皇帝希望他能在北境有所作为,甚至……发现些什么的期待。

这道旨意,如同在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

东宫之中,太子接到消息,气得当场砸碎了一套珍贵的景德镇茶具。

“录事参军?!便宜行事?!父皇他……他这是被那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太子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他原本打算趁边关战事,在后勤粮草上做些手脚,让萧然陷入绝境,没想到对方竟反将一军,直接跳出了京城这个棋盘,跑到了他暂时难以直接掌控的北境!还拿到了“便宜行事”的权力!

“殿下息怒!”李文弼连忙劝道,“北境苦寒,战事凶险,那萧然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子,去了那里未必是好事!况且,雁门关大营主帅是武威侯张骏,此人虽是宿将,但向来……不涉党争,且对靖北王府并无太多好感。萧然在他麾下,未必能施展得开。我们或可在粮饷调拨、人员配备上,稍加‘关照’……”

太子闻言,强行压下怒火,眼中寒光闪烁:“你说得对!北境可不是他玩过家家的地方!传令给我们的人,在物资和人员上,给这位萧参军‘行个方便’!本宫倒要看看,他能在那苦寒之地,翻出什么浪花!”

而与东宫的愤怒和算计不同,靖北王府接到圣旨后,虽然对萧然远赴险地充满担忧,但也为暂时化解了眼前的灭顶之灾而松了口气,更对皇帝那超乎预期的信任和授权感到振奋。

“世子,此去北境,万事小心!”老王头老泪纵横,一边指挥着下人飞快地打包行装,一边不住地叮嘱。五十万两现银需要时间筹措,但第一批价值十万两的银票和大量肥皂、高度酒(消毒用)、金疮药等物资必须即刻准备。

“萧然,这些是我连夜赶制的一些强效金疮药和驱寒香囊,你带上。”苏清月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塞到萧然手里,眼圈泛红,强忍着没有落泪,“北境苦寒,刀剑无眼,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采薇更是哭成了泪人,拉着萧然的衣袖不肯放手。

萧然看着眼前这些真心关怀他的人,心中暖流涌动。他拍了拍采薇的肩膀,对苏清月和老王头郑重道:“王府就交给你们了。生意照常进行,与沈家的合作要把握好分寸。‘澄心堂’和‘天工坊’的秘密,务必守住。等我回来。”

他没有多言,但眼神中的坚定与信任,让苏清月和老王头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萧然只带了老王头精心挑选的二十名身手高强、忠心可靠的护卫,以及几名精通算学和工匠技术的下属,押送着第一批物资,悄然离开了京城,向着北方那片风雪弥漫、战云密布的土地疾驰而去。

一路北上,景色逐渐荒凉。繁华的城镇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广袤的原野、枯黄的草丛和远处连绵起伏的、已覆上薄雪的山峦。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与苍凉的气息。

十数日后,风尘仆仆的萧然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雁门关大营。

雁门关,天下雄关,扼守南北咽喉。关城依山而建,气势磅礴,斑驳的城墙之上,布满了战争留下的痕迹,黑色的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一股铁血与沉重的气息。

通报身份后,萧然被引至中军大帐。大帐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却依然驱不散那股渗入骨髓的寒意。主帅武威侯张骏端坐在虎皮帅椅上,年约五旬,面容粗犷,皮肤黝黑,一双虎目开阖之间精光四射,不怒自威。他身侧站着几位副将、参军,皆是一身戎装,神色肃穆。

“末将萧然,奉旨前来,拜见大帅!”萧然依军礼参拜,不卑不亢。

张骏上下打量着萧然,目光在他那略显单薄(相较于军中悍将)的身板和虽然疲惫却依旧清亮冷静的眼神上停留了片刻。对于这位京城来的、以经商闻名的世子爷,他早有耳闻,心中并无太多好感,甚至有些轻视。但皇帝旨意和那块“便宜行事”的金牌,让他不得不重视。

“萧参军请起。”张骏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爽,“陛下的旨意,本帅已知晓。参军一路辛苦。如今军情紧急,狄人游骑已多次出现在关外百里,大战一触即发。参军既负责军需工器,还望尽快熟悉事务,莫要耽误了军机。”

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疏离。显然,这位沙场老将对萧然的能力持保留态度。

“末将遵命!”萧然并未在意对方的态度,起身后直接切入正题,“末将此次前来,携有首批捐献物资,包括白银十万两,肥皂五千块,高度消毒酒一百坛,特制金疮药五百瓶,已交由军需官点验。后续银两及物资,将陆续运抵。”

听到“十万两白银”和后续还有,帐中几位将领的眼神顿时亮了一下。军饷永远是边军最头疼的问题之一。而那些肥皂、消毒酒和金疮药,虽然听起来古怪,但既然是白送的,倒也无人挑剔。

“嗯,参军有心了。”张骏脸色稍霁,“既如此,便请参军即刻接手录事参军一职。眼下有几件急务:一是关内部分军械,尤其是弓弩,多有损坏,急需修复;二是冬季将临,士卒御寒衣物、毡帐尚有缺口;三是大军粮草转运,线路需重新规划,以提高效率。这些,就劳烦参军费心了。”

这几件事,都是繁琐且容易出错的“烂摊子”,显然有考验之意,也可能夹杂着太子一系的“关照”。

萧然面色不变,拱手道:“末将领命!必当竭尽全力!”

他没有丝毫推诿,直接应承下来。他知道,在这里,想要赢得尊重和话语权,靠的不是世子的身份和皇帝的金牌,而是实打实的能力和功绩。

离开中军大帐,萧然立刻投入了工作。他首先去查看了所谓的“军械库”。里面堆放着大量损坏的弓弩、刀剑和甲胄,负责修缮的工匠人手不足,效率低下,且技艺参差不齐。

萧然没有指手画脚,而是仔细观察了损坏情况和修缮流程。然后,他召集了所有工匠,根据他们各自擅长的领域进行了分组,设立了标准化的检修流程和质检环节。同时,他拿出自己的银钱,作为奖励,鼓励工匠提出改进工艺、提高效率的建议。他甚至亲自上手,利用自己前世对机械的理解,改进了几张弩机的齿轮结构,使其更省力,射程更远。

这一系列举措,起初让那些习惯了散漫的工匠们很不适应,但在真金白银的激励和萧然身体力行的带动下,很快便激发了他们的积极性,维修效率和质量显著提升。

对于御寒物资和粮草转运,萧然同样采用了精细化管理的方法。他亲自核算物资存量,走访各营房了解实际需求,重新规划了仓库布局和发放流程,减少了浪费和贪污的可能。对于粮草转运,他绘制了更优化的路线图,并建议在关键节点设立中转仓库,缩短运输距离,提高安全性。

他的这些做法,务实、高效,且明显有利于军队战斗力的维持,逐渐改变了张骏和部分将领对他的最初印象。虽然仍有人因他的出身和年龄而心存疑虑,但至少,没有人再敢轻易刁难这位新来的录事参军。

然而,萧然的心思,远不止于此。在忙碌的军务之余,他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投向关外,投向那片被称为“落鹰涧”的方向。

父亲,就是在那里陨落的。

他来到北境,既是为国效力,也是为了寻找真相。

夜幕降临,萧然站在雁门关高大的城墙上,凛冽的寒风吹动他的衣袍。关外是无边的黑暗,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与危险。

他手中摩挲着那块冰冷的“便宜行事”金牌,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军械要修,粮草要运,狄人要防。

但父亲的冤屈,也要查!

这北境的风雪,必将见证他新一轮的崛起与……复仇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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