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掠过，像翩跹的蝶，掠过方若绮搭在车窗边缘的指尖——那触感微凉，却勾得她思绪飘远，落在了下午与 EVA 的会面上。那位拿过三届格莱美奖的传奇歌手，退居幕后后又一手捧出五个格莱美得主的金牌制作人，会是镜头里那般冷艳疏离的模样吗？方若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窗沿，正想得入神，车身稳稳转过一个急弯，惯性让她微微回神，目光落在了驾驶座上的 Shirley 身上。
Shirley 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得惊人，指节分明，连转动的弧度都透着股精准的利落。方若绮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不愧是晓彤姐的首席大秘，从清冷锐利的眉眼到挺拔匀称的身形，从待人接物时的妥帖周到，到做事雷厉风行的狠劲儿，连握方向盘的姿态，都带着和晓彤姐如出一辙的强大气场。”
念头刚落，她脑子突然像 “宕机” 般蹦出个跳脱的想法，没经思索便脱口而出：“Shirley 啊，我跟你相处这么久，就没见你犯过难——你到底有没有不擅长的事啊？”
正在全神贯注盯着路况、飞速穿梭车流的 Shirley，听到这话，额角瞬间滑下三根隐形的黑线。她无奈地用余光瞥了眼副驾驶上满眼好奇的方若绮，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勾了勾，语气带着点打趣：“姐，要是咱们下午迟到，您就能亲眼见识到我的‘短板’了。我可没本事从盛怒的映彤姐手里，把咱俩的‘小命儿’保下来。”
这话一出口，车厢里顿时爆发出两人清脆的笑声，连带着之前因赶时间而紧绷的空气，都跟着松快了不少。方若绮撑着下巴看着 Shirley 专注的侧脸，心里悄悄修正了对她的印象：原来 Shirley 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冷美人，只是平时不爱说笑罢了。
下午一点整，车子稳稳停在 “Beauty” 造型工作室门口。方若绮刚推开车门，暖黄的灯光便从玻璃门后漫出来，她抬眼望去，只见 Stephen 正坐在最里侧的茶桌旁煮茶——紫砂壶悬在公道杯上方，琥珀色的茶汤像流淌的月光，缓缓注入杯中，连他手腕转动的弧度，都透着股慢悠悠的雅致，与工作室里时尚鲜亮的氛围格格不入。
提起 Stephen，圈内人都得说一句“传奇”。二十几岁时，他凭一把剪刀、一盒眼影斩下无数国际造型大奖；三十几岁，国内外一线明星的团队几乎都抢着与他合作；如今四十出头，本该是左手咖啡、右手红酒，偶尔去艺术展点评油画珠宝的西式做派，可他偏不——不碰咖啡不沾红酒，就爱守着一套老茶具煮茶，闲时还会铺开宣纸写毛笔字，活脱脱一个 “误入时尚圈的文人”。
可即便如此，演艺圈的名流们依旧挤破头想约他的档期。他总说，传统文化里藏着最动人的“骨像美”，看一幅《簪花仕女图》，比看十本时尚杂志更能找到妆容的灵气。方若绮以前还笑过他：“既然这么偏爱传统文化，怎么不用本名陈明杰，非要顶着‘Stephen’的英文名？”他当时挠着头胡诌：“还不是为了混圈子，装装洋气。”
只有圈子里最亲近的人知道，他的 “特立独行”，还有如今大龄未婚的状态，全是因为周映彤。只要周映彤开口，哪怕他前一天刚飞完跨国行程，累得沾床就睡，也会立刻调整档期赶过来——就像今天，明明上周就说要闭关研究新造型，却还是一早就在工作室候着了。
方若绮推门进去，笑着扬声打招呼：“杰哥，又在煮你的宝贝茶呢？”
Stephen 抬头看见她，眼底漾开温和的笑意，把刚泡好的茶推到她面前：“先喝口暖身子，刚从巴黎飞回来，倒时差还吃得消吗？” 两人简单寒暄两句，他便指了指靠窗的梳妆台：“坐吧，咱们抓紧时间，别让大制作人等急了。
话音刚落，四个助理造型师便围了上来，递工具、调妆容、整理头发，动作有条不紊，连呼吸都透着专业。Stephen 亲自上手给她化眼妆，指尖沾着浅棕色眼影，在她眼尾轻轻晕开，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易碎的瓷器：“咱们今天换个风格，试试古典和现代结合的路子，衬你这张‘清水脸’。”
方若绮眨了眨眼，没多问——Stephen 的审美从来不会出错。大约一小时后，她对着镜子轻轻眨眼，只见镜中的自己，浅杏色底妆透着自然的光泽，眼尾用珠光色扫出细微的弧度，像落了一片细碎的星光，唇釉是淡淡的豆沙色，既保留了她本身的 “出水芙蓉”感，又多了几分中式的雅致。她正疑惑 Stephen 从没给她做过中国风妆造，难道是晓彤姐特意交代的？刚要开口问，就见 Shirley 提着一个深酒红色的丝绒衣袋走进来，衣袋上绣着精致的暗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姐，礼服拿来了。”Shirley 小心翼翼地展开衣袋，一件新中式旗袍缓缓露了出来 —— 珠光色的真丝布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裹了一层月光，领口和袖口绣着细巧的银线花纹，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最惹眼的是右襟处，一朵黄色蔷薇用金线和米珠手工绣成，花瓣层层叠叠，连花蕊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一眼看去，既有中式的典雅，又藏着低调的贵气。
方若绮换好衣服出来，Stephen 绕着她转了两圈，满意地拍了拍手：“不错不错，我就说你穿中式好看——小若绮啊，经我手打理的人里，你绝对是最上镜的。”
“杰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方若绮吐了吐舌头，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语气顿时急了，“时间来不及了，再不走，你家‘女皇陛下’该发威了。回头请你吃饭，不过得你下厨——我还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她说着就往门外跑，临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喊：“就这么定了啊！”
Stephen 站在原地笑骂：“你这丫头，就会欺负我！” 可看着方若绮跑远的背影，他又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家女皇陛下真的不会发威吗？毕竟从礼服到妆造，没有一项是按照两人提前沟通好的。“算了，管不了这么多了，为朋友总是要两肋插刀的。他这么交代，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低声自语，指尖摩挲着茶杯的边缘，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下午三点四十分，Shirley 的车子准时停进 EAMI 公司地下停车场的专属车位。方若绮松了口气，看了眼手机——提前二十分钟到，总该不会让周映彤挑毛病了。要知道，周映彤对 “守时” 的要求近乎苛刻，任何活动都必须提前十分钟到场，迟到一分钟都要被她念半天。
她轻轻整理了一下旗袍的裙摆，深吸一口气，跟着 Shirley 走进电梯。电梯缓缓上升，镜面映出她略显紧张的脸，心里的念头又开始打转：等会儿见到 Eva，该怎么说才能既得体又不刻意？要不要把准备好的自我介绍再顺一遍？万一 Eva问起未来的音乐规划，该怎么回答才够专业？
正想得心烦，电梯 “叮” 的一声到了 28 楼，门打开的一瞬间，就和匆匆赶来的周映彤撞了个正着。
周映彤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套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几缕碎发都被固定得严严实实，气场依旧强大得让人不敢靠近。见是方若绮，她拉着人就往电梯里走，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匆忙：“可算来了！快跟我下去接 EVA，没想到她居然提前到了。以前总听人说她爱耍大牌，看来都是谣言。”
电梯再次下降，封闭的空间里，周映彤开始不停叮嘱：“等会儿见到 Eva，要主动表达想合作的意愿，把你去年那几张专辑的销量提一提，还有你在专辑创作过程中的想法也可以说，让她知道你不是只会唱歌的花瓶……”
方若绮乖乖听着，点头如捣蒜，心里却记下了每一个细节。可没等周映彤说完，她突然停下话头，目光像探照灯似的落在方若绮身上，音调瞬间提高，带着点难以置信：“方若绮，你这穿的是什么？我不是让助理把礼服送到 Beauty 了吗？怎么穿了件旗袍过来？”
方若绮愣了一下，刚要解释 “这就是在Beauty换上的”，就被周映彤一个白眼打断：“算了算了，时间来不及了，勉强看得过去。回头再跟你和老陈算账！”
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却平白被冤枉，方若绮心里委屈得直泛酸，可一想到等会儿要见 Eva，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现在不是撒娇闹脾气的时候。
电梯到了一楼，周映彤立刻调整好表情，脸上换上职业化的微笑，昂首阔步地走在前面。她身高一米七，再加上十厘米的高跟鞋和强大的气场，活脱脱一个 “两米七的女皇”。方若绮跟在她身后，穿着平底鞋的她显得娇小又乖巧，像个跟在老师身后的学生，活灵活现的 “小跟班” 模样。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停在 EAMI 公司门口。车门打开，Eva 率先走下来——她穿着一身米色西装，金发挽成利落的发髻，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既不显得疏离，也不过分热络。下车前，她回头对着副驾驶说了句什么，声音不大，方若绮却隐约听清了：“Please express my gratitude to Mr. Wen. Goodbye.”
“Mr. Wen？” 方若绮心里犯起嘀咕——谁啊？难道是在国内的合作对象？没等她想明白，周映彤已经迎了上去，笑着伸出手：“Hello, dear Eva, it’s a pleasure to meet you in China.”Eva 也笑着回应，和她握了握手，还按照西方的礼仪行了个贴面礼，动作优雅又自然。
“若绮，过来！” 周映彤回头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催促。
方若绮立刻回过神，快步走上前，手指紧张地绞着旗袍的衣角，刚要开口用提前准备好的英文做自我介绍，Eva却先笑了起来，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你好，若绮。我听过你的歌，《爱像薄纱》，很好听。”
方若绮又惊又喜，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您……您会说中文？”
“会一点，”Eva 笑着摆了摆手，“还在学，正好这次来中国，可以多练练。我们现在去会议室聊聊合作的事，好吗？”
周映彤也没想到 Eva 这么亲和，完全没有传说中的 “大牌架子”，心里的紧张少了大半，连忙引领着她和助理往会议室走：“您这边请，咖啡已经准备好了。”
到了会议室，双方刚落座，Eva 就看向周映彤的助理，语气礼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抱歉，这次的项目还在保密阶段，麻烦各位先出去一下，我们需要和映彤、若绮单独聊。”
周映彤立刻明白过来，安排助理把咖啡和点心放在桌上，又叮嘱了一句 “不必过来打扰”，便轻轻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里只剩下四个人——Eva 和她的助理，还有方若绮与周映彤。Eva 率先开口，语气诚恳：“映彤、若绮，这次来中国，最想见的就是你们。实话说，我很早之前就听过若绮的歌，《爱像薄纱》里的转音，我还让团队分析过——很有东方女性的温柔，又带着点倔强，特别打动人。”
周映彤立刻接过话头，语气里满是骄傲：“若绮确实很努力，出道这几年从来没放松过，不管是唱歌还是舞台表现，都一直在进步。我们俩早就想和您合作了，这次知道您愿意见我们，她特意提前结束巴黎的假期飞回来，连倒时差的时间都没给自己留。”
方若绮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语气却满是真诚：“Eva 老师，能得到您的认可，我真的特别开心。从您制作的第一张专辑开始，我就一直把您当榜样——您不仅懂音乐，更懂怎么把歌手的‘特质’挖掘出来。让每个歌手都能在音乐里找到自己。要是能和您合作，对我来说真的是圆梦了。”
Eva 听着，满意地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话锋一转：“其实，我和团队一直在筹备一张以中国风格为主的专辑。你们可能会好奇，一个外国人为什么要做中国风？这里面有个很长的故事，”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温柔，“以后有机会慢慢说。直到偶然听到若绮的《爱像薄纱》，我才确定这就是我要寻找的那种‘东方感’。”
她看着方若绮和周映彤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故意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不过，我还没有百分之百确定合作对象。若绮，在正式合作前，你需要完成一个考验。”
方若绮立刻坐直身子，眼神坚定：“您说，我一定尽力。”
“明天下午，我会通过微信把主题发给你，”Eva说道，“七天之内，你要按照自己的理解，写一首原创歌曲，再把 demo 发给我的团队。我们会根据旋律、歌词和情感表达来评估——这既是考验你的创作能力，也是看看我们的‘音乐理念’合不合拍。毕竟，合作不仅需要能力，更需要默契。”
方若绮毫不犹豫地答应：“没问题，我一定好好准备，不会让您失望的！”
一个小时后，谈话结束。方若绮走出会议室时，脚步都带着轻快，心里满是干劲——她有信心完成考验，更期待能和 Eva 一起做出一张 “不一样的中国风专辑”，让更多人感受到属于东方的音乐之美。
Eva一行准备离开时，方若绮和周映彤送到大堂。刚走到门口，Eva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件旗袍上，饶有兴致地笑了：“若绮，忘记说了，你今天的装扮很美。这件旗袍上的黄色蔷薇，要是我没看错，应该是‘玫月绮’。”
方若绮愣了一下，眼里满是疑惑——“玫月绮”是什么？她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Eva 又笑着补充，语气里带着点深意：“美丽的姑娘，你很幸运，也祝你幸福。期待我们下次见面。” 说完，便转身优雅地走上了车。
方若绮站在原地，心里满是疑惑——Eva 为什么会说她 “幸运”？“玫月绮” 到底是什么意思？身边的周映彤也皱着眉，显然也没明白其中的玄机。但此刻，周映彤更关心 Eva 的 “考验”，拉着方若绮就往办公室走：“走，咱们回去好好琢磨琢磨，Eva 会给什么主题，提前做准备总没错。”
方若绮跟在后面走着，心里的疑惑却没散，像一团打了结的线，越缠越乱。直到回到休息室换衣服，她才发现新的“疑点”——衣服虽然是之前一直有合作的品牌“芮”提供的没错，但是仔细看旗袍的裙摆内侧，用浅色丝线手工绣着两个字母：H&Q。
她拿着裙摆，对着光看了又看，眉头皱得更紧了：“‘芮’的高定礼服从来不会绣这种字母。而且，这件旗袍既不是周映彤安排的，又会是谁留在店里的呢？Stephen 一定知道，下次找他问个清楚……” 方若绮喃喃自语，心里的疑惑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
与此同时，Eva乘坐的商务车正平稳驶离EAMI公司，窗外的街景缓缓后退，将城市的繁华抛在身后。Eva靠在柔软的座椅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里带着笑意：“Hi，Wen，若绮是个很可爱的女孩，性格也很讨喜。当然，从专业角度说，她的嗓音和表现力，也绝对是理想的合作伙伴。但是，按照规则，我还是要给她一个考验，很期待她的作品。”
电话那头传来温润的男声，带着几分沉稳：“多谢你愿意给她机会，她一直很崇拜你。”
“崇拜是相互的，我也很欣赏她对音乐的执着，”Eva笑着话锋一转，“不过，我得说一句，若绮今天那件旗袍，是你的手笔吧？手工绣的‘玫月绮’，你还真是个细心的男人。”
电话那头的温宁海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骄傲：“只是觉得那件衣服很衬她。”
“可你应该相信若绮，”Eva忍不住调侃，“她的魅力足以征服我，根本不需要这些‘小铺垫’。不过说真的，那件旗袍的设计我很喜欢，能请你也定制一条送给我吗？”
温宁海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抱歉，Eva。那件旗袍的设计，只属于她一个人。”
电话里传来 Eva 放肆的笑声：“Wow，Wen，你还真是个浪漫的家伙！我现在有点后悔，没能早点认识你了。”
温宁海只是轻笑了一声：“希望她能顺利通过考验，也希望……她能早点发现我的心意。”
Eva 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的中国街景，嘴角还带着笑意——她忽然觉得，这次中国之行，或许会比想象中更有趣。